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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洪俠|《擺渡人》:一個科學家的文學夢

  • 由 經濟觀察報 發表于 籃球
  • 2022-06-23
簡介徐揚生教授說,他從中學時代開始喜歡文學,苦於自己無書,到處找人借讀,靈魂飢渴似海綿,不管什麼古典文學、現代小說、翻譯作品或文學評論,見到書就讀,到了“遇水就吸”的地步

走之旁的筆畫有多少畫

胡洪俠|《擺渡人》:一個科學家的文學夢

徐揚生先生曾說過文學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個夢,”一個熱愛”。初聞此語,我當年有些錯愕。我本來以為現在的科學家中很少有熱愛文學的人了,當了大學校長的科學家還堅守文學之愛的人就更屬鳳毛麟角。然而,徐揚生是個例外。

徐揚生是浙江紹興人,香港中文大學教授,現任香港中文大學(深圳)校長。他說機器人與人工智慧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國際宇航科學院院士,國際歐亞科學院院士,IEEE院士及香港工程科學院院士。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已將國際永久編號第59425號小行星1999GJ5命名為“徐揚生星”,以表彰他為科學與教育做出的突出貢獻。

2018年7月14日,去港中深參加徐揚生教授《擺渡人》新書釋出會時,我先是震驚活動現場的氣勢。那氣勢來自一個由書籍構成的空間:高達幾十米的書牆,層層疊疊的書架,蜿蜒而上的書梯,成行成列的書籍。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港中深圖書館的“殿堂級空間”,是深圳最震撼愛書人眼目的書風景。工作人員引領我走到我的座位時,我還不知道這些。當我偶爾抬頭四望,立刻就目瞪口呆了,原來我已經處於書山書谷之中。

胡洪俠|《擺渡人》:一個科學家的文學夢

接下來的驚喜就來自於那本《擺渡人》。平裝,小32開,不算厚。封底封面書淺綠色,毫不張揚。封面的小圖位置低調,畫的是水邊的樹和水中的船以及它們的倒影,無風,無浪,樹枝不搖,船身不動,連色彩都安安靜靜。“擺渡人”三字為徐揚生教授墨跡,筆畫安逸,書風樸拙。一句話,這是一本看起來不起眼的書。

活動開始前,我順手翻了翻這本書。一會兒還得發言談體會,我不能毫無根據地講一通好話。有一種特殊本領,我很佩服,但卻很難學會,那就是任何場合都可以非常熟練和專業地談論一本自己從來沒有讀過的書。我這一翻,驚喜不期而至。我聽過徐校長的演講,他那一口紹興味道很濃的普通話,非常適合承載他要傳遞給我們的內容:來自前沿的真知、源自傳統的情懷和經由中西文明浸染的真誠。我也看過徐校長的書法。他曾經連續幾年在春節前給我們《晶報》讀者送自擬自寫的春聯。

進入港中深校園,你也很容易看到校長親題的巨幅標語,那都是宣示港中深教育理念的金句。可是,徐校長的散文,我是第一次讀到。讀了“序言”,已是且驚且喜。再讀完第一篇《先生的禮物》,讀到最後一段——

“就是這樣一個初夏的雨天,周先生家裡那方古樸天井裡的花正開得鮮豔,先生就站在那些花旁向我微笑,揮手作別。如今,我只能盼望著夢中見到久違的周先生了。”

我已經大體明白我遇到了多麼難得的文字。倒不是說這文字有多華美,多深奧,或者“含金量”有多高,恰恰相反,徐揚生教授的文字出自天然,不事雕琢,但字裡行間,流淌著一股真氣:真實,真知,真情,真誠,情趣與理趣兼備,個人與世界“同框”。難得的是他不說假話、大話、空話、套話,他樂於開啟記憶之門,和讀者分享他的成長、他的苦悶、他的悲喜、他的遭遇與他的收穫。該手起刀落的時候,絕不猶猶豫豫;該水落石出的時候,絕不遮遮掩掩。尤其難得的是,他並不想把這些有所思、有所感的文字寫得有多“科學”,他在意的,是他想寫得更“文學”。

這就說到他的“文學夢”。現在連年輕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文學愛好者“了,”文學青年“一詞都快和”小鎮青年“一樣成了語意含混、褒貶不定的稱呼了,可是我們的科學家徐揚生,院士徐揚生,大學校長徐揚生,出版自己的散文集時,在自序的第一段就非常愉快、坦蕩地承認,“文學始終是我心裡的一個夢”。多少功成名就的大咖與位高權重的政要,即使他們心裡曾經真愛過文學,也不願意讓人們知曉,唯恐因此給人“脆弱、感性”的印象。他們精心維護自己“理性、專業、權威”的“人設”,把文學看成了“兒時的玩鬧”和“無用的浪漫”,親手把自己的夢想埋葬在自己的心底深處,不惜讓自己的身心做了自己夢想的“墳墓”。更何況,還有更多的所謂“成功人士”與“高階專家”,他們根本不知“文學”為何物。他們視作家為”廢物“,視名著為“舊物”,視文學為“玩物”。

而我們常常就把“弘揚人文”“健全精神”“潤澤靈魂”“守望夢想”之類的使命寄託在這些滿腦子荒漠的高人身上,這可真用得上“緣木求魚”一類的成語了。

徐揚生教授說,他從中學時代開始喜歡文學,苦於自己無書,到處找人借讀,靈魂飢渴似海綿,不管什麼古典文學、現代小說、翻譯作品或文學評論,見到書就讀,到了“遇水就吸”的地步。他在美國留學時,不喜歡一門非線性理論課,就獨自看小說。那小說講的是一個囚禁者,在陋室中觀察窗外陽光下奔跑的老鼠。他當時想,“我就好像那個被囚禁的人,而文學對我而言,就像窗外那片自由的草地。”

《擺渡人》給了徐揚生校長的文學夢一個”形狀“。這遠不是最後的”形狀“,校長還在堅持每半月寫一篇散文。這本書讓我確信,徐揚生不僅是科學家,還是教育家。現在大學校長很多,稱得上”教育家“的很少。前年我自己醞釀”深圳40年40本書“時,毫不猶豫地把這本《擺渡人》選了進來,因為這本書事關一科學家與大學校長的夢想的實現。手中這版,已是六印了。

胡洪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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