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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 由 北京日報客戶端 發表于 籃球
  • 2022-06-01
簡介他的最重要的詞人朋友陳亮,曾經寫過三篇畫贊,一篇給辛棄疾,一篇給當時另一史上著名人物朱熹,一篇則寫給自己

飲譽天下的 譽什麼意思

今年是辛棄疾誕辰880年,他那個時代的煙雲早已消散,但總有一些歷史的影子留了下來,以文字的形式流傳於悠悠歲月,辛棄疾與他周圍人們則行走激昂於其間。他的最重要的詞人朋友陳亮,曾經寫過三篇畫贊,一篇給辛棄疾,一篇給當時另一史上著名人物朱熹,一篇則寫給自己。這些畫贊本身就是一種文學作品,而更深刻的內涵則在於其中所體現的那個時代哲學、國政和文化的激辯和進退。這裡,謹以此文紀念辛棄疾為首的南宋詞壇豪放派經典人物的不凡人生。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江西上饒鵝湖書院辛棄疾與陳亮雕像。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辛棄疾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陳亮《龍川文集》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江西鉛山辛棄疾塑像(辛棄疾墓在此)

畫贊中的辛棄疾風采

畫贊作為文學作品,淵源久遠,晉代陶淵明曾在一篇《扇上畫贊》中一口氣讚譽了八個歸隱高士,這些人物來自《史記》《漢書》和《後漢書》等古籍。有些畫贊是刻為碑碣的,唐代大書法家顏真卿的《東方朔畫贊》即為此類代表。畫像與贊可以存在於同幅畫作或書籍中,也可以分為兩處,畫是畫,贊是贊,即使畫作已經湮沒於歷史,而贊依然可以作為獨立藝術形式流傳下來。

有些畫贊是為熟悉的友人而作,更能使其人風采性情昭然而現,非推心置腹之交或深知根底之人不行。南宋著名詞人、政論家陳亮即如此,他為最密切的朋友辛棄疾作畫贊說:

“眼光有稜,足以映照一世之豪,背胛有負,足以荷載四國之重。出其毫末,翻然震動。不知須鬢之既斑,庶幾膽力無恐。呼而來,麾而去,無所逃天地之間;撓弗濁,澄弗清,豈自為將相之種?故曰:真鼠枉用,真虎可以不用,而用也者,所以為天寵也。”

這真是文情並茂、出神入化的傑作!在陳亮筆下,以北上抗金為己任的愛國英雄辛棄疾栩栩如生,英氣勃發,滿腹韜略,能擔當挽救亡國危機之重任。這樣一位老之將至而鬥志不衰、振臂一呼萬眾相應的濟世之才,以其才智膽力,適逢國難民危的亂世,按說正當一展雄才,幹一番大事業,但辛棄疾終於無可奈何地“可憐白髮生”。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忘辱求安,使得“真虎”至死不被重用。陳亮的這一番感慨,十分確切地概括了辛棄疾的平生遭遇,陳亮的滿懷景慕和一腔激憤正是英雄相惜。只有具有同樣心胸抱負的人,對友人的心志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和理解。

然而陳亮的可貴之處不止於此,他把“真鼠枉用”的原因,歸結到“為天寵也”,真是一針見血。天即皇帝,那是帝制時代的無上權威,但陳亮敢犯龍顏,嘆息英雄無用武之地後,把批判的矛頭直指君王,像這樣拍案而起,面對皇帝憤怒譴責的膽量,在幾千年的帝制時代中,確為罕見。即便是魏晉時期以放誕不拘而著稱的竹林七賢,恐怕也要為之遜色。陳亮讚譽辛棄疾“膽力無恐”,其實也正是他的自身寫照。這篇畫贊,不僅使辛棄疾一世之豪的雄姿躍然紙上,也使自己的一腔浩然正氣噴薄而出。

朋友最佳是同道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辛棄疾《稼軒長短句》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劉熙載在《藝概》中曾說:“陳同甫與稼軒為友,其人才相若,詞亦相似。”陳亮與辛棄疾的友誼更是建立在為抗金收復失地而奔走呼號的大事業上的。陳亮早年便胸懷大志,與當時的豪傑志士往來交遊。《宋史》說他“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風生,下筆數千言立就。”他的曾祖父在宣和年間從戎死於抗金戰場,這對陳亮是一種來自家族的行為激勵。陳亮18歲時已考察了古今用兵方略,著出《酌古論》,很受郡守周蔡賞識,還是翩翩少年,就已成為郡守的上賓。

隆興元年(1163年),孝宗即位,這應該說是南宋抗金意志比較堅決的皇帝,任用主戰派張浚、虞允文等人,為岳飛平反,並做出南宋歷史上最激烈的一次北伐。可惜由於宋軍內部秦檜餘黨掣肘,北伐失利,已退位為太上皇的宋高宗阻止孝宗對金採取強硬態度,結果次年訂約,割海、泗、唐、鄧四州給金,南宋換來的僅僅是將原來的“君臣之國”的名分改為“叔侄之國”,金為叔,宋為侄,每年納貢給金的銀、絹在以往基礎上減十萬。此時,主戰派重要人物張浚、虞允文已相繼去世,朝廷內部主和派再一次壓倒主戰派,年僅22歲的陳亮堅決反對這種辱國失地的投降主義。在一片苟安相慶聲中,“獨亮持不可”。乾道五年(1169年),他向朝廷呈上著名的《中興五論》,力圖恢復民氣,以志北伐,但卻被拒之千里。

淳熙五年(1178年),陳亮由家鄉赴臨安,十日之內,上書三次,請求孝宗北上雪國恥,收復失地。他直言批評皇上“今乃委任庸人,籠絡小儒,以遷延大有為之歲月,臣不勝憤悱。”希望皇上“貶損乘輿,卻御正殿,痛自克責,誓必復仇,以勵群臣,以振天下之氣,以動中原之心。”在分析了國家形勢後,告誡皇上:“此誠今日大有為之機,不可苟安以玩歲月也。”孝宗閱後,“赫然震動”。作為一介布衣書生,敢於對皇帝提出如此要求,確也可謂“膽力無恐”。

就在這一年,辛棄疾由江西內調臨安任大理少卿,經呂祖謙介紹,兩位志同道合的英雄相識了。

同朝人趙溍《養痾漫筆》中曾經描述道:“陳同甫名亮,號龍川,始聞辛稼軒名,訪之,過小橋,三躍而馬三卻。同甫怒,拔劍斬馬首,推馬撲地,徒步而進。”如此氣盛性剛,一往無前,何等氣概!難怪稼軒見了,也不免“大驚”。

兩位力主抗金復仇的愛國志士,慷慨悲歌的豪放詞人,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耿耿青年,臨安一見便成為以天下為己任的志同道合之交。我們可以從陳亮後來的《與辛幼安殿撰》的自述中想見兩人臨安交遊的情誼之深:“亮空閒沒可做時,每念臨安相聚之適,而一別遽如許,雲泥異路又如許,……無以慰相思也。”

臨安相識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個轉折點,由此之後,各自走上了坎坷不平的道路。辛棄疾宦遊各地,輾轉調任,終不得一展平生之願,揮師北上。而陳亮見恢復之計不被採納,拒絕了孝宗賜予的官位,表示“吾欲為社稷開數百年之基,寧用以博一官乎?”既而憤然回鄉。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鵝湖書院位於江西鉛山縣鵝湖山麓,是江西四大書院之一。宋代愛國詞人辛棄疾晚年居住在鉛山並創作了大量詞作,其墓地也在鉛山。

“三缺一”的鵝湖之會

南宋歷史上曾有過一個“鵝湖之會”,那是陸九淵、陸九齡與朱熹在呂祖謙促成下盤桓三天的哲學論戰,陸的理學、朱的心學在各自代表人物相聚的難得時刻演出了歷史上一場非常著名的哲學觀念大碰撞,而我們這裡所說的,則是辛棄疾、陳亮和朱熹的另一個“三缺一”的“鵝湖之會”。

與辛棄疾分別之後,陳亮一直密切關注時局,分析形勢,為北上抗金復仇而奔走。他在給辛棄疾的信《與辛幼安殿撰》中說:“四海所繫望者,東序唯元晦,西序唯公與子師(韓彥古,韓世忠四子)耳。”他不僅推崇辛棄疾,對朱熹也是十分看重的,但他也清楚地看到辛朱之間“戛戛然若不相入”,而他自己與朱熹在政治和哲學觀念上的分歧更為明朗尖銳。但為了抗金事業,陳亮還是顧念大局,著手撮合辛朱會面,以期透過他們的影響,團結天下志士共赴國難。淳熙十五年(1188年),陳亮首先到達江西鉛山,與辛棄疾共至紫溪候朱熹,而最終朱熹竟爽約未至。

辛棄疾與陳亮二人在鵝湖同遊十日,扺掌相談,共商抗敵大計,“極論世事”,甚為融洽。陳亮死後,辛棄疾頓足悲慟,在祭文中緬懷這段往事時說:“閩浙相望,音問未絕,子胡一病,遽與我訣?……而今而後,欲與同父(即同甫)憩鵝湖之清陰,酌瓢泉而共飲,長歌相答,極論世事,可復得耶?”

陳亮在世時,他們身居兩地,但時有音訊往來,辛棄疾所謂“長歌相答”,正是指兩位好友盤桓十日時的相與唱和。他們別後相互思念尤甚,辛棄疾作《賀新郎》寄陳亮,陳亮既而以同韻回贈,兩年內兩人以同調同韻共五首唱和言志,辛棄疾還另有一首寄他人之詞也沿用同調同韻,情致也略同,可見他倆的思想共振。

辛棄疾《賀新郎》的詞前小序頗能表現摯友之情:“陳同父自東陽來過餘,留十日,與之同遊鵝湖,且會朱晦庵於紫溪,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餘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鷥林,則雪深泥滑,不復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正是遂也。夜半投宿吳氏泉湖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賀新郎》以見意。又五日,同父書來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其詞寫道:“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臥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殘雪。要破帽多添華髮。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往來詞中,陳亮以《賀新郎·寄辛幼安和見懷韻》答道:“老去憑誰說。看幾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父老長安今餘幾,後死無仇可雪。猶未燥、當時生髮。二十五絃多少恨,算世間、那有平分月。胡婦弄,漢宮瑟。樹猶如此堪重別。只使君、從來與我,話頭多合。行矣置之無足問,誰換妍皮痴骨。但莫使、伯牙弦絕。九轉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尋常鐵。龍共虎,應聲裂。”

辛棄疾曾任江西安撫使,故稱之為“使君”,此詞也用了《三國志》的典故,曹操曾對劉備說:“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陳亮這裡用來表示與辛棄疾相知推重,成為難得知音。他又在另一首詞中與辛棄疾共勉道:“話殺渾閒說。不成教、齊民也解,為伊為葛。樽酒相逢成二老,卻憶去年風雪。新著了、幾莖華髮。百世尋人猶接踵,嘆只今兩地三人月。寫舊恨,向誰瑟。男兒何用傷離別。況古來、幾番際會,風從雲合。千里情親長晤對,妙體本心次骨。臥百尺、高樓斗絕。天下適安耕且老,看買犁賣劍平家鐵。壯士淚,肺肝裂。”

辛棄疾的著名詞作《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也是在兩人交往中所作:“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800多年過去了,此詞仍錚錚作響,激動著無數讀者,我們應該看到,正是陳亮與辛棄疾的知音之交激發出詞人的神來之筆,為中華詞壇留下如此奇響。

兩位豪放詞人在“暖風薰得遊人醉”的疲軟世風中以詞言志,慷慨悲歌,互相勉勵,共圖大業,確屬難能可貴。這正如《詞苑叢談》中所記清人黃梨莊的一段論述:“辛稼軒當弱宋末造,負管樂之才,不能盡展其用,一腔孤憤,無處發洩。觀其與陳同甫扺掌談論,是何等人物!故其悲歌慷慨抑鬱無聊之氣,一寄之於詞。”面對朝廷上下苟安一時的頹靡之氣,陳亮“看買犁賣劍平家鐵,壯士淚,肺肝裂。”辛棄疾“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此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面對山河破碎、久靡不振的局面,兩人志補蒼天,矢志不渝的悲壯之情溢於言表。

陳亮筆下的朱熹

眼光有稜,背胛有負,陳亮眼中的辛棄疾和南宋風雲

朱熹

有趣的是,陳亮也為朱熹作有畫贊:“體備陽剛之純,氣含喜怒之正。睟面盎背,吾不知其何樂?端居深念,吾不知其何病?置之釣臺捺不住,寫之雲臺捉不定。天下之生久矣,以聽上帝之正命。”

這樣一位面容豐潤、體態雍容的朱熹,令陳亮不知其歡喜什麼、憂慮什麼,唯見滿面紅光,不喜不怒,捉摸不著,足證其城府幽深,老於世故。我們暫且從褒揚角度來理解,陳亮是在讚譽朱熹靈性高妙,氣度深邃,為人所不及,但以陳亮與朱熹交誼之久,其讚詞卻不落實處,使人若有隔靴搔癢之感,應有尚未明喻的隱曲。透過表面那一層迷濛的霧障,我們可以看到一種揶揄的笑意在閃現,這比之陳亮贊辛棄疾,則相知相重之情相距千里。但儘管如此,陳亮、辛棄疾與朱熹的友誼是一直延續的,觀念有異,情分長存,這也是一種境界。

鵝湖之會朱熹沒有如期赴約的原因,他在後來給陳亮的信中說是“更過五七日便是六十歲人,近方措置種得幾畦杞菊,若一腳出門,便不能得此物吃,不是小事。”他冷淡地對陳亮表示:“奉告老兄,且莫相攛掇,留取閒漢在山裡咬菜根,與人無相干涉,了卻幾卷殘書。”這明顯是虛與委蛇的遁詞,總之是不願赴約。

同朝有人當時便注意到陳、辛與朱熹的志趣之異,岳飛的孫子岳珂常參與辛棄疾的聚會,辛、陳、朱之間的往來對他來說是眼前之景,他明顯感覺辛、陳與朱並非一途,這在他的筆記《桯史》中有明確記載。

陳亮與朱熹的個人關係是極為複雜的。他們相識於淳熙九年(1182年),應該說,陳亮還是相當尊重朱熹的,把他看作與辛棄疾、韓子師等人同樣舉足輕重的天下之士。但他們的政治、哲學觀點畢竟不同,他們的思想、事業是分道揚鑣的。

自淳熙十年至十三年,他們書信往復,相與論爭,展開了一場極為嚴肅的哲學、政治論戰,成為歷史上的一樁著名公案。朱熹勸陳亮“絀去義利雙行、王霸並用之說,而從事於懲忿窒欲、遷善改過之事,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並指責陳亮為“粗豪”、“自處法度之外”。然而陳亮自有濟世之志,心中所想為天下興亡,國家前途,為抗金而奮力,哪裡有閒暇修身養性?在金人覬覦大宋江山、時有南侵之意的國難臨頭之際,陳亮志在“堂堂之陣,正正之旗,風雨雲雷,交發而並至,龍蛇虎豹,變見而出沒,推到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如世俗所謂粗塊大臠,飽有餘而文不足者,自謂差有一日之長”(陳亮《又甲辰秋書》)。在這種吞吐宇宙的氣概之下,那些“睟面盎背”的卑劣“醇儒”顯得多麼渺小。還是明代李贄之論說得公允:“堂堂朱夫子僅以章句繩亮,粗豪目亮,悲夫!士唯患不粗豪耳,有粗有豪,而後真精細出矣。不然,皆假也!”

陳亮寫給自己的畫贊

善於以筆攝人神魄的陳亮,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我們且看他的《龍川自贊》:“其服甚野,其貌亦古,倚天而號,提劍而舞。惟稟性之至愚,故與人而多忤。嘆朱紫之未服,謾丹青而描取。遠觀之一似陳亮,近視之一似同甫。未論似與不似,且說當今世,孰是人中之龍,文中之虎!”

語含詼諧,豪邁雄奇,縱橫恣肆,慷慨激昂,氣概一世,這就是陳亮!他的詞章,他的論辯,他的信箋,無不滲透了這種倚天而號、提劍而舞的奕奕風采。所謂“稟性之至愚,與人而多忤”正是陳亮所具有的不合流俗的獨特個性。他以布衣之身而與朝野宵小鬥爭一世,在南宋朝廷的一片苟安聲中,極為難能可貴。

《宋史·陳亮傳》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等史書都對陳亮有生動記載,說他:才氣雄毅,有志事功,持論乃與朱子相左……足見其負氣傲睨,雖以朱子之盛名,天下莫不攀附,亦未嘗委曲附和矣……就其文而論,則所謂開拓萬古之心胸,推倒一時之豪傑者,殆非盡妄。與朱子各行其志,而始終愛重其人,知當時必有取也。

紹熙四年(1193年),陳亮51歲時,參加禮部的進士考試,其策論深得光宗賞識,御批第一,得中狀元。他在給宋光宗的謝恩詩中說:“復仇自是平生志,勿謂儒臣鬢髮蒼。”授籤書建康府判官公事,未及就任而逝,年五十二。宋理宗時,追諡“文毅”。

陳亮詞作現存74首。他把文學當作陳述一腔懷抱的工具,自言其詞作“平生經濟之懷,略已陳矣。”陳亮說自己的作詞取向:“本之以方言俚語,雜之以街譚巷歌,摶搦義理,劫剝經傳,而卒歸之曲子之律,可以奉百世豪英一笑。”他畢竟才華出眾,並不因大量抒發政治懷抱而損失藝術含量,反而與辛棄疾一樣,成就另一番藝術境界。南宋詞壇上,辛棄疾、陳亮、岳飛、陸游和張孝祥等是走在一路的。

陳亮與辛棄疾可謂英雄相惜,陳亮故去時,辛棄疾在悼陳祭文中寫道:“同甫之才,落筆千言,俊麗雄偉,珠明玉堅”、“同甫之志,平蓋萬夫……智略橫生,議論風凜……以同甫之才與志,天下事孰不可為?所不能自為者,天靳之年。”

他們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都是終身才志不伸,不得其用,辛棄疾以《美芹十論》向皇帝獻“萬字平戎策”而飲譽天下,陳亮以《中興五論》陳一統天下計,震撼朝廷,又同樣在文學上以踔厲風發的豪邁詞風奏出南宋豪放詞風的最強音。他們的平生志向未得如願,然而他們的精神和詞章卻使他們成為時代雙星,為後人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和文學成就,讓人久久凝視。

作者 趙潤田

流程編輯 邰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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