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四書·康熙奇局丨欠糧舉人差點讓康熙失掉一良相（01）

作者：向敬之

出版：上海三聯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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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十八年（1661），江蘇巡撫朱國治造冊上報，疏言江南蘇州、松江、常州、鎮江四府並溧陽一縣的官紳士子均為抗糧，建議朝廷將欠糧者不問官做得多大，不分糧欠得多少，在籍縉紳一律按名黜革，現任官概行降兩級呼叫；秀才、舉人、進士凡未完錢糧者皆革去功名出身。

《研堂見聞雜記》記載：“撫臣朱國治既以錢糧興大獄，又殺吳郡諸生一二十人，知外人怨之入骨，適以丁憂罷。”這起奏銷案，鬧得朱大人心虛，也怕報復。他總計黜降一萬三千多人，不少人被逮捕，械送刑部議處。某探花欠銀一錢亦被罷黜，吳偉業、徐乾學、徐元文等名士幾乎全部羅織在內，一時“士籍學校為之一空”。康熙三年（1664），公務員國考在北京舉行，有人舉報有欠糧舉人混入考場。

四輔臣下令徹查，禮部右侍郎黃機監管不力，被立案審查，要降一級。有權臣出手，借了尚未親政的康熙帝的聖旨，讓黃機留任戴罪立功。這一留，他又幹了兩年，於康熙五年轉任本部左侍郎。都是侍郎，品秩相同，但在位列上發生了變化。

黃機是很有能力的，很快，四輔臣決議，將他擢升為禮部尚書。

黃機是順治朝留下來的大臣，除了當過一屆江南鄉試正考官外，一直在弘文院辦差。順治十年二月，順治到弘文院視察，命黃機寫一篇關於柳下惠的文章。順治帝看完後，很滿意，特地賜茶。

今天，領導請部下喝茶，要麼是出了問題進行內部審查，要麼另有任用找他談話。但，順治帝的賜茶，是獎勵，也是重用的訊號。

果不其然，黃機先到詹事府左春坊做左中允，後來被召回弘文院做侍講、侍讀學士，級別到了正四品，按現在的話說就是進入了高幹的行列。

黃機對順治帝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於是說“自古聖仁之君，必祖述前謨，以昭一代文明之治”（《清史列傳·黃機傳》），建議仿效唐修《貞觀政要》、明修《洪武寶訓》編選太祖、太宗聖訓，“輯成治典，欽點鴻名，頒行天下”。黃機誇順治帝是“聖仁之君”，將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君王，撓得心癢癢，趕緊下旨“此奏有理”，讓黃機主持纂修。黃機因此被調到國史院做侍讀學士，充任武會試正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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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涉案欠糧舉人參考的劣跡，黃機的升遷應該更快。畢竟他是順治帝看重的人才，經常出現在皇帝身邊，自然與內大臣出身的四輔臣有往來。

康熙六年五月，禮部尚書黃機一針見血地指出官府亂搞攤派、截留財政、中飽私囊、官逼民困，兵丁私放營債、欺行霸市、欺壓民眾……“此四者皆民窮之源，而責任全在督撫”（《清史列傳·黃機傳》）。

黃機大膽放言，指責四輔臣執政吏治混亂，有官逼民反的危險。四輔臣和康熙帝都接受了他的直言不諱，並按他進一步的建議嚴查各省督撫的不法行為，從嚴治吏肅反貪腐，同時“對各省藩王、將軍、提督，如有不法害民之事，督撫得以糾劾”，嚴禁官員們講情面官官相護。

這隻能治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鰲拜甚至率先破局，大肆圈地，結黨營私。但黃機沒有逃避，冒險進言，證明他是一個洞若觀火、有膽有識的直臣。

各懷鬼胎的四輔臣和摩拳擦掌的康熙帝，對黃機的建議和能力，都是願意接受的。

黃機被安排到戶部當尚書，不久又轉任吏部尚書。他結合自己主管的部門工作，先後提出以豁免獎勵耕種、執行降官對品補用等建議，都被康熙帝採納推行。

但他沒想到，御史季振宜成了他仕途上的攔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