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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只待青綠

  •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籃球
  • 2022-05-10
簡介先生翻看我寫下的字,灑笑,問我到底要表達什麼,戲謔道:寫春天就該有爛漫的花,寫草木就得有醉人的綠,你只寫了花骨朵也就罷了,寫青草和樹木,連最時髦的“青綠”都沒寫出來,頂多寫出個“灰綠”罷了

巒字是怎麼讀

青未了|只待青綠

只待青綠

文|杜玉玲

明明白白感受到春天來了,始於千米之外的那片楊樹,和楊樹頂上的鳥巢。

九樓陽臺的視野一覽無餘。太陽昇起的第一縷陽光,夕陽最後一抹餘暉,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敞開懷抱盡情迎接或者惜別。特別是向南的千米之內,四層高的大片別墅群怎麼也阻擋不了九樓窗前你瞭望的激情和衝動。

沿寶通大街的商業帝國還在規劃中,暫且提供了這一眼千米的宏觀視效,

先生的茶桌就設在陽臺上。喝著茶,向南一瞭,隨時就能看到寶通街上車來車往。去年下半年,路上又架起了二層,高架路上的車流多起來,東去的,西往的,在我的視界裡悠忽間穿梭。我對先生感慨,才半年時間,幾十里長的高架就豎起來了哈,你說,這是不是全世界都稱讚的“中國高鐵速度”?先生灑笑,說,你又可以寫篇文章了。

先生不知,我這次的注意力不在高架。高架橋下輔路的北邊是一片南北接近三十米、東西長約八百米的樹林,高的是楊樹和槐樹,低的是松樹和冬青,錯落有致。靠北的三排粗壯高大的白楊,十年的時間足以使它們的身高蓋過高架,旁逸斜出的枝枝丫丫也挺拔粗壯的宛如一棵棵小樹。

冬天裡的白楊是黑幹峭瘦的,狐假虎威的北風藉著霜的氣勢把幹黃的樹葉捋了個乾淨,留下懸掛樹稍的鳥巢在寒風中瑟瑟。站在窗前向南展望,一片枯黑的瘦枝丫裡點綴著幾個黝黑的鳥巢,更顯出白楊的寂寥和蕭瑟。

忽一日,那片枯黑好像一夜之間褪去了顏色,像墨染的布衣多次侵泡後剩下的底色,成了淡淡的青黑,又在散淡清亮的陽光薰染裡,漸漸的變成了青灰。不幾日,再望去,那片青灰,在高遠的天和雲的照拂中,在松與冬青的襯托裡,竟然又變幻成灰綠。就像一副山水畫,本就是青綠的底色,卻覆了輕淡的一層灰,而那些灰色掩蓋之下的青綠,卻要勢不可擋噴薄而出。

終於見到了鳥兒在鳥巢中飛進飛出。我不知道大雪覆蓋或者狂風肆虐家園時,鳥兒們躲去了哪裡,只為此時的鳥兒們慶幸,嚴寒退去了,春風吹來了,陽光柔軟了,枝幹泛青了,再過一個節氣,樹葉就要吐芽了,直到清明過後,蔚蔚荻荻的青綠就會掛滿枝椏,圍滿小區,蔓延城市。鳥兒們有的是富足安康的日子,有的是築巢繁衍的空間。眼含亮光和希望,懷揣夢想和堅強,熬過光禿禿的冬天,熬過流離失所,熬過寒冷和飢餓,數著一個一個的日子走到春天,這就是命運最好的賞賜,這就是對頑強的自己最好的獎賞。

小河是從哪一天開始醒來的呢?沒法確定。因為小河就像一個貪睡的不想去幼兒園的孩子,醒來又睡,睡了又醒。

冬天的小河結了厚厚的冰,孩子們賴在長長的冰河裡,滑冰,踢球,溜滑板,挖冰塊,追逐,奔跑,如果摔倒了,正好順勢在冰床上臥一會兒,任大人們呵斥甚至硬拽,只管嬉皮笑臉的不起來。

小河冰封的日子從進入臘月,一直到來年的立春 。

立春時節一到,寒意未退的北風仍然摩擦的人臉皮微疼,小河的冰卻在悄然解封了。先是冰層變得薄起來。能隱隱看到冰層底下一簇一簇紅紅的鯉魚,每一條比大人的指頭都長都粗,聚在一起這裡一簇,那裡一簇,像凝固了的紅蓮壓在了玻璃板下,有蒲團大小。這一簇一簇的紅蓮也不是絕對固定的,如果你有超強的耐心盯上半天,紅蓮的每個葉瓣又有位置上的細微變化。

又過幾日,北風又褪去一些囂張,雖然南風還沒來,但成群的鳥兒嘰嘰喳喳的聊著天來了。它們先是在冰上跳跳,走走,啄啄,嘰嘰咕咕,和一冬天沒見面的小河打個招呼,然後撲稜稜飛到河邊的草坪上,用尖硬的啄在草根和泥土裡翻撿。這時的冰已經是半開了,像孩子早上起來半睜半開的眼睛,一邊是水波盈盈,一邊是晶簾覆蓋。冰與水的交界處薄薄的脆脆的亮亮的,像鐵匠錘下薄薄的刀片。水在風的催動下一層層的漫上來,冰與水,水與冰,在交融中慢慢化為一體。當處於背陰處的最後一段冰融進水的懷抱,盈盈成一河春水在微風裡圈圈點點碎光粼粼。那些一簇簇的紅蓮早就散開了,解脫了冰的禁錮的魚兒們,結成大的隊伍毫無章法的從東向西再從西向東,有頑童拿了麵包整個兒扔下水,幾十只魚就一股腦的圍過來,揚起片片白的水花,咂得嘴巴子滋滋的響,毫不顧及一點形象。

“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間草木知。便覺眼前生意滿,東風吹水綠參差。”

那隻小烏龜也該快出來曬太陽了吧?它是我的朋友,我叫它小青。小青的家在小河的第三個拐彎處,一顆菱形的石頭下面。河岸有一棵成年的柳樹,柳枝垂掛下來,幾乎圍攏起圓形的石桌和石凳。夏天,我在石桌上聽著蟬鳴看書的時候,小青就趴在石頭上揚起腦袋看我,我一抬頭,它就縮起脖子,綠豆小眼骨碌碌的審視,假如我站起來伸個懶腰,這傢伙就撲通一聲逃回家中。我再低頭看書,它便再出來看我。

數著日子驚蟄就來了,睡了一個冬天的小青該是養足了精神,說不定哪一天在河的第三個拐彎處,它會聆聽我走過的腳步,用它特有的方式與我打個招呼。

柳樹卻是悄悄的冒出新芽了,那青黃的芽兒咕嘟著嘴,像剛出生的嬰兒嬌嫩無比,又像三歲頑童懵懵懂懂探頭探腦。細長的柳絲曼妙的舞著,像初長的少女,又像歷經世事的大家閨秀,又羞澀,又從容,又婀娜。一些不甘寂寞的柳絲垂到河裡,枝尖點著春水,惹起圈圈漣漪,春水蕩著枝尖,激起細微飛沫。三五黃鸝追逐著飛落柳絲,啁啁脆鳴聲將抱著枝尖細嗅的小魚們驚得四散。三里長河的兩邊多的是垂柳,站在橋上展望,近看每棵樹像是藝術家披了青黃的頭髮,遠望就像一河兩岸的瀑布,一河兩岸黃綠的瀑布。

小區裡多的是大棵的桃樹。像是一夜之間凸滿了骨朵。立春那天我去看過,每棵桃樹還都是黑幹黑乾的,枝條上凸出來的一點一點也還乾乾癟癟。雨水那天我再去看,桃樹的樹幹竟然成了灰色,皴裂的樹皮像剛剛醒來,剛剛有了朦朦的綠的意識。枝條也柔軟起來,骨朵兒也潤澤起來,都萌萌的,一副“南風不來,我不睡醒”的樣子,在略微料峭的風裡,暗暗蓄積了力量較著勁兒。離驚蟄還有三天時,我沿小河走過,突然就被滿樹的桃花骨朵兒晃了眼。那滿枝滿椏的骨朵兒,微啟了粉唇,半睜了明眸,欲開未開,欲說還休。暗紅的萼託著淡粉的苞,像一個粉粉嫩嫩的嬰兒戴了中國紅的小兜肚,剛剛從熟睡中醒來,迷迷瞪瞪的微微張開眼睛四下裡張望。

我知道,三月的風未來,桃花們還在等待。說不定哪一天,南來的風從從容容的趕來,在枝頭溫柔的笑著,那些等待了一冬的花骨朵們,“噗”的一聲就綻放了滿樹的華麗,綻放在春風的笑裡,笑著春風,笑著自己。

先生翻看我寫下的字,灑笑,問我到底要表達什麼,戲謔道:寫春天就該有爛漫的花,寫草木就得有醉人的綠,你只寫了花骨朵也就罷了,寫青草和樹木,連最時髦的“青綠”都沒寫出來,頂多寫出個“灰綠”罷了!

一語驚醒。

灰綠?灰綠的底色不就是青綠嗎?或者說灰綠不就是青綠的胎芽嗎?

灰綠,是一棵與大地親吻的種子。

是一棵黃豆從土裡頂出來的那個頂蓋。

是從泥土裡鑽出來的那根草尖錐錐兒。

是沉睡三年的金蟬挖開隧道的那雙鉗。

是蛋殼裡啄出來的那隻鵝黃小嘴。

是幼鳥微微張開的眼睛。

是被春雷驚醒的青蛙睡眼惺忪。

是半開的河水在微風裡盪漾。

是天空中響起的第一聲鴿哨。

灰綠,是能量的積蓄,是生機和希望的孕育,是播撒下的種子和希冀,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盼。

而青綠,使命般,總歸要來。

忽如一夜,南風徐徐而來,如果細密的小雨也來,那時,春風吹拂,春雨淅淅,春草茂盛,春花盛開,中華大地到處都會看到宋代《千里江山圖》的壯麗畫卷,巍巍高山層巒疊嶂蒼茫綿延,青色山峰靈動俊美飄渺如仙,蕩蕩江海綠水濤濤,山村田舍蔥蘢盎然。古老的中國,生機勃勃,欣欣向榮,天人合一,萬物共生!

只此青綠。

只待青綠。

作者簡介:

杜玉玲,山東臨朐人。從事教育工作。臨朐縣作家協會理事。喜歡讀書,喜歡用文字記錄心情。文字散見於《中國教育報》《大眾日報》《山東教育報》《濰坊日報》以及網路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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