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從“下半場”開始的演講 國家網信辦原副主任彭波25分鐘42次提到“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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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聞記者 盧蕩 代睿

“作為‘嶽麓峰會’的‘六朝元老’……”當身著深綠色短袖T恤的北大新聞傳播學院講席教授彭波走上2019年網際網路嶽麓峰會的演講臺時，百度董事長李彥宏等網際網路大咖紛紛露出了笑容。

又一次回到老家湖南的國家網信辦原副主任彭波，曾調侃自己是“三棲動物”，他還曾在去年峰會上對此作出“官方迴應”——既是政府官員，又是學者，還是新媒體運營者。

這個4月，又見彭波，他的語言風格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快節奏。

在25分鐘演講裡，

他至少20次提到數字鴻溝。他認為“數字鴻溝是資訊時代新的基尼係數”。他直言中國網際網路下半場的“神聖使命”就是消彌這一“鴻溝”。

彭波在2019嶽麓論壇上發表演講

他還至少42次提到“農”字。

當說到農民時，他稱之為“兄弟”。他還動情地說，“中國的農民兄弟對中國革命，對中國建設，對中國的改革開放都做出了巨大貢獻。在建設資訊社會時，我們不要忘了他們，要用巨大的熱情回饋他們。”

彭波的演講，是從“下半場”開始的。“今天我們討論下半場的問題，這個問題提出有兩三年了。我本人對所謂上半場、下半場的說法不太認同。在王興（編者注：美團創始人）提出上半場、下半場的說法時，我在朋友圈說出了我的看法，覺得1。0、2。0、3。0的描述比較合適。”

“下半場完了以後是什麼？”彭波說他一直很困惑，“今年是世界網際網路發明50年，中國接入國際網際網路25週年，我們回望來路，展望前程，在這個時刻做個小結，說過去是上半場，今後是下半場，也還是可以的，特別是，的的確確中國的網際網路在此時此刻正在發生某種質的變化。不妨就叫上半場、下半場吧！”

對中國網際網路過去的25年，彭波提到了這八個字——高歌猛進，風光無限。而關於下半場，他說到了產業網際網路、人工智慧、大資料。

“作為一個從事了十幾年中國網際網路治理的政府官員，作為一個回到學校開始研究網際網路的學者，我覺得我們對中國網際網路的下半場要有更廣闊的視野，要有更大的空間。我的看法是

中國網際網路下半場的神聖使命是消彌數字鴻溝

。”

演講中，彭波還大聲說到了“警醒”二字。他認為要警醒的，是“網際網路的中國”和“非網際網路的中國”。他認為，在“網際網路的中國”，網民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甚至思維方式都有大進步。而在“非網際網路的中國”，那部分人相對要落後一些，“這是值得警醒的，也是我們面對的嚴峻課題。”

他還說他看到的一個新情況——

數字鴻溝是資訊時代新的基尼係數。

他認為，數字鴻溝的危害，對國家戰略、經濟社會發展都有很大影響，“這是橫在民族復興之路上最大的鴻溝。我們不能想象一個實現了現代化的國家，還有一部分應該跨入資訊化大門的人，關在資訊化大門外。”

如何消彌數字鴻溝？

彭波說，國家從戰略層面給了很多明確指示，包括網路強國戰略、鄉村振興戰略等。他認為，應加快數字中國建設，實施好數字鄉村建設。“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程度與網際網路普及率是成正比的。歐美國家、日本、韓國的網際網路普及率在80%以上。”

他還列出一組資料：2017年12月，中國城鎮網民73%，農村地區27%。到2018年，城市73。3%，農村26。7%。“城鎮網民增長率還是比農村高。”

他注意到各地黨政幹部探討如何經濟轉型升級，他提出能否有一種思路——把提高網際網路普及率作為工作重點，反過來加速經濟社會發展？

“現在講數字鴻溝問題，為何顯得神聖又艱鉅，還這麼難做呢？”彭波說他自己理解，在農村地區，在西部地區要同時推進兩個“革命”，既要推進工業革命又要推進資訊革命。

怎樣消彌數字鴻溝？

彭波認為，從硬體層面講很簡單，“網路本質在於互聯，資訊價值在於互通。必須讓農民在住地能收到網際網路資訊，能接入網際網路。”

關於“硬體”，他還“揭秘”了一段往事——2009年訪問美國，因特爾公司曾拿出一箇中國農村接入網際網路的方案。農村地區不可能光纖入戶，有些地方條件惡劣，他們建議採取無線方式，把伺服器放在鄉鎮政府，每個農戶家有個顯示屏就可以了。2009年已有智慧手機，他們的方案很快被否掉。中國邁入移動網際網路後，在全世界也是領先的，也給中國消彌數字鴻溝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條件，下一步就是建基站的問題。

“今天大家都在熱情歡呼5G時代到來，可很多地區還沒有接入4G，應該同樣要重視廣大地區先用上4G，先讓農民透過手機暢快享受4G的好處，再就是基站到了，線鋪到了……”他還設問“農民兄弟看什麼？”答案是——提供喜聞樂見的資訊和方便快捷的服務十分重要。

他同時也提到，農民不上網的主要原因還不是基站問題，“不懂電腦，不懂網路，甚至不懂拼音敲字，都是主要原因。”

怎麼讓這些網民上網？彭波提醒臺下的創業者——這就是機會。他相信，

怎樣讓農村地區、西部地區的人更多的可以上網，這些服務都可以考慮是不是有商機。

他還動情地說，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農業，不能忘記農民，不能淡漠農村。“我們講產業網際網路，農業是第一產業，先搞好第一產業的網際網路。而且我們看市場，城裡硝煙滾滾、昏天黑地，農村還是一片春天的景象。”

他還提到幾個月前一些小爭論，包括對拼多多的質疑，對快手的質疑，包括趣頭條27個月上市，懷疑它們的路能走多遠。“反過來想，它們為什麼能成功？我覺得是有道理的。而且這幾個企業是差不多同時曝出來的。春在溪頭薺菜花，現在正是春天，是踏春時。”

“58、拼多多、趣頭條、快手，我都去考察了。不要看不起人家為五環以外的人群服務，為五環以外的人群服務同樣是高尚的。”他還列出資料，“

我們國家網際網路普及率不到60%，全世界網際網路發達國家超過80%。以後進來的每個新網民都可能來自五環外。未來我們要張開雙臂擁抱五環以外的3億新網民。”

他還說，“都在講網際網路人口紅利已消失，我考察完全沒有消失。”

他分析，網際網路企業在一線城市的市場接近飽和後，正向兩個方向發展。向外，走向境外市場。向下，沉到廣大農村地區。“向外，我們是為全球消彌數字鴻溝做貢獻。向下，我們承擔起中國消彌數字鴻溝的神聖使命。”

他提醒建設資訊社會時不要忘了農民，要用巨大熱情回饋農民，“在回饋中，中國的網際網路可得到新動能，中國網際網路企業可得到巨大商機。”他相信，“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可以大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