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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集釋程樹德:為政篇 ●第十八章

  • 由 論語會館 發表于 籃球
  • 2022-01-12
簡介【餘論】南軒論語解:子張之學幹祿,豈若世之人慕夫寵利者哉

卽怎麼讀什麼意思

1、子張學幹祿。

【考異】

史記弟子傳作「問幹祿」。 四書通:本文無「問」字,意編次者因夫子救子張之失,故先之以此五字,以見夫子為子張幹祿發。

劉開論語補註:餘嘗疑「子張學幹祿」之解為不可通,以為子張志務乎外,則誠不能免此,若謂專習幹祿之事,恐未必然,豈子張終日所講求者獨為得祿計耶?後聞鄉先生某斷此「學」字當為「問」字,證以外註程子云「若顏閔則無此問」,是明以幹祿為問也。餘既信其言之有徵,後又得一切證,「子張問行」註雲:「子張意在得行於外,故夫子反於身而言之,亦猶答幹祿問達之意。」夫既同謂之答,則幹祿亦屬子張之問可知。然則朱子固亦以幹祿為問也,是「學」字為「問」字之誤無疑矣。

黃氏後案:趙鹿泉雲:「本文『學』字當作『問』,據史記弟子傳及此章外註程說、三年學章註楊說。」亦備一義。

【考證】

史記弟子傳:子張,陳人。 論語孔子弟子目錄:顓孫師,陽城人。

論語後錄:漢書地理志陽城縣屬陳留郡,卽陳地。子張為陳公子顓孫之後。顓孫自齊來奔,故魯人而亦得指為陳人也。子張之子曰申祥,申亦顓孫也,周秦之間申、孫聲相近。

劉氏正義:梁氏玉繩古今人表考:「鄭目錄謂陽城人。縣固屬陳也,而呂氏春秋尊師雲:『子張,魯之鄙家。』考通志氏族略,顓孫氏出陳公子顓孫。左傳昭二十五年:『顓孫來奔。』張蓋其後,故又為魯人。」

梁氏旁證:子張當是陳顓孫之後以字為氏者,故稱陳人。子張既從孔子遊,而其子申祥為魯穆公臣,則居於魯非一世矣。

張自烈四書大全辨:按史傳子張未嘗出仕,生平僅一見魯哀公耳。卽其逸事不傳,必非希榮慕祿之輩。且史言夫子幹七十二君而不見用,亦豈幹祿者哉?蓋子張之學近於求為世用,故記者目之為幹祿耳。

【集解】

鄭曰:「子張,弟子也。姓顓孫,名師,字子張。幹,求也。祿,祿位也。」

集註子張,孔子弟子。姓顓孫,名師。幹,求也。祿,仕者之奉也。

【別解】

趙佑四書溫故錄:「子張學幹祿」,當從史記「問幹祿」者為正。大雅曰:「幹祿豈弟。」「幹祿百福。」張蓋疑而問其義也。 群經平議:子張學幹祿,猶南容三復白圭。白圭見詩抑篇,幹祿見詩旱麓篇。曰學曰三復,皆於學詩時揅求其義,非學求祿位之法也。史記弟子傳改作「問幹祿」,則史公已不得其旨矣。

倪思寬讀書記:詩曰:「幹祿豈弟。」又曰:「幹祿百福。」自古有幹祿之語,子張是以請學之,猶樊遲請學為稼為圃之事也。

論語訓:幹祿豈弟,君道也。蓋太學之教有此一學。

鄭氏述要:幹祿,「祿」字集註本鄭說直以為仕者之奉,自是議者紛紛,有以為子張之賢當不至此。此是學詩「幹祿」之句,如南容之三復白圭者。有因史記及程註「學」字作「問」,以為子張問此詩之義者。有以為求仕古人不諱言,禮曰「宦學事師」,傳曰「宦三年」,學幹祿卽學仕宦,而不以集註為非者,按以上諸說惟學詩「幹祿」於理尚近。但詩言「幹祿」,亦非卽俸祿之祿。爾雅祿訓為福,是幹祿卽求福。子張蓋讀詩至此,不知福如何求,夫子教以修德之道,寡尤寡悔,則明無人非,幽無鬼責,吉無不利,福不期臻而自臻,故曰「祿在其中」。詩言「求福不回」,卽此意也。

按:述要之說,釋祿為福,較舊註俸祿為勝;然意在為聖門辨護,與程子謂「若顏閔則無此問」,好貶抑古人者,其居心厚薄不可以道里計。昔元儒許魯山常言:「儒者以治生為急。所謂幹祿卽問治生之道,孔子之答,與『君子謀道不謀食』一章同旨。諺雲:『天不生無祿之人。」人之至於困苦窮餓者,必其人行止有虧,為眾所厭惡。孔子教子張以言行寡尤悔,而祿卽在其中,言似迂而實確,洵萬古處世之津樑、治生之秘訣也。」

【餘論】

讀四書大全說:記言子張學幹祿,是當世實有一干祿之學而子張習之矣。程子既有定心之說,及小註所引朱子之語曰意曰心,乃似子張所學者亦聖人之學而特有歆羨祿位之心。使然,則子張亦只是恁地學將去,記者乃懸揣其心而以深文中之曰:「其學也以幹祿也。」夫子亦逆億而責之曰:「汝外修天爵而實要人爵也。」(雲峰語)此酷吏莫須有之機械,豈君子之以處師友之間乎?春秋齊鄭如紀,本欲襲紀,且不書曰齊鄭襲紀,不克。但因其已著之跡而書曰如,使讀者於言外得誅意之效,而不為苛詞以摘發人之陰私。豈子張偶一動念於祿,而卽加以學幹祿之名邪?幹祿之學隨世而改,於後世為徵闢,為科舉。今不知春秋之時其所以取士者何法,然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唐虞已然,於周亦應未改。王制大司馬造士進士之法,亦必有所論試矣。士而學此,亦不為大害。故朱子之教人,亦謂不得不隨時以就科舉。特所為科舉文字,當誠於立言,不為曲學阿世而已。夫子之告子張,大意亦如此。蓋幹祿之學當亦不外言行,而或摭拾為言,敏給為行,以合主者之好,則古今仕學之通病。於是俗學與聖學始同終異,其失在俗學之移人,而不在學之者之心。故夫子亦不斥其心之非,而但告以學之正寡尤寡悔,就言行而示以正學,使端其術而不為俗學所亂,非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祿動也。聖人之教如天覆地載,無所偏椅,故雖雲「不志於穀,不易得也」,而終不以辭祿為正。學者之心不可有欲祿之意,亦不可有賤天職天祿之念。況如子張者,高明而無實,故終身不仕。而一傳之後流為莊周,安得以偶然涉獵於俗學,誣其心之不潔乎?

【發明】

論語補疏:樊遲請學稼,則孔子目為小人。小人,不求祿位者也。子張學幹祿,孔子卽告以得祿之道。聖人以事功為重,故不禁人幹祿,而斥夫學稼者也。

按:諱言祿仕,乃宋儒沽名惡習。輕薄事功,為南宋積弱根由。二者均不可為訓。考大戴記有子張問入官,卽問幹祿之意。群經義證雲:「中庸『好學近乎知』,漢書公孫弘傳、說苑建本篇引並作『好問』。疑學、問古皆通用。魯論作『學』,古論作『問』,字異而義則同。問幹祿者,問其方也。」

2、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考證】

論語述何:謂所見世也。殆,危也。春秋定哀多微辭,上以諱尊隆恩,下以避害容身,慎之至也。 經義述聞:殆,猶疑也。謂所見之事若可疑,則闕而不敢行也。悔,說文雲:「悔,恨也。」劉氏正義:古者鄉舉裡選之法,皆擇士之有賢行學業而以舉而用之,故寡尤寡悔卽是得祿之道。當春秋時,廢選舉之務,世卿持祿,賢者隱處,多不在位,故鄭以寡尤寡悔有不得祿而與古者得祿之道相同,明學者幹祿當不失其道,其得之不得則有命矣。孟子云:「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亦言古選舉正法。

黃氏後案:學幹祿,謂學仕者之事也。古人不諱幹祿,詩之言「幹祿」可證。曲禮曰「宦學」,左傳言「宦三年」,則古人不廢仕者之學。疑殆尤悔,互言見義。能慎此者,敷納明試不激不隨,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不然,欲為憿幸之謀而尤悔交集,是傳所謂黜而宜者,其得之命也,失之固道也。凡經言「在其中」者,事不必盡然而舉其能然者也。君子道其常,亦盡其能然之道而已,無揣摩憿幸之法也。

【集解】

包曰:「尤,過也。疑則闕之,其餘不疑,猶慎言之,則少過。殆,危也。所見危者,闕而不行,則少悔。」鄭曰:「言行如此,雖不得祿,得祿之道也。」

唐以前古註皇疏引範甯雲:發言少過,履行少悔,雖不以要祿,乃致祿之道也。仲尼何以不使都無尤悔而言寡尤悔乎?有顏淵猶不二過,蘧伯玉亦未能寡其過,自非聖人,何能無之?子張若能寡尤悔,便為得祿者也。

集註

呂氏曰:「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程子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內出者也。」愚謂多聞見者學之博,闕疑殆者擇之精,慎言行者守之約。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辭。言此以救子張之失而進之也。 ○程子曰:修天爵則人爵至。君子言行能謹,得祿之道也。子張學幹祿,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祿動。若顏閔則無此問矣。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祿者,孔子蓋曰「耕也,餒在其中」,惟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

【餘論】

南軒論語解:子張之學幹祿,豈若世之人慕夫寵利者哉?亦曰士而祿仕,其常理耳。夫子獨告之以得祿之道謂在我者謹於言行而寡夫尤悔,則固得祿之道。夫謹言行者,非期於得祿也,亦非必得祿也,曰「祿在其中矣」,辭氣不迫而義則完矣。若告之以士不可以求祿,則理有所未盡,而亦非長善救失之方也。 朱柏廬毋欺錄:言而闕疑,立誠之道也。讀書亦然。

【發明】

松陽講義:古之聖賢身居富貴,皆是不求而自至,其胸中未嘗有一毫希覬之念也。自聖學不明,士束髮受書,便從利祿起見,終身汲汲,都為這一個祿字差遣。一部五經、四書,幾同商賈之貨,只要售得去便罷了,未嘗思有益於身心,有用於天下,真是可歎!今日學者須先痛除此等念頭,將根腳撥正了,然後去用工,才是真學。不然,卽讀盡天下之書,譬如患病之人,日啖飲食,皆助了這病,毫無益於我。

:陸氏之言切中時弊,與上所述各明一義,所謂「言各有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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