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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實:老叔,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 由 愚伯的自留地 發表于 籃球
  • 2022-01-08
簡介經年後,在我母親彌留之際,老人家滿含熱淚對我兄妹說:“我走後,無論何時,也不能忘了你們苦命的老叔,沒有他就沒有我們,他無兒無女,你們就是他的親兒女,一定給他養老送終,如你們做不到就豬狗不如”

聾啞的聾怎麼組詞

文:周於江

圖:大俗攝影

如今,我也是六十歲的老人了,農村老家的父母和九個堂叔叔已都先後過世,只剩下對我兄妹如同己出,無兒無女,身有殘疾,孤苦伶仃的老叔。他老人家是我兄妹倆無盡的牽掛。

紀實:老叔,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在剛入初中時,我父親在生產隊趕馬車,在一次到公社送公糧途中,由於騾馬突然受驚,我父親被擠在一棵大樹上,由於傷勢比較嚴重,父親當場就立刻了人世。

我母親聽到訊息後,恰似天崩地裂,她呼天嚎地,幾近昏厥過去,一會甦醒後,看到幼小的我們兄妹,感到以後日子沒法過下去,不禁又啜泣起來。

這時我老叔來到我家,極力控制住對他大哥逝去的悲痛,哽咽著對母親說:“大嫂,大哥已經走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啊,你放心,大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幫你把他們撫養成人。”

從此以後,老叔便擔起了我家的重任。

他雖然腿部殘疾,地裡的重活幹不了,可他當時還年輕,又有編條貨的手藝,還養些羊、鴨、雞、鵝什麼的,又是一人過活,日子過得比平常人家要稍好一些。

父親故去後,母親再也承擔不起我與妹妹上學的花費,其實,當時上學倒是花不了幾個錢,可幾個錢又從哪裡來?因此,壓力重重的母親想讓我妹妹下學。

我老叔卻堅決不肯,他知道我妹妹學習成績也很好(我妹此時上小學),於是,他省吃儉用,把從口裡省出來的錢糧來補貼我們家,使我們有了能夠繼續讀書的機會。

老叔還不時送來米、面、柴禾和他自己拖著殘腿種的菜蔬,我兄妹上學的全部費用大部分都是他出的,他還定時給我和妹妹一些零花錢,有時兩毛、五毛的,讓我們用來買一些學習用品。

我雖年幼,家裡的境況逼著我早熟,看到母親的艱難,每次看到我老叔一瘸一拐地給我們送錢送糧的情景,看到十一那拼命編條貨,那滲著血口子的粗糙漢子得不成樣子的嚇人的雙手,我時常無法控制,而淚如泉湧。

我心裡暗暗使勁,一定努力學習,不要辜負了老人的一片苦心。

我明白家裡的情況,初三時我的成績特別優異,但考慮到家裡的負擔,我還是毅然選考了中專,被市裡一農校錄取。

我老叔知曉後,高興得一夜未閤眼,滿村滿街地吆喝:“我侄兒考上大學了,我侄兒考上大學了”。(他們當時認為中專也是大學)上學之前,我老叔領著我專門去鎮上做了一套“毛滌青”中山裝。

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穿用縫紉機做的衣服,以前都是母親親手用粗布做的。

報到前,老叔對萬千叮嚀,萬囑咐,又把早就準備的錢塞到我手裡。

後來,輪到我妹考上真正的大學的時候,上學的各種費用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一般農家是很難負擔得起的。何況我們是一個貧困之家。

我雖已分配到縣裡工作,可每月幾十塊的工資,也幾乎沒有多少結餘。

還是我老叔,把家裡的值錢的東西全部賣掉,又放下臉面,求村幹部,求族人,求親朋好友,好歹湊夠了我妹的學費。

我妹妹畢業後,為了以後便於照顧老人,也主動工作在了縣城。

經年後,在我母親彌留之際,老人家滿含熱淚對我兄妹說:“我走後,無論何時,也不能忘了你們苦命的老叔,沒有他就沒有我們,他無兒無女,你們就是他的親兒女,一定給他養老送終,如你們做不到就豬狗不如”。

我與妹妹緊攥著母親的手,哭作一團,我倆連忙點頭答應。

紀實:老叔,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再後來,我與妹妹都在縣城結婚生子,倒是常回來看望十一叔,他老了,編條貨的營生也不能幹了,收入只能靠在家養些牲畜,空閒揀拾些破爛維持生計,臨別前,我就塞些錢給他,想讓他生活稍好一點。

可老叔每次都是堅決不接受,總是說:“你們有家有口,城裡花銷大,我只一個人,好對付”,我也毫無辦法。

現在我們也老了,老叔已經年近70,我們兄妹決計把老叔接到城裡,就近照顧他,讓他頤養天年。可是無論我們兄妹如何規勸,他還是執拗地拒絕了。

只有我懂我叔的心:他是個有骨氣,要尊嚴的老人,他知道我們已是有孫輩的人了,家裡人口多,事情雜,跟了我們,日久了怕處不好,讓我們為難,他事事總想著我們怕我們受委屈,而自已把苦和淚往肚子裡咽。

每當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想起我叔對我們家的恩德,想起我老叔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就起老叔花白的頭髮,黑瘦的面容,破爛的衣衫,一瘸一拐的在大街小巷撿拾著破爛,我愧疚的心就隱隱作痛,不由得就熱淚滾滾,心緒激盪。

我兄妹商議了個哄騙老人的方案,就告訴老叔僅是來城裡玩幾天,幾天後再送他回來,實際把他強留城裡,我們兄妹把他老養起來。

我知我叔住不慣樓房,用不慣馬桶,便在離我住處很近的一個城中村,租了一個獨門獨院,我也知我老叔他喜歡睡火炕,就又讓人給盤了火炕,修了柴灶(好在我們這裡還允許燒柴),我兄妹這樣可隨時來看望照料。若以後身體有恙,我便可住在那裡照顧他的起居。

一切安排妥當後,我兄妹便驅車回到老家,好說歹說,把我老叔“騙”到了城裡我的家中。

是日,我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和妹妹一家,還有我其他叔叔在縣城的兒孫,加起來有近三十人,大家濟濟一堂,紛紛給老人祝福,男人給老人帶來了補品和軟爛的美食,女人帶來了老叔所用的衣服鞋帽,花花綠綠裝滿了半間屋子,老叔感動得直抹眼淚。

席間,我的孫子,孫女繞在老人膝下,“老爺爺,老爺爺”地叫著,老叔則親暱地撫摸著孩子們的頭髮,一一“哎哎”地應著,我們這輩給老人敬著茶,夾著菜,其樂融融,老叔盡享著人間的天倫之樂。

老叔感慨地說:“我們家人丁興旺,我兄弟十一人,就只我沒後人,真是辱沒了先人,可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呀,可惜我的哥嫂都已去世,要是能看到今天該有多高興啊”。老叔不免有些傷感。

天色已晚,眾人紛紛向老叔道別,我妻子也下樓送他們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我兄妹和老叔,我這才把我們的安排告訴了他。他聽後倒不吃驚,只是說:“孩子啊,我是怕我摻合進來影響你們啊,現在親公婆、婆媳還很多合不來,何況……那樣我也不得勁,你們也不安生啊。”

我有點激動地說:“自從我父親去了,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沒忘記我娘在臨嚥氣時囑託給我們的話,無論怎樣,我兄妹也讓您老過上幸福的晚年,我的老婆、兒媳,還有妹夫,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是那些無良的人,即便他們是這種人,我也又不會答應,我與妹都有退休金,誰也不用,我們也決不讓您老受半點委屈”。

我又說:“叔啊,你老了什麼也幹不動了,你孤苦一人在家,讓我們兄妹怎麼能安心呀,讓我們兄妹心裡多難受啊”。

聽到這裡,老叔再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我們的安排。

我知道,其實我叔是不情願來城裡的,他離不開生他養他的故土,他離不開那裡的父老鄉親。

他又一次委屈了自己,成全了我們。

紀實:老叔,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的可憐善良的老叔,儘管他身有殘疾,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可與那些四肢健全,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無良無德之人相比,他們就是一堆臭狗屎。

我的十一叔,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高大,偉岸。他永遠是一座不可逾越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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