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學問」詩經裡的粵方言俚語（67）：能、狎

《衛風·芄蘭》

芄蘭之支，童子佩觿。

雖則佩觿，能不我知？

……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

雖則佩韘，能不我甲？

（一）

粵方言“能”有三讀：一讀如：［neŋ4］，意謂連結；引申指交、和，粵俗謂狗性交曰“狗打能”。《左傳•昭公元年》載子產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野，不相能也。”《史記•蕭相國世家》雲：“（蕭）何素不與曹參相能。”“不相能”即系不和。敦煌曲子詞《蘇莫遮》雲：“善能歌，打難令。”“能歌”即系對（駁）歌。二讀如：［ neŋ3］ ，指體格強壯、本事高強，引申指人（今閩語仍如是說）。三讀如：［ neŋ2］，音通“寧”，表疑問或假設，意謂“怎麼”、“什麼”、“誰人”、“假若”、“那樣”等。《呂氏春秋•介立》載文公曰：“有能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萬。”“能”意謂誰，亦或有什麼辦法。《左傳•哀公七年》曰：“（子貢）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能”猶何。亦有謂“何能”，如《史記•周本紀》載紂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為！”嶺南情歌：“洞房花燭點半枝，何能娘子唔脫衣。仙人造船今夜撐，今日唔撐等幾時？”又，《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介之推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能如是”意謂若是這樣。明山歌《臘燭》：“姐兒生來好像臘燭能，煎熬到底一條心。”廣州民歌：“雍菜落塘唔在引，二家情願使乜媒人。你有半斤奴八兩，有能本事放馬來。”“能本事”意謂有什麼本事。本詩之“能”猶言怎麼，意謂：既然你帶著“東西”（性物），怎麼不跟我玩玩？

參見篇目：《邶風·穀風》：“不我能慉，反以我為仇。”《庸風·載馳》：“既不我嘉，不能旋反。”《唐風·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蓻稷黍。”《大雅·民勞》：“柔遠能邇，以定我王。”

（二）

《韓詩》“甲”作“狎”，《毛傳》亦訓“甲”為“狎”。《方言》卷十三：“媟，狎也。”郭璞注：“相親，狎也。”粵方言謂野合曰“狎嘢（匜）”，故其引申可指關係密切、輕浮隨意。《禮記•檀弓下》雲：“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狎則入哭。”又，《左傳•昭公二十年》載子產曰：“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狎”原本或為男性專用，指“狎孌童”之類，有交換、輪替之意，後來才擴充套件到男女。《左傳•襄公二十七年》載楚人曰：“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久矣，豈專在晉？”“狎”指輪替。

注音用寬式國際音標，聲呼叫數碼錶示，近漢語拼音之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