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間詞論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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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辛詞開豪放一派，然蘇詞不過一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能稱豪放，其餘都不足豪放一詞，但卻得放曠，如“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放曠之道亦別人不可仿。辛詞始得豪放之巔，“憑誰問，萬里長鯨吞吐。”“醉裡挑燈看劍。”詞語何其豪邁。所以以前我長把蘇軾比喻一臉正氣，而辛詞則橫眉怒目，手按腰劍。則前些時候見王國維人間詞話裡和我一樣言論，我才釋然，原來有與我一樣感受者。王國維道：東坡之詞曠，稼軒之詞豪。無二人之胸襟而學其詞，猶東施之效捧心也。 此言甚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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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好以詩道中一些片言片語學說中，說物不以明寫，說情不以直道之情，於是但凡見直敘胸臆之句便言不妥，如肝腸寸斷之類，便道太直。此言差矣，詩三百一半以上都是情愛，率直而真，不假迂曲。本來語出聖俞：“詩家雖率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然後至也。”所以很多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人云亦云亦不可。而下有一句：“作者得於心，覽者會於意，殆難指陳以言也。雖然，略可彷彿。”此意也，不是道非要隱晦就是不盡意。詩詞有率真而言，婉婉道來，何為不善。但亦有道詩應應本心而寫，率直為上，但語卻極鄙，亦不能為。

白居易道：“詩有五忌，一曰忌格懦，二曰忌字俗，三曰忌才浮，四曰忌理短，五曰忌意雜。格弱則詩不老，字俗則詩不清，才浮則詩不雅，理短則詩不深，意雜則詩不純。”此當記之。所以，隱而不真，不可取，率而不純，不可取，敘不達其意，不可取。情不教人會，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