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黃陂：九月遐思

文 | 李金宵（蔡店）

蔡店小學 圖：李金宵

在幼兒園呆了將近四年後，又重新回到了我以前代課的蔡店小學支教。

九月的天依舊很高，雲依舊很淡，陽光依舊很燦爛，桂花依舊飄香，只是一年級教室外的那顆紅豔豔的櫻桃樹不見了……

這裡的老師依舊是以前那些熟悉的笑臉，辦公室依舊是以前二（1）班的教室，講臺依舊是以前的模樣，只是那些熟悉的學生不見了……

走過流年的風雨，昨天還是小孩轉眼即將步入不惑之年，白髮新添。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參加小學畢業考試，給我的感覺是中心小學幾個字格外耀眼，校園好大好美，竟然進門的兩邊還是“植物園”，給我無限新奇。

現在植物園早已關閉，裡面怕是雜草叢生不堪入目了。當時心想：這裡的孩子多幸福啊！校園環境美好，教室還是樓房。由於後來姑媽在這裡任教和居住，我又來過很多次，但從來沒有想過以後還會和她有過那麼多的緣分。

蔡店小學桂花樹 圖：李金宵

兒子上小學了，村小大多沒有了。為了照顧孩子讀書，我於是帶著他來到了這裡，後來聽說要找代課老師，我以前在村小代過課有經驗，於是開始了我的代課生活。

剛開始戰戰兢兢，生怕教不好，也害怕這裡不熟悉的家長比村裡人難纏，鼓足一番勇氣，終是接下來了。好在我盡心盡力，從來沒有家長找過我的麻煩，過後別人都還念著我的好，感激著我的付出。

於是，一呆就是四年，這中間，關於身份待遇的問題，關於人情世故的問題，有過幾多尷尬，幾多無奈，受過幾多委屈，流過幾多眼淚，可都堅持忍下來了，心想只當是為陪兒子讀書，更捨不得的是那些孩子天真活潑的笑臉澄澈透明的眼神。我曾經流產沒請一天假，是為了讓孩子開學順利拿書；曾經週六來學校打掃樓梯，沒拿一分報酬；曾經幫別人代課很多節，沒有要一點回報……

在這四年的時間裡，我跟學生家長老師們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在我離校的時候，學生們痛哭流涕，老師設宴餞行，依依惜別，家長們每次看到我都熱情招呼，唸叨著我的認真負責……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就在眼前……

作者與蔡店小學學生合影

2013年，黃陂區公開招聘幼兒教師，我很幸運地應聘上了，來到了蔡店中心幼兒園，幼兒園嶄新的園舍和優美的環境卻讓我有了不適的感覺，心裡總牽掛著以前的孩子。

首先帶的是大班，一下子讓我感到難以適從，幼兒園的模式和孩子的調皮讓我很無措，各種亂七八糟的事讓我感到無頭緒，真想回到代課單純的日子。接下來就是一個輪迴，從小班開始，那些哭得天昏地暗，搞不好吐你一身的日子想起來心有餘悸，孩子們抓人，搶東西，尿褲子等事層出不窮，家長不找麻煩還是好的。

一天下來，腰痠腿痛，口乾舌燥，那時真覺得度日如年！好在這樣的日子持續一個多月就有了好轉，帶熟帶順孩子不哭就好些了。到了中班大班基本上要順暢很多，也覺得日子過得快多了。

轉眼三年，孩子們個子長高了，心智也成熟多了，一個個儼然“小大人”，能說會道，能寫會背，能唱會跳。孩子們會背很多詩，大多數都會幾十首，有的多達四五十首！

蔡店幼兒園 圖：李金宵

看著他們一個個有這麼大的進步，我心裡由衷感到高興，也特別感謝我的配班老師，認真負責的王芳老師。在這三年，我們跟家長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從來沒有家長和我們吵架鬧矛盾，我們之間都是互相支援，互相理解，互相配合。因此班級氛圍非常好，相聚是緣，也很感謝家長們！

人說“日久見人心”，這句話一點不錯，我是一個不愛表現說好話的人，也是一個不愛掩藏性情直率的人，但過後沒有人說我不好的。在我養小孩休產假的那段日子裡，家長和孩子們一次又一次的來看我，他們既希望我在家裡照顧孩子，好好休息，又希望我早日回到幼兒園，和孩子們在一起。

今年，由於工作的需要和家庭的原因，我又借調回了蔡店小學，在選擇任教科目上，我選擇了一貫常帶的數學，我怕教不好語文。跟我配班的是一位美麗優雅又知性溫柔的美女老師，她也是我兒子的啟蒙老師，有耐心又有經驗，我對她非常敬重。

我心想還能跟她好好學習學習呢，誰知天不遂人願，老師身體非常不好，五月份還做過手術，現在還是帶病上班，每天捂著肚子，她還一直堅持著，到最後實在受不了，就請假了。

蔡店小學 圖：李金宵

學校找不到合適的人帶語文，領導和她都要求我帶語文，我盡力推辭都不行，主要原因就是我怕自己帶不好，怕耽誤了孩子們的啟蒙教育。這是我第一次帶一年級的語文，我深知一年級的語文對於孩子們有多重要，甚至會影響他們一生。

我從沒有經過專門的培訓，現在的拼音及語文知識還算過得去，跟我的啟蒙老師張漢菊老師有莫大的關係，回想起張老師，那是我一段很深的記憶。張老師那時年輕漂亮，到現在依然優雅美麗。那時她大概二十多歲，白白的面板，鵝蛋形的臉，含笑的眼睛，嘴角邊還有一顆小痣，那時她簡直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後來到初中學到魏巍大作家《我的老師》一課時，我情不自禁的跟張老師聯絡到了一起，覺得她們真的好像，我到現在對那一課依然記憶深刻，當然也對張老師印象深刻。

那時的孩子沒上過幼兒園，家裡也無人輔導，基本都是從零開始，教學拼音的難度可想而知。我記得張老師的畫面最多的就是她總是握著學生的手教他們寫字，頭挨著頭，肩靠著肩，教完一個又教下一個，學生再怎麼寫得不好她都不發脾氣。

蔡店小學老師辦公室 圖：李金宵

她聲音溫柔動聽，我還記得她帶我們讀“彎彎的月兒小小的船……”時，那麼優美，那麼動聽。那時一年級的課文有很多我到現在還能背下來，我對語文的興趣也來源於那時張老師的影響吧！

還記得第一次期中考試，我的語文考了85。5分，老師給85分以上的同學獎一支鉛筆，她忘了我的名字，我勇敢地舉手站起來，那時心情是多麼緊張與激動啊！得到獎更是興奮得幾天蹦蹦跳跳，永遠忘不了那時的心情。

以至於在我以後代課的日子裡，哪怕工資再低，我都會給學生一些獎勵，雖說現在的學生對那些東西並沒有我們以前的欣喜了，但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鼓勵和榮譽吧！孩子們肯定也很高興。

那時的冬天很冷，可上張老師的課，我們從來都不覺得冷。我學的第一首歌《娃哈哈》也是張老師教我唱的，我所會不多的歌中，這首記憶是最深刻的。那時在南京的三父過年帶回一個錄音機，讓我們錄音，我們都覺得稀奇，我大膽地唱了那首歌，得到家人的誇獎。這些都要感謝張老師啊！

蔡店小學課間操 圖：李金宵

回到現實中來，對拼音基礎知識生疏這麼多年，現在很多字的筆順也跟我們那時不一樣，我真的感覺壓力好重啊！我記得有老師說過，今年一年級的老師都在暑假前就安排好了，專門參加過培訓，一是語文課文改版，二是讓老師學得紮實的知識，給孩子們打下一個好的基礎。

其實現在培訓的還有幾人在教呢？一律的新面孔，其他老師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啊，臨時發生了很多事情，學校只有拆東牆補西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啊！”蔡店屬於邊遠山區，很多外面的人不想來，裡面的人還想走，再加上編制的限制，總體飽和，可城市過剩農村奇缺。現在的教育啊！

在這寂靜的秋夜，涼涼的秋意襲來，霜寒露重，勞累一天，竟輾轉難眠，想起很多往事，如夢如霧又如煙……加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關於作者

李金宵，1979年出生，李衝村大樹灣人，2003年嫁蔡店李文三村，現在蔡店街中心幼兒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