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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匪窩撿的小娘子逃婚,將軍被迫娶丞相千金,一見新娘他愣住

  • 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籃球
  • 2021-11-25
簡介嚴牧出了大牢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找了司馬元幾人,要他們無論如何傾盡一切資源幫著尋找周姑娘

薄被什麼意思

故事:匪窩撿的小娘子逃婚,將軍被迫娶丞相千金,一見新娘他愣住

本故事已由作者:

凌老陌

,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輕紗羅帳內,一男一女繾綣而眠。

嚴牧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蛋,纖長的雙睫,細嫩的臉頰,嫣紅的唇……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虎軀一震,咚的一身巨響,高大的身軀堪堪從床上滾了下來。

床上的小娘子被這一聲響動驚醒,驚慌失措的揪著薄被坐了起來,一雙霧濛濛的眼睛委屈巴巴又驚恐萬分的盯著坐在地上的嚴牧。

那眼淚,珍珠般,順著臉頰一顆一顆地落下。

嚴牧慌的一批,瞬間想在自己臉上來幾巴掌。

媽的!還以為昨夜不過一場夢,不曾想,竟是真的!

嚴牧正值壯年,做夢是常有的事兒,美夢成真卻是頭一回,他委實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望著眼淚簌簌直掉的小娘子,他想起身給點安慰,奈何他哪怕一點靠近的小動作,都驚的小娘子小身板兒瑟瑟發抖。

嚴牧只得抓起散落一地的自個兒衣裳,胡亂套在身上,風一般的衝出了房間。

外院一口水井,嚴牧打了一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幾口,又當頭給自個淋了一桶水,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沒得清醒。

昨夜之事,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正頭疼之際,外院門口傳來清朗的談笑聲,不消片刻,四名男子魚貫而入,孟浪之言,不絕於耳。

“少將軍頭回開葷,只怕這會兒,軟玉溫香在懷,不肯起呢。”

有人憂心道:“只怕哥幾個擅自做主,恐惹得少將軍不快?”

“非也,非也,男女之事甚美,少將軍此刻怕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咱們呢。”

“哈哈哈,程兄說得極是。”

忽的一陣清風襲來,嚴牧溼透的周身灌入一股涼意,他眸色驟沉,幽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入口處那談笑的四人。

少將軍手下探路先鋒陸程、作戰軍師司馬元、作戰前鋒戰廣瑞、後勤保障程之遇。

這四個混賬玩意兒,竟然合起夥來陰他!

倒是司馬元最先察覺到一股殺氣襲來,他抬眸望過去,只見自家少將軍正站在水井旁,溼漉漉又陰狠狠的樣子,彷彿剛從水井中爬出來的水鬼般滲人,寒的司馬元一個激靈,清瘦的身軀抖了抖。

其他三人也察覺到了異樣,順著司馬元的視線望過去,瞧見少將軍殺人般的眼神,具是身軀一凜,腳步驟頓,來不及收斂的笑容僵在臉上。

陸程暗暗想,這……少將軍一臉不悅的表情,難不成昨夜……好事沒成?

陸程的腦海裡漸漸的浮現出一張倔強堅韌的小臉。

2

這些年,邊疆戰事連連,兄弟幾個在外征戰多年,好不容易敵軍投降了,簽了和解書,邊疆暫時和平,兄弟幾個也奉詔進京受封。

榮華富貴的日子還沒得享幾日呢,這聖上一紙詔書,哥幾個又追隨少將軍到這邊陲小鎮來剿匪。

遇見周小娘子的時候,她衣衫不整,左右手各操著一塊板磚,身側各躺著兩個小匪徒,那兩賊人的腦袋已然被她砸開了花。他們破門而入,她舉著小板磚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似有同他們拼命的意思。

軍師司馬元是哥幾個裡面最有書生氣質的人,他忙站出來擺手道:“姑娘,你且放心,我們是朝廷派來剿匪的,我們是好人。”

話落,姑娘依舊十分警惕的瞪著他們,顯然,他們在外同山寨裡的匪子們一片廝殺之後,身上血跡斑斑,當兵的渾身上下又透著股匪氣,瞧著委實不怎麼像好人。

“你們幾個在磨蹭什麼呢?土匪頭子已經被老子抓了,小土匪要是不肯投降,砍了便是!”少將軍人未到,聲先到,不一會兒,高大的身軀便跨入了這狹小的柴房內。

他順著哥幾個的視線望過去,也看見了衣衫不整坐在地板上小娘子,小娘子小臉髒兮兮的瞧不清楚五官,唯有兩顆眼珠子又黑又亮,正死死的盯著哥幾個呢!

自然,他也瞧見了小娘子手上的兩板磚以及地上兩個腦袋開花的死人。

少將軍一怔,小娘子是個狠人啊!

他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隨手一扔,蓋在了小娘子的腦袋上,又對著自個的兄弟們吼道:“你們幾個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滾!”

司馬元幾個慌忙退了出去,少將軍嚴牧也跟著走出柴房。

小兵來報,說是已經搜遍了整個山寨,找著了兩箱金銀財寶以及幾個被關押的女子,問少將軍如何處置?

自然是財寶充公,女子們放她們家去。

這山寨五十三個匪子,生擒了土匪頭子一個,就地正法了的小匪子三十七個,繳械投降的匪子二十三個,還得兩個,橫屍在那柴房裡。

嚴牧回頭看了一眼那安靜的小柴房,小娘子還未出來,也罷,匪徒已滅,隨她去吧。

“打道回府!”

嚴牧一聲令下,將士們修整完畢,押著那幫匪徒先一步下山。那匪首頭戴枷鎖,手腳具是被鐵鏈捆住,正由嚴牧手下武力值第一的作戰前鋒戰廣瑞押著,跟在了大部隊後頭。

嚴牧抬腳準備上馬,衣服下襬卻叫人輕輕扯住,嚴牧凝眉回頭一看,那柴房裡的小娘子不知何時竟出來了,司馬元幾個正勾著嘴角看好戲般的瞧著這邊。

嚴牧不耐,對著小娘子道:“土匪們都被我們抓了,你回家去吧!”

小娘子依舊揪著他的衣襬不放。

嚴牧無奈道:“你要是害怕,你就跟在我們後頭。”說著,袖子一甩,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衣襬從小娘子手裡抽了回來。

小娘子一慌,小爪子迅速伸出,又快又準的再次抓住了嚴牧的衣襬。

嚴牧無奈,抬頭望了望司馬元他們三,眼神示意:你們誰趕緊站出來把這個小麻煩領走!

司馬元眨眨眼:少將軍啊,人姑娘身上可裹著你的外衣呢,你自己都認領了,可不能耍賴啊!最後一個挑眉,躍上馬背,雙腿一夾,打馬疾馳而去。其他兩個也跟上他,動作整齊劃一,騎上馬,一溜煙沒影了。

嚴牧無奈,只得牽著馬步行,沒走幾步,小娘子兩腿一軟,小身板直直的癱了下去,好在嚴牧眼疾手快,將人穩穩的撈在了懷裡。

嚴牧是第一次抱姑娘,心裡是慌的一批,小娘子怎地這般軟乎乎的?身上沒得骨頭?

摟著小娘子的雙掌,掌心莫名的有點燙。

嚴牧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大隊伍已經將他們甩的遠遠的,眼下這“燙手的山芋”……只能自己扛下了。他將姑娘打橫抱起,輕輕躍上馬背,拉緊韁繩,跟著遠處的隊伍緩緩下山了。

3

想到那張小臉,陸程的身軀抖了抖。

小娘子舉著倆血淋淋板磚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陸程心想,這小娘子這般厲害,少將軍又渾身溼透,像是剛從井裡爬出來的,莫不是……少將軍昨夜被小娘子扔井裡了?

轉念一想,少將軍武功蓋世,豈能被個區區弱女子扔進井裡,想想都不可能。

那少將軍此刻那哀怨的想要殺人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陸程雖然好奇,可眼下還是保命要緊,轉身想溜,無奈身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歷喝:“站住!都給老子站住了,一個都別想跑!尤其是你——司馬元!”

陸程這才發現,司馬元那瘦弱不堪的身子已經退到門邊了,他心裡暗罵了一聲,不愧是狗頭軍師,大事不妙了就知道第一個開溜!

不一會兒,四兄弟排排站,渾身溼漉漉的,冷的直打顫。

少將軍大清早的,請他們洗冷水澡,甚好,甚好!

“說吧,誰出的餿主意?”嚴牧銳利的視線掃過他們四人。他們四個什麼身體素質他還不知道?一人淋了一桶井水而已,就冷的直哆嗦,演的這般好,咋不上戲臺上唱戲去?

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司馬軍師。

司馬元趕忙道:“少將軍,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狗屁!”嚴牧咬牙切齒的打斷他,“誰會指使你幹這齷齪事?”

“將軍夫人,您的親孃咧!夫人說少將軍您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了還不取妻,不但不娶妻,少將軍您還不近女色,夫人懷疑您……懷疑您是斷袖,要我們一定要給您物色女子,試試看您是不是真的斷——”

“荒唐!簡直荒唐至極!”嚴牧氣的一拳砸向了司馬元,“混賬!就為了這點破事無端毀了人家姑娘清白!”

這事嚴格說來,要從他們幾個打完勝戰衣錦還鄉,回京受封那時說起。少將軍嚴牧戰功赫赫,得了不少封賞,聖上更是親自下旨賜了一樁美滿姻緣。

安平侯郡主扶輕輕,年方十八,才貌雙絕,與智勇雙全的少將軍嚴牧,實乃天造地設的良配!

可就是這一樁人人稱道的美滿姻緣,嚴牧冒著殺頭的風險,拒、婚、了!

老夫人氣得臥床了兩日。

安平侯郡主扶輕輕那般氣質美貌的他都要拒絕,那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坊間傳聞少將軍嚴牧好男風,想到嚴牧平日裡不近女色,又成天跟著他手底下的那幾個當兵的廝混,莫不是真的……老夫人又多臥床了三日。

病稍有起色了,老夫人便招了司馬元他們幾個問話,嚴詞厲色,嚇得他們幾個趕緊同嚴牧撇清關係。

司馬元:“老夫人,我已娶妻。”

陸程:“老夫人,我家裡定親了。”

戰廣瑞:“老夫人,我家娘子都懷二胎了。”

程之遇:“老夫人,我雖未娶妻,但我已有兩名妾室。”

四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程之遇,呵,未娶妻先迎妾,渣男!

4

嚴牧把那四個人渣狠狠揍了一頓,讓他們滾蛋!

轉念又想,毀人清白的是他,最該捱揍的,也該是他。

又把戰廣瑞叫了回來。

等他臉上掛了彩之後,他這才悻悻的進了內院。

這院子是府衙的後宅,前日幾人剿了匪,便將匪徒交由滄州府衙關押,順便入住府衙後宅休整,待明日啟程回京。

這小小的院子是專門給周小娘子住的,昨夜裡哥幾個在另一個院子裡喝酒,定有意灌醉嚴牧,一向自詡千杯不倒的嚴牧被灌的七暈八素,不知道怎麼地就摸進了人家姑娘的房裡。

然後自己就幹了禽獸不如的事兒。

嚴牧還當自己是做夢,那感覺甚是美妙,如今回味起來,還有點意猶未盡……

啪!嚴牧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想什麼呢!個禽獸!

小屋門口,嚴牧正惱著待會兒見了周姑娘是不是應該跪下賠罪,可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正糾結著,房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四目相對,兩具僵直的身軀。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該是哭了許久,小臉兒嫣紅嫣紅的,甚是可憐。

嚴牧想跪下了。

正當他準備屈膝下跪的時候,周姑娘開口了:“少將軍,我要出去,能不能麻煩你讓開?”

聲音輕輕柔柔的,就是有點啞,嚴牧聽得一怔一怔的,愣了許久,才側著身子後退了兩步。

周妍避著他,徑直走了出去。

嚴牧在後頭跟著,她沒搭理他,一路行至小廚房,負責他們幾個膳食的張大娘不知去了哪裡,但是鍋裡煮著小米粥蒸著饅頭。

那饅頭冒著絲絲熱氣,周妍徒手去抓,“嘶~”一不小心就燙著了,饅頭滾落在地沾了一圈的髒汙,她的五個指腹瞬間燙的通紅。

周研低著頭,疼得想哭。

嚴牧見狀,趕忙舀了一瓢水過來,抓著周妍的小手就給摁進水裡,井水冰冰涼涼的,瞬間就緩解了周妍手上的疼痛。

“餓了?”嚴牧有些侷促的開口。

周妍抬頭看他,水汪汪的兩隻大眼睛裡,滿是委屈。

她輕輕點了點頭。

嚴牧忙安置她坐下,周妍看著他取饅頭,舀米粥,不一會兒,一碗小米粥,一碟饅頭,擺在了她的面前。

嚴牧不自在的敲了敲桌子,“那什麼,你吃吧,吃完了,咱們聊一下。”

5

夜裡,司馬元幾個厚著臉皮來找嚴牧,更是提了兩罈好酒過來賠罪。

嚴牧一瞅著酒就後怕,讓司馬元趕緊提回去,一個月之內他是不敢碰酒了。

明日就要啟程回京了,司馬元問嚴牧,打算如何安置周姑娘。

那日嚴牧將昏迷的周姑娘帶回府衙,請大夫診治,請婆子照顧,似是對周姑娘十分上心。

第二日,周姑娘便醒了,問她話呢,她也不回答,哥幾個差點將她當作小啞巴看了,結果呢,她在嚴牧進屋之後,開口了。

“謝謝你救了我。”

哥幾個樂了,想來,這姑娘是隻認準嚴牧一個救命恩人了。

後來,他們知道她叫周妍,至於是哪裡人士,家中還有什麼親人,嚴牧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他一問,周姑娘就用眼淚回答他,搞得他很不知所措。

女人啊,就是麻煩!

嚴牧本打算時間一到就回京城,至於周姑娘,愛去哪裡去哪裡,與他無關。

卻發生了昨晚的事情。

“只能帶她回京了。”嚴牧感嘆。

今晨在小廚房,他問周姑娘是否願意同他回京?周姑娘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吧。

司馬元道:“周姑娘無親無故的,跟了你,也算有個歸宿。”

周姑娘洗淨了臉,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後,雖談不上容顏絕豔,倒也是個樣貌清秀的小娘子,少將軍救了周姑娘,於她有恩,少將軍可納她為妾,算是抬舉她了。

天明之後,啟程回京。

嚴牧接了上頭的命令,土匪頭子是要活著押解回京的。

來的時候,沒帶散兵,回去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多一兵一卒。

一行隊伍,只他們七人,一輛囚車,一輛馬車。

周姑娘自然是坐在馬車裡頭的,陸程和程之遇覺得趕馬車十分新鮮,爭著當馬車伕,二人僵持不下,猜拳定勝負。

陸程贏了,程之遇輸了,程之遇無奈去趕了囚車。

馬車顛簸,好在車內鋪了厚厚的墊子,周妍坐在車內,還算舒適。

掀開車簾的一角,偷偷望了眼那一馬當先的挺拔背影,周妍泯了泯唇,放下簾子後,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妍在馬車裡被顛的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中,她聽見外頭陸程的喊話。

“周姑娘,變天了,恐要落雨,此處離驛站約有十里的路程,咱們要加速了,希望趕在落雨前趕到驛站,周姑娘,坐穩了!”

陸程的話音剛落,周妍就覺得身子一個不穩,往後倒去,咚的一聲,她的後腦勺撞在了馬車上,她的瞌睡蟲瞬間清醒了。

搖搖晃晃了幾下,她才坐穩,扒拉著車窗,掀開窗簾子往外望去,道路兩頭的樹影一晃而過,那遙在前面領頭的男子,騎著駿馬飛馳,天空也隨著密佈的烏雲,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這天,果然說變就變,偶有幾聲轟鳴聲自天邊傳來,震的人心絃難安。

這雨要是落下,他們幾人恐怕都要淋成落湯雞了,倒是自己在這馬車裡,有車篷遮擋,無需擔心淋雨。

周妍抬頭望著天空,伴隨著一聲巨響,天空裂開了一道火光,很是可怖。

但願,他們能在落雨前趕到驛站。

周妍的心有點慌,就好像刀光劍影在心底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那聲音很真實,彷彿是從雙耳直灌入心底的。

不對!是真實的打鬥聲,是真刀真劍的搏擊聲,怎麼回事?

周妍掀開馬車簾子,馬車還在前進,陸程已然在車外和兩個黑衣人打成一片,“周姑娘小心!”就在陸程及時提醒下,周妍連忙側身,堪堪躲過了遠處飛過來的一支弓箭,她躲在車內還來不及慶幸,又一支弓箭穿透車窗簾子射了進來。

周妍曲著身體貼在馬車角落,數支弓箭從她的眼前飛過,深深的紮在了車輿上。

看著那些弓箭,周妍驚魂未定,又一個趔趄往前撲去,原是拉車的馬受了一箭,劇痛之下發瘋般的往前衝,帶著周妍的馬車一下子衝出了打鬥的圈子。

周妍在車中被晃的東倒西歪,但她還是很努力的扒拉著車窗往後望去,十幾個黑衣人圍著囚車與嚴牧他們幾個廝殺纏鬥,更有暗處時不時放出的支支冷箭朝他們射去。

他們自顧不暇,分身乏術,根本無人顧及周妍這邊失控的馬車。

馬兒一路狂奔,時不時的發出幾聲淒厲的嘶鳴,那被箭射中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滲出濃稠鮮紅的血液,周妍既不會功夫,也不會御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馬失了狂,偏離官道,往一旁的林子裡跑去。

林子裡滿布荊棘,地面又不甚平坦,馬車晃的更加厲害,甚至幾欲翻車,周妍在馬車裡跌跌撞撞,撞的是眼冒金星,終於,伴隨著一聲巨響,馬車撞上一棵大樹,劇烈晃動一下之後,堪堪停了下來。

刺啦一聲響,車輿四分五裂,周妍被掉下來的車篷砸了個正著。

轟隆隆,淅瀝瀝的雨點兒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轉瞬即變成了瓢潑大雨。周妍把壓在身上的頂棚推開,隨即被淋了個透心涼。

雨下得太大了,周妍面上全是雨水,睜眼都困難,她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能勉勉強強的看到地上一團影子,那是已經力竭的馬兒,偶有的幾聲嗚咽,證明著它還活著。

渾身溼透,寒氣逼人,周妍知道,自己若再沒有作為的話,只能等死。她必需找一個地方躲雨,可這茫茫密林,沒有一處不被雨水洗刷著,她能躲去哪裡?

別說眼下暴雨,就是天朗氣清,在這荊棘叢生的密林裡,她的細胳膊、細腿兒根本也寸步難行。

周妍已凍的瑟瑟發抖,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難道她的小命今日就交代在這裡了?

還有他們……他們能否以寡敵眾……

周妍的意識漸漸模糊……

6

嚴牧望著地上成片的屍體,目光冷冽。

暴雨沖刷著敵人的屍首,鮮血在崎嶇的道路上蜿蜒成了一條條血溪。

五個人經歷了一場血戰,皆是筋疲力竭。

嚴牧扶著劍柄,累的幾乎半跪在了地上,“陸程,你帶著周姑娘……周姑娘呢?”嚴牧這才發現,那輛載著周姑娘的馬車不見了,眸光一沉,臉色極為難看。

陸程也是累的夠嗆,敵人一撥接一撥的出現,殺不完似的。他眼見著周姑娘的馬車遠去,自己卻是分身乏術,束手無策。

他無法直視少將軍的雙眼,低頭愧疚道:“周姑娘的馬癲狂了,我被敵人纏住,顧不上週姑娘……”

嚴牧失控的吼道:“找!你們都去找她,給我把她找回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姑娘丟了,他的心跳會如此疾速,比適才被敵人圍攻的幾乎命懸一線的時候還要快上不知多少倍!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拉著自己衣角,黑乎乎的小臉上,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想起府衙後宅的小廚房裡,她被燙傷了手,任由他抓著摁進涼水裡時那乖順的小模樣;他想起今晨出發時,她小心翼翼的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帶她回家,他答了是之後,她爬上馬車時一閃而過的笑顏。

他理應護她周全,而不是讓她如今不知所蹤!

司馬元上前兩步,道:“少將軍,周姑娘我們會找回來的,您受傷了,少將軍不如帶著那匪首先行前往驛站治傷。”

剛才搏命時,少將軍為了救自己,背上捱了敵人一刀,深淺尚且不知,只那鮮血已經染紅了少將軍整個後背的衣衫。

暴雨還在下,周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嚴牧慢慢站了起來,“我的傷沒事,找人要緊。”他回頭望著那囚車上被暴雨淋成落湯雞的匪首,眼神陰鶩,“也別費心費力的看著他了。”他提著劍一步一步地走向囚車。

其他人早已看出他的意圖,慌忙道:“少將軍,不可!上頭要我們將人活著——”

話還沒說完,嚴牧已提劍插入了那瑟瑟發抖的匪首胸膛,似是要發洩心中憤恨一般,嚴牧握著劍在匪首的身體裡慢慢轉圈,匪首痛徹心扉的慘叫聲響徹天際。

眼看著匪首嚥下最後一口氣,嚴牧才將劍拔出。

“走吧,找人。”

司馬元四人暗暗嘆息。

7

周妍看見一把亮澄澄的刀就要刺入嚴牧的身體——

“不!不要!”她尖叫著,猛然醒了過來,陽光從木屋頂上的天窗透了進來,有些晃眼。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眼前是一間空間不大的木屋,打造的十分精細,此刻的周妍躺在木板床上,她掙扎著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粗布麻衣,她不由得揪緊了衣領。

“姑娘,你醒了?”這時,木屋門被推開,一位老婆子走了進來,周妍見了她,稍稍鬆了口氣。

老婆子手裡端著個木碗,碗裡的粥正飄著盈盈的香氣,周妍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老婆子將碗放在桌上,走過來扶周妍,周妍不想讓她碰,自己跌跌撞撞的下床,在險些摔倒的時候,還是叫那村婦扶住了。

“姑娘,你別怕,你啊是我家老頭子前日在林子裡撿回來的,那雨下得可真大,老頭子把你揹回來可廢了不少力氣。”老婆子邊說著,邊將手探向周妍的額頭,“總算是不燒了。”

周妍喝了粥,恢復了些許氣力,她起身走向屋外,屋外一座小院,院子裡曬著些許草藥,陽光恣意飄灑在院子的每個角落,隨處可見的暖意。

小院一共並排三間屋子,正面對著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背面靠著那片鬱鬱蔥蔥、彷彿隨時都能夠讓人深陷其中的密林。

老婆子跟著周妍出來,指著院子裡的草藥說道:“那天若不是我家老頭子去林子裡採藥,也不會遇上你。”

周妍這才相信,是眼前面貌慈祥的婆婆同她口中的老頭子救了自己,她正欲道謝,卻聽院外一聲悶響,緊接著傳來聲聲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咒罵聲,“我老頭子這是走了什麼黴運了?前天撿回來了一個姑娘,今天撿回來一個小子,不過這小子也太他媽沉了!”

周妍同婆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著院外聲源的方向跑去,不消幾步,便瞧見一個老人家正坐在路邊一個石頭上直喘氣。

老人家身前的草地上躺著一具七扭八歪的高大身軀。

“呀!老頭子,你又撿了個大活人回來!”老婆子驚奇的跑到老人家身旁,圍著地上的人轉了一圈,看樣貌是個俊秀的小公子,就是臉色……死寂一樣的蒼白。

“這是……死了嗎?”老婆子拍了拍自家老頭子的肩膀,目光卻落在周妍身上,只見小姑娘正筆挺挺的盯著地上的“屍體”,心想,小姑娘怕是頭回見死人吧。

“嗯——”有我在死不了!老頭子才說了一個字,就聽得一聲悶響,他前天撿回來的小姑娘暈倒在地……

只聽得一聲悶響,他前天撿回來的小姑娘暈倒在地。

“……”

“……”

這……夫妻二人面面相覷,還沒開始費力就覺得已經累的不行了。

待到他們二人將地上兩位扛回屋中,日頭已經落到了懸崖下邊,二人坐在臺階上直喘氣,老婆子見老頭子要起身,忙拉住他,“老頭子你去哪兒?再歇會兒!”

老頭子的額頭還在泌著細汗,這兩天光幹這扛人的體力活了,比採藥可累多了。那小子身中劇毒,若再不及時解毒,怕真要死翹翹了,豈不叫他白費力氣扛回來?

“我給屋裡那小子配副藥,你再歇會兒就去起個火,得趕緊把藥熬了。”

老婆子一聽,哪顧得上歇息,立馬起身看火去了。

8

“周姑娘……周姑娘……”

嚴牧的額上細細泌著汗,周妍正拿著溼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聽得他迷迷糊糊中一聲聲周姑娘,臉上燥熱不已。

又想到自己剛才情急之下,以口給嚴牧渡藥,就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尤其是老婆子又取笑她,“周姑娘莫要害臊,你看他對你有情,你對他有意,你們倆郎情妾意的,不是很好嘛!”

方才他們夫妻二人給小夥子喂藥,那小子中毒加高熱,簡直毫無意識,藥汁是喂一口漏一口出來,完全喂不進去,老婆子正急呢,小姑娘從屋外衝了進來,接過藥碗,飲了一口藥汁,嘴對嘴餵給了小子。

那場面,看得他們夫妻二人老臉都紅了,不過呢,效果確實很顯著,藥汁一口沒漏,全進小子嘴裡了。

老頭子的藥,吃了沒有不藥到病除的,不一會兒,小子開始退熱出汗,臉上也漸漸有了點血色,老頭子給他把過脈,確認他已無礙之後,叫小姑娘別忙活給小子擦汗了,上桌吃點飯吧。

周妍見二老給她留了飯,而她也確實餓了,便乖乖上桌吃飯。

老頭子老婆子已經困的不行,起先回屋睡覺。周妍吃了飯,簡單收拾了下桌子,看嚴牧已經不在冒汗,睡得平穩,便端著碗筷出去。

外頭黑漆漆的一片,林子裡的蟲鳴鳥叫時不時的傳了過來,周妍也不害怕,慌亂的心反倒安定了不少。

嚴牧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9

第二日清晨嚴牧便醒了。

彼時周妍正給他擦臉,他抓著周妍的手腕同時睜開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之後,才輕輕喚了聲:“周姑娘。”

周妍紅著臉點了點頭。

床上的嚴牧咧開嘴,笑了,“周姑娘安然無恙,甚好。”他想坐起來,只輕輕動了一下,後背便傳來錐心般的疼痛,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

周妍頓時緊張了,“你別動,我去叫人。”

周妍起身正要往外衝,老頭子和老婆子就笑嘻嘻的進來了。“小子醒了?”

老頭子進屋就過去給嚴牧把脈,見他脈相平穩,應是蛇毒已經徹底解了。不過臉色還是蒼白,體溫還是偏高,隱隱有再起高熱之勢。

他讓嚴牧翻身趴著。

嚴牧一翻身,周妍便瞧見他後背觸目驚心的紅,沒忍住驚叫了一聲,待得老頭子將嚴牧的衣衫剪開,周妍看清了他後背皮開肉綻的那道口子,傷口已經開始化膿,她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嚴牧側過的臉龐正好看著周妍,瞧著她盯著自己直掉眼淚,一時有些慌,撐著手臂就想爬起來。

周妍帶著哭腔呵斥他,“你別亂動!”

嚴牧不動了。

老頭子正給他處理傷口,割開腐肉,擠出濃水,嚴牧疼的直皺眉,卻是不敢哼叫一聲,有人已經哭花了臉,就好比那刀正在割她的肉似的,他要是叫一聲,某人估計得哭暈過去。

嚴牧一想,周姑娘在心疼自己,只覺得心裡癢癢的,有一絲異樣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開來。

三天之後,嚴牧便能下床了。

老頭子要進林子裡採藥,嚴牧剛能下床硬要跟著去,二人清晨出發,晌午回來。

屋子裡,周妍同老婆子已經做好飯菜等著他們。周妍正擺碗筷,嚴牧踹門進屋,無比得意的朝周妍亮出手裡的東西。

周妍嚇的花容失色,那是一條六尺長的花蛇,嚴牧正捏著蛇的七寸,但這一點也不妨礙那蛇屈身擺尾,吐信納息。

“啊~”周妍失聲尖叫。

嚴牧被尖叫聲驚到,一不小心,將蛇的脖子捏爆了。

正是這蛇,那日乘著嚴牧受傷虛弱的時候給他來了一口,才會使得他中毒昏迷。

老頭子進屋,見毒蛇被嚴牧捏死了,氣得是吹鬍子瞪眼睛,把嚴牧一通好罵,“你這個臭小子!多好的蛇,本來能泡得一罈好酒的,都讓你小心點別弄死了,你他媽的還是給老子弄死了!”

嚴牧懶得搭理他,將毒蛇屍體往院子裡一扔,淨手吃飯。

夜裡,老頭子到嚴牧屋裡給他換藥。

“什麼時候走?”老頭子問。

雖然嚴牧背上的傷還需日日換藥,但是,每日老頭子給嚴牧換藥的時候,這小子不友好的眼神告訴他——他更希望由別人給他換藥,比如某位周姑娘。

“後日。”嚴牧答。

“林子裡的那幾個小子催你了?”老頭子想起今日嚴牧在林子裡同四個小子說悄悄話,雖沒有刻意避著他,但也隔了些距離,幾人說了什麼,他自然是無法聽清。

“嗯,他們要我們明日便離開。”

“那你——”

“周姑娘說要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你家柴房空了,所以,我明日要砍柴報恩。”

老頭子覺得很新奇,“你傷未愈,你的周姑娘捨得讓你砍柴?”

嚴牧挑眉,“老子什麼時候說要親自砍了?”司馬元他們四個是用來吃素的?

“……”老頭子無言。走吧走吧,這個臭小子,省得日日看見他,還要被他氣死。

10

清早,天矇矇亮。

周妍推開門,看見院子裡齊刷刷站著四個人,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幾個人的臉之後,鬆了口氣。

“你們怎麼過來了?”她昨日聽嚴牧說,他們四個在林子裡安了營,要等嚴牧傷好了一起回京。

“少將軍讓我們過來砍柴。”四人齊刷刷地答道。

“你們不在林子裡砍柴,跑這裡來幹什麼?砍人?”嚴牧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司馬元道:“我們來這裡拿柴刀啊,沒柴刀我們怎麼砍柴?”

嚴牧道:“用你們身上的佩劍不行?”

程之遇叫道:“老大,我們的劍是用來砍人的,不是用來砍柴的!”開玩笑,他心愛的寶劍,怎麼能用來砍柴?

“少廢話,湊合著用吧,畢竟只有一把柴刀。”說著嚴牧將手上的柴刀扛在了肩上,“走吧!”

“……”四臉震驚!敢情他剛才是從柴房裡出來的。

周妍有些擔心嚴牧的傷,扯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嚴牧安撫她,“沒事,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說了,我不幹活,我是去監工的,免得我不在,他們偷懶。”

周妍拗不過他,只得放手讓他去了。

晌午,幾個人一人挑了一擔柴回來,就連那個本來說是去監工的嚴牧,也挑了滿滿的一大擔。柴房本就狹小,一下子被他們塞的滿滿旦旦的。這還不夠,幾個人草草吃過午飯之後,又出發了,說是要讓院子裡也堆滿木柴。

傍晚的時候,老頭子採藥回來,看見院子堆成山的木材,幾乎把他曬草藥的地方都給擠沒了,老頭子氣的將坐在屋簷下喝茶休息的五個人痛罵了一通,嚴牧帶頭表示臉色很難看。

糟老頭子簡直不知好歹!

當晚,嚴牧就跟老頭子置氣,不讓老頭子給自己換藥,老頭子兩手一攤,表示巴不得呢!

換藥的任務自然是落在周妍身上,雖說和嚴牧坦誠相見過,可親手扒下他的衣服,周妍表示還是頭一回,又羞又臊的,半刻鐘的時間過去了,只扒了嚴牧的外衣。

嚴牧行軍打仗慣了,凡事講究的是效率,周姑娘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這藥什麼時候能上好。

他一把抓住周姑娘在自己身上撓癢癢的小手,啞聲道:“要不,我自己來?”

手忽然被熱度包圍,熱度從手心沿著手臂一路躥到臉上,周妍紅著臉抽回了自己的手,垂首低聲道:“我……我去叫司馬大哥幫你。”

說完,人便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司馬元進來了,一進屋便瞧見少將軍盯著自己的手出神,不由得打趣道:“少將軍且管好自己的魔爪吧,再說了,少將軍就算想做點什麼,眼下這地方也不太合適啊!”

神醫夫婦可在隔壁屋睡著。

嚴牧抬頭瞥了司馬元一眼,“滾回你的柴房去!”

司馬元忙叫道:“別啊,我可是受周姑娘所託來給您換藥的,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啊,少將軍為何朝本軍師扔鞋子……”

比起腦仁疼,後背上的這點小傷痛算什麼呢!嚴牧想。

11

相聚靠緣分,分別靠眼淚,周妍要和嚴牧離開小木屋了。

一早,老婆子準備了很多幹糧餅子塞給周妍,周妍抱著老婆子哭成淚人。這幾日相處,老婆子是真心喜歡周妍,把周妍當成閨女一般的疼著,眼下閨女要跟男人走了,這心裡的痛苦不捨,就好比當年嫁女兒一般。

老婆子拉著周妍,依依不捨的說了許多話。

老頭子就比較理性了,塞給嚴牧幾個瓶瓶罐罐,什麼金創藥、解毒丸的,還不忘囑咐嚴牧省著點用。

雖然京城裡什麼好藥都有,但是老頭子的心意,嚴牧還是十分鄭重的收下了。

二人告別了神醫夫婦,出了林子,周妍遠遠的看見司馬元四人站在那輛已經修好的馬車邊上候著他們,想到自己的手這一路上都被嚴牧緊緊的拽著,不由得紅了臉,想把手抽開,奈何嚴牧拽的緊。

幾人倒也沒有藉機取笑他們,表情都有些嚴肅,周妍沒看見囚車,想來囚車應是被那批人給劫走,不由得皺起眉頭。那匪首被劫了,嚴牧他們回京後又將如何向上頭交代?

周妍憂心忡忡的上了馬車,嚴牧這會兒親自給她當車伕。趕車的技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周妍也不知道,她的思緒早就被匪首被劫這事狠狠糾纏,哪顧得上時不時的搖晃磕碰。

緊趕慢趕,幾人終於在三天之後到達京城。

城門口,刑部的人馬早已等候多時,本等著交接囚犯的,結果連囚犯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刑部侍郎從司馬元口中得知匪首已在混亂中遇刺身亡,別有深意的看了趕車的嚴牧一眼,拂袖離去。

嚴牧輕哼了一聲,他倒是想起來了,刑部侍郎鄭進曾上安平侯府替他小兒鄭曠求娶安平侯郡主,被侯爺婉拒了,隔天安平侯郡主扶輕輕就被賜婚給嚴牧。別人求而不得,嚴牧卻不知好歹抗旨拒婚,也難怪鄭進心裡對嚴牧有怨。

司馬元垂眸,鄭進離開時的那個眼神……怕是這一口必然要咬上嚴牧的大腿了。

進了京城之後,兄弟幾人便分道揚鑣,家中各有嬌妻美妾候著,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

嚴牧也想趕緊帶周姑娘回去,母親不是一直希望他娶媳婦嗎?他馬上就要帶媳婦回家了,想來十分之得意。

“少將軍……我不能跟你回去。”周妍忽然道。

嚴牧蹙眉,想到她該不是在路上聽著司馬元他們幾個胡說八道,以為他要納她為妾,所以不願意吧?

嚴牧道:“周姑娘且放心,你我既已有了肌膚之親,我必然要對你負責,娶你為妻。”

周妍怔怔地看著嚴牧,原來……他並沒有喜歡她……只是不得不對她負責……

周妍莫名的難過起來,她低頭輕聲道:“少將軍冒然帶我回府怕是不妥,不若少將軍將我安置在明月客棧,待少將軍回府稟明父親母親之後,再來接我可好?”

嚴牧大老粗一個,可不願這般彎彎繞繞,便有些不耐的擺擺手:“何必麻煩,周姑娘儘管隨我回去便是。”

話落,便揚鞭趕車。周妍被他的一意孤行氣的夠嗆,卻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在馬車內唉聲嘆氣。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車外一片嘈雜聲,周妍掀開車簾望去,只聽得一聲粗獷的叫喊:“拿下!”便有幾個兵士衝上前來,雙刀架住了嚴牧的脖子。

嚴牧橫眼睇著不遠處的刑部侍郎鄭進。

鄭進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發怵,卻依然強裝鎮定道:“威遠少將軍嚴牧,違抗聖命,私自處死囚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即刻押入刑部大牢,聽候聖上發落!”

眼前,將軍府大門巍峨聳立,老將軍同夫人聞訊匆忙跨出門檻,腳步之慌亂,若不是老將軍扶著,夫人怕是要在眾人面前跌跤了。夫人一眼瞧見架在兒子脖子上的刀,頓時紅了眼。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挾持我兒!還不快把刀放下!”

老將軍沉著臉,一言不發。

嚴牧衝母親道:“娘,告訴您一個好訊息,您要的兒媳婦,兒子給您帶回來了。”

夫人眼前一亮,“兒媳婦?兒媳婦在哪兒呢?”便是四處張望起來。

周妍在夫人的目光望過來之前,趕忙放下簾子,害羞的躲回馬車裡。

嚴牧繼續道:“人就在馬車裡,娘,幫兒子好生照顧著。兒子且去牢裡走一遭,您記得叫爹救我出去。”

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眼見著兒子被官兵押著,一邊走一邊喊:“周姑娘,你且安心等我回來娶你!”夫人這時候也顧不上嚴牧了,趕緊奔到馬車邊上,掀開車簾往裡頭看,一個小姑娘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含羞帶怯的望著自己……

12

七日之後,嚴牧在終於在刑部大牢裡見著自個老爹。

士兵將鐵牢開啟的時候,嚴牧跨步想走出去,結果被看守計程車兵攔下了。

嚴牧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他爹:“爹,您沒拿您的免死金牌換兒子的命?”

老將軍邊嘆氣,邊走進牢房裡,“你知道的,咱家免死金牌統共就那麼一塊,是留著關鍵時刻救命的。”

嚴牧嘴角抽了抽,敢情他的命不是命?

“爹就是尋思著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你,要是實在沒辦法的話,那也只好用咱家的免死金牌了。”

“那您可想到法子了?”

“暫時沒有。”

“……”

“爹今日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嚴牧撇撇嘴。

“那位周姑娘於三日前不告而別——”

“你說什麼?”嚴牧頓時激動的吼了起來,連對父親的敬稱都忘了叫,“周姑娘如何會不告而別?是不是您和娘……”

“冤枉啊!我和你娘都十分喜歡周姑娘,尤其是你娘,喜歡得不得了。只是周姑娘因何會不告而別,我和你娘委實想不通,爹也派人尋了三日,周姑娘就好似人間蒸發般,一點訊息都沒有。”

嚴牧緊握拳頭,情緒失控的一拳擊向了牢中的小木桌,老將軍帶來的一桌美味佳餚全數撒落在地。

嚴牧咬牙切齒道:“爹,你拿免死金牌救我出去,明日晌午之前我若沒被放出去,我便殺出這刑部大牢,爹,你且看著辦吧!”

老將軍嘆息一聲,免死金牌怕是留不住了。本想再多磨聖上幾日,求聖上看在他為國征戰多年,勞苦功高的份上放了他兒子。如今兒子著急出去,明日若不拿免死金牌換他自由,他恐怕真會將這刑部大牢殺的片甲不留。

“好!爹明日便來接你出去!”

13

想著周姑娘如今又不知所蹤,嚴牧徹夜難眠,幾乎是睜著眼等到了天亮。

他爹這回倒是沒讓他失望,不久之後便來牢中將嚴牧帶了出去。

嚴牧出了大牢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找了司馬元幾人,要他們無論如何傾盡一切資源幫著尋找周姑娘。

可司馬元他們幾個又何嘗沒有幫著尋找周姑娘,三日,幾乎將京城能翻的角落都翻了個遍,周姑娘委實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們已然束手無策。

“我本以為你只想納她為妾,卻不想你是想娶她為妻,周姑娘不告而別,或許是因為覺得以她的身份,配不上少將軍正妻的位置吧。”司馬元感嘆道。

嚴牧強忍著沒有一拳砸在司馬元臉上,他轉身回了家。

將軍府裡,夫人正窩在老將軍懷裡嚶嚶直哭,她兒子對周姑娘的在乎,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現在怕了。

果然,不一會兒,兒子殺氣騰騰的回來了,一見她,便是質問:“娘,你是否同周姑娘說了什麼?”

夫人的身軀微微抖了抖。

“我……大約是暗示了一下週姑娘……少將軍的正妻之位,應當由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當得,當然,我是很喜歡周姑娘的,你收她入府我絕對不會反對—”

砰!嚴牧盛怒之下,將正廳的房門拆了。

老將軍當下就怒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值得你如此這般與你爹孃反目嗎?”

望著盛怒的父親,嚴牧這才發現,他對周姑娘的在乎,已經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對!我就是喜歡她!我此生非周姑娘不娶!”

“怕是你這輩子都娶不到你心愛的周姑娘了!”老將軍怒氣衝衝的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牌,堪堪砸向嚴牧的臉,嚴牧沒有躲,硬生生的用臉接住了。

臉很痛,可再痛,都抵不上失去周姑娘的痛。

金牌掉在地上,發出悶響,嚴牧看著金牌上的“免”字,雙目圓睜,“為何免死金牌還在您手上?”

老將軍道:“免死金牌沒用上,你的小命,是用你的姻緣換來的,聖上又給你指了一門親事。”

嚴牧只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您……您……您說什麼?!”

“這次,你要娶的是當朝左相么女。”

嚴牧一腳踹翻了正廳的另一扇門,“我死也不會娶!”

14

左相共育有三兒兩女,其中么女是為左相老來得女,十分之受寵。

左相么女出生那年,極為受寵的長女卻因病去世,因而左相將所有的寵愛都傾注在么女身上。

傳聞,左相對么女的要求可謂言聽計從,哪怕左相么女想要天上的月亮,左相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它摘下來。

何況,一個區區的嚴牧。

左相么女深居簡出,京中見過左相么女真容的沒有幾個,嚴牧自認為同那樣的天之驕女沒有任何交集,甚至連照面都沒有打過,左相么女為何要嫁他?

不是嚴牧自戀,只是左相權傾朝野,左相么女的身份擺在那裡,聖上要指婚,京城多的是身份比嚴牧高貴的皇親貴胄,為何偏偏指給他這麼個罪人?

怕不是左相么女同那扶輕輕一樣,央得父親去向聖上求旨賜婚的吧?

嚴牧上相府求見左相,被拒!求見相府千金,被拒!

嚴牧不得已,只得夜裡翻牆闖入相府。

相府戒備森嚴,高手如雲,嚴牧不無意外的被擒了。

被押到左相面前的時候,嚴牧如願見到了左相,只是模樣比較狼狽。

左相命人給嚴牧鬆了綁,嚴牧受寵若驚的坐下同左相喝起了茶,順便提一下退婚的事。

左相老謀深算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你真要退婚?”

嚴牧堅定的點了點頭。

左相命人去將小姐請過來,嚴牧開始頭疼,不知待會能否勸服左相千金退婚。熟話說得好,你喜歡我哪裡,我哪裡都能改。他身上要是有什麼發光的地方讓左相千金看上,他一定改!

約莫喝了兩盞茶的功夫,左相千金到了。

“女兒見過爹爹。”

聽著熟悉的、朝思暮想的聲音,嚴牧瞪大眼睛。

相府千金抬頭,視線同嚴牧對上的時候,圓圓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

“少將軍!”

“周姑娘?”

15

嚴牧萬萬沒想到,他的周姑娘是相府千金。

匪窩撿的小娘子逃婚,將軍被迫娶丞相千金,一見新娘他愣住

可左相姓趙,想來周妍是假名。

“少將軍,可還想退婚?”左相一臉輕蔑。

嚴牧著急的搖頭,“聖命難違,退婚可是欺君之罪,想來我將軍府和相府都是擔待不起的。”

左相縷了縷花白的鬍鬚,微眯了眼。

周妍道:“爹爹,我想同少將軍說幾句話,您能不能……”

左相明白寶貝女兒的意思,不就是想要他走開,好叫她倆說悄悄話,左相起身,離開時候,順便屏退了一杆閒雜人等。

屋裡,只剩下周妍嚴牧二人。

嚴牧還在消化著周姑娘的身份,本以為周姑娘不過是個平頭百姓,不曾想,身份竟如此高貴,自己竟還冒犯了周姑娘,想想腿有些軟。

周妍也有些不知所措,對他隱瞞自己身份,是一錯;為了救他,向爹爹傾述了自己對他的欽慕之情,並誓言非他不嫁,逼得爹爹進宮求指賜婚,是二錯。

周妍不知該如何面對嚴牧,只得低頭輕聲道:“少將軍若是不願與我成親,我便求爹爹請指退了這樁婚事。”

“咚”的一聲,嚴牧跪下了。

“周姑娘……不是……趙姑娘,先前冒犯趙姑娘,毀了趙姑娘清白,嚴某自知罪無可恕,趙姑娘不棄,願意嫁我,嚴某定當一生一世對趙姑娘好,護趙姑娘周全!”

周妍沒見過這陣勢,又被他一臉嚴肅認真給震懾住了,一時忘了言語,久久之後才嘟嚷道:“你又不喜歡我——”

嚴牧忽然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周妍面前,抓住了周妍的手握在胸前,“喜歡!嚴某十分喜歡周……趙姑娘!”

周妍羞紅了臉,聽著他一聲聲喜歡,欣喜又滿足。

“趙……趙周妍,我的全名。”

原來,她叫趙周妍啊,那周妍也不算是假名,嚴牧咧開嘴:“那……成親之後,你喚我嚴牧,我喚你周妍,可好?”

“好。”

16

那一年深冬,十一歲的周妍在御花園的湖邊玩耍,腳底下積雪成冰,一時不慎滑落湖中,救她出水的恩人,名喚嚴牧,年二十,乃是赫赫有名的少將軍。

這一年初秋,十六歲的周妍在御花園的涼亭裡,聽得宮裡的妃子議論少將軍嚴牧的婚事,聖上已為他賜婚,許的是安平侯郡主扶輕輕,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宮,在城內漫無目的閒逛的時候,被綁匪抓了。

救她出匪窩的少將軍,年二十五,已是血氣方剛的男子。

(原標題:《少將軍撿來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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