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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杜陽林:半日閒暇歸本心

  • 由 封面新聞 發表于 籃球
  • 2021-09-15
簡介能在“密密縫”的“人生日程表”中,摘得半日之閒,享受片刻歡愉,如同做了那盜取時光的大膽行為

鴻福詞什麼詞

文/杜陽林

人生太苦,時光匆匆,步履不停。能在“密密縫”的“人生日程表”中,摘得半日之閒,享受片刻歡愉,如同做了那盜取時光的大膽行為。擷取這小小一段時光,只為饋贈自己,安撫這一路的緊張、匆忙和疲憊。

寫“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詩人李涉,在光芒萬丈的唐代詩人群裡,絕對不算名聲大噪的一個,但他因為這一經典名句,點睛之妙,足以流芳百世,為世人傳頌不絕。

唐代首都在西安,馬車經過官道,每每揚起紅土塵灰,被稱為“紅塵滾滾”。世俗之人,愛取個吉利諧音,便簡稱之“鴻福”,鴻福,意味著繁華且繁忙,與之對應的詞彙是什麼呢?便是“清閒”。

賦名之後,立即有文人騷客跳出來拈鬚、擰眉、咬腮地嘆息:“鴻福易得,清閒難求。”這話,倒與命運多舛的美女詩人魚玄機的名句相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見在古人的世界觀裡,存在著一種天真質樸的二元對立關係:想要繁華如夢嗎?那就要捨棄清閒之享;即使有了黃金萬兩,也難以找到真心愛人。

可人的本質,到底都有一點小貪心的,世上有沒有一種“兩全法”,能“不負如來不負卿”呢?直白一點說,能在某種機緣巧合下,打通兩個“天塹”,搭起一座“橋樑”,既能得魚,又能得熊掌?所以,一個“偷”字,便粉墨登場,不但讓李涉從此在璀璨的唐代詩人星空佔領了一席之地,還鼓舞與慰藉了千秋萬代的疲憊心靈。

清閒為何難得?因為人活著,實在要揹負太多責任和義務了。即使是斬斷俗世紛擾的僧侶,不仍舊要做早課,誦經文,習修為嗎?誰若生下來便老老實實地承認,我這輩子啥都不想做,就想閒著。他要麼會淪為一個貨真價實的廢物點心,要麼因為深度的厭世,早早就成為浮誇傳說中的主人公——父母做個大餅套他頭上,他因為懶癌末期,只肯低頭咬食,不肯轉一轉餅圈兒,最後餓死了事。因此,純粹的百分百清閒,並不會帶來好結果。

“偷”就不同了。偷,多麼緊張、刺激,微微的逾矩,十分的難得,這清閒,不是垂手空得,而是需要有所實際付出才能收穫回報。

躲藏在“偷”背後的,永遠是紅塵滾滾,繁忙喧囂。人必須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在大多數時候,哪怕活得身不由己,被俗規所縛,也不能任性卸下自己的職責,逃避到一個荒島之上,遠離塵囂。但人活著,總要有一段短短的時間,一個小小的空間,能容納靈魂的喘息與休憩。

清閒是什麼?便是給予自己靈魂休息的機會,是一種敢於放空自己的孤獨,輕撫寂寞的詩意,直面天地的從容。

世上的鴻福,熙熙攘攘,熱熱鬧鬧,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升官進爵、揮金如土,甚至嘗那山珍海味,披那綾羅綢緞,皆是“鴻福”。與之相比,我們千難萬難,靠“偷”才得的清閒,著實也太單調也太樸素了一點。

清閒是“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的孤傲如霜;清閒是“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的其芳自賞;清閒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超脫不羈;清閒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睿智離俗;清閒是“天晚將欲雪,能飲一杯無”的赤子曠達;清閒是“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的儒士雅韻;清閒是“松花釀酒,春水煎茶”的藝術享樂;清閒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靜美天成……清閒是緊張人生的旁枝斜逸,卻讓我們的審美情趣復活,令僵直的心緒變得柔軟,昂揚的頭顱稍作休憩,緊鑼密鼓的趕路有了片刻安歇。清閒也許不能讓我們人生變得錦繡如畫,風生水起,它往往和積極上進、搏擊中流並不相容,它更像是規矩人生一個小小的“意外”,但誰又能抵禦清閒的魅力呢?

清閒是孤獨的樂趣,“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這一刻,這半日,我不要聲色犬馬,不要世事纏繞,就要偷來這一段無人打擾的時光,只用一顆心,去感受清風和明月,看雲捲雲舒,嗅花開花落,聽落雨淅瀝,在孤獨之中,讓心靈真正成長,淡然與寂靜地走向平和與成熟。

平凡如你我,只需要擁有這半日清閒,從功名利祿中拔足,從責任義務中抽身,用這段短暫的光陰,放開緊繃的人生,迴歸自由本心,為靈魂照鏡。然後,再度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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