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了“刀子嘴”媽媽30年，爸爸終於忍不住說出了真相

作者：流蘇 編輯：何欣洋

01

她哪裡有媽媽的樣子

打小兒我就和我媽水火不容，她性子剛烈，脾氣臭嘴又快，總覺得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們倆總是有吵不完的架，我也在心裡認定：她肯定不愛我！

高三那年我在縣城讀書，媽媽一邊打工一邊陪讀。我的成績一直比較尷尬，努努力可以上二本，一馬虎可能就滑落到三本甚至專科了。距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大家都鉚足了勁兒向前衝，我也不例外。

一次模擬考結束，晚飯時我興致勃勃地說：“我覺得自己可以考上二本，沒問題的！”只見媽媽撇撇嘴：“真的？你能考上二本？”陰陽怪氣的話讓我瞬間氣憤至極：“我考不上！你滿意了吧？”

接下來幾天，無論媽媽說什麼話我都不搭理，她這急性子哪裡受得了，我越不說，她越說個沒完。我實在煩了，甩下一句：“我連二本都考不上，你跟我說話幹嗎，不想丟你的人！”

媽媽明白原因後，哄了我兩句，發現不管用，自己又氣急了：“我明天回老家了，你愛讓誰給你陪讀就讓誰陪，反正我不陪了！”氣頭上的隨口一說，我卻信以為真。

晚飯時，媽媽來學校找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讓我趕緊回家吃晚飯，我毫不讓步，倔強地說：“我是不會回去的！”然後一溜煙跑回教室。

下了晚自習，我打電話跟爸爸吐槽，爸爸溫柔地說：“莎莎，你媽媽就是刀子嘴，她怎麼可能不要你呢！”我回懟道：“什麼刀子嘴，我看她是刀子心，人家的媽媽都溫柔可愛，你看她，哪有媽媽的樣子！”爸爸嘿嘿笑著，也不說話。

那年高考後，我的成績離二本線差5分，但可以補錄上二本，我跟媽媽誰也沒贏，誰也沒輸，打了個“平手”。我心裡依然很不開心，為什麼別人的媽媽總是變著花樣誇讚、鼓勵孩子，而我媽嘴裡卻只有嘲諷和刺激？

02

我煩我媽

為了和媽媽較勁，我選擇復讀一年，分數提高60分，擦線進了鄰省的一本學校，在我心裡，可算是贏了媽媽一把！

大二暑假的一天，我正吃著早飯，媽媽說：“莎莎，待會兒和我去地裡摘花椒。”我不假思索地反抗：“不去！”媽媽生氣地喊道：“讓你去你就去！有什麼理由可講的！”我不甘示弱：“理由就是我一會兒要學習，滿足你那該死的虛榮心！”

媽媽看著我，怒目圓睜。我寸步不讓，一頓唇槍舌劍後，媽媽氣呼呼地和爸爸去地裡了，我越想越不爽，回屋收拾東西就要離開家。

爺爺趕緊拉住我：“莎莎，你去哪兒？”我氣鼓鼓地說：“我不在家待了，我煩我媽！”

爺爺一邊拖住我，一邊跑去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用和風細雨的話勸我半天，發現不管用後，便說：“那你打車去姑姑家吧，我就跟你媽說你離家出走了。”

我在姑姑家住了一個多星期，其間我一直偷偷給爸爸打電話，旁敲側擊地問我媽什麼反應。結果幾天後依然沒人提要把我接回去的事兒，姑姑一家要出去旅遊，我的衣服也不夠穿了，只能認輸灰溜溜地跑回家。“我都離家出走了！她也不管嗎？”一路上，我氣得直捶書包，心裡怨氣越積越多。

大學畢業後，我打電話給爸爸，說想帶著相戀3年的男友李楓回來認門。媽媽在電話裡偷聽完李楓家裡情況後，搶過電話衝我吼道：“傻呀你！他家裡孩子那麼多，經濟那麼困難，父母肯定幫不上什麼忙，你以後肯定得累死了！”

正在戀愛中的我感覺被觸了逆鱗：“你別管，我願意！”媽媽恨鐵不成鋼：“我省吃儉用讓你吃穿不愁，是為了讓你站在我的肩膀上過好日子，不是為了讓你陪別人去過苦日子！”說著，她氣憤地跺了跺腳，“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姑娘！氣死我了！”

我回家繼續做父母工作，媽媽依舊死活不願意我和李楓來往。逼急了，我就決定“向死而生”——在家絕食，餓了兩天後，媽媽鬆口了：“去吧，我真是啥都管不住了！”說罷，她進廚房準備午飯。

那一瞬間，我心裡有種贏了一局的快意，但是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媽媽的背有些佝僂，眼神也不再那麼堅定。

一直在我心中如金剛俠般的媽媽，怎麼會有這一面？我肯定是看錯了吧！

03

30年的紅臉戲

和李楓結婚後，兒子很快就出生了，一邊工作一邊帶娃，我整天忙得團團轉，回家的次數漸漸減少了。

中秋節回老家時，正遇上鄰居李阿姨來串門。李阿姨看到我，熱情地打招呼：“呀，莎莎回來了呀！”然後開始打趣媽媽：“你天天在我們面前寶貝疙瘩長，寶貝疙瘩短的，終於給盼回來了？”

“啥？”我看向媽媽，她神色有點兒不自在，直接鑽進臥室裡了。

什麼？媽媽跟別人說我是她的寶貝疙瘩，怎麼可能？明明我們從小吵到大，是不是後來我結婚見面少了，才距離產生美啊？

晚上，我約爸爸出門遛彎。臨到家門口時，我實在忍不住了：“爸，說實話，我從小就覺得，媽媽不像別人的媽媽愛孩子那樣愛我……”路燈下，只見爸爸驚訝的表情中有點兒難過：“你這孩子呀，真是的，哪有媽媽不愛自己孩子的。你也當媽了，你覺得這話有道理嗎？”我犟嘴：“我和我媽吵過的架能寫本書了吧，何必自欺欺人！”

爸爸沉默半晌，緩緩開口了：“閨女，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和你媽都對你寶貝得不行，你哭一嗓子，我倆半宿都睡不著覺，你想吃零食，一個眼神我倆就恨不得直接送你嘴裡。但是長輩告訴我們，如果父母兩人都寵孩子，孩子誰都不怕，教育遲早出問題。畢竟，教育是孩子一輩子的事，馬虎不得。”

已經初為人母，爸爸說的這個道理我隱約能懂。爸爸停頓片刻，繼續說：“於是，我們商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你媽媽覺得你是女兒，我可能狠不下心，所以乾脆自己扮起了嚴母，這一扮就是30年。”

“嚴母也不用咒我考不上大學吧？不用看我離家出走也不管我吧？不用幹涉我的愛情吧？我都懶得舉例子了！”雖說有點兒理解，但我還是委屈得不行。

爸爸摸摸我的頭說：“嚴母扮多了，你對她越來越牴觸，看到你的反應，她發現自己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愛你。高三那次，其實她本來只是想激一激你，讓你更努力，誰知話到嘴邊，卻不小心傷你這麼深。

你那年離家出走，她剛開始急壞了，但看你爺爺和我該幹啥幹啥，一點兒都不著急，就反應過來了。她知道你肯定安全，也有點兒打怵繼續和你吵架，所以心一橫，把‘嚴母’演到底，讓你在姑姑家玩一玩，迴避一下爭執嘛！再到你結婚……

女兒啊，跟了李楓，連個像樣的婚禮和婚紗照都沒有，你媽媽真覺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總不能跟李楓發火吧，只能跟你吵，想讓你多為自己爭取一些呀！”

爸爸的話推翻了我對媽媽這麼多年的誤解，我的心針扎般疼。

原來，我的媽媽是非常愛我的，只是她太懂爸爸心軟溫柔，不能充當嚴父，只得為了教育好我，被迫當起嚴母，當了我眼中的“壞人”！

而事實上，我也確實因為跟她一路“較勁”，激發了自己身上的潛力，從考不上二本的學渣跌跌撞撞讀了研究生，又在結婚後再入學校讀博，不斷努力、不斷進取。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淚如雨下，衝進院裡抱住媽媽：“對不起，媽媽，這些年，我一直錯怪你了……”

媽媽動作僵硬地抱了抱我，故作輕鬆地說：“既然你知道了，就不要繼續討厭我了。現在我是不是該功成身退了？”

此刻，我終於意識到，這些年我和媽媽的母女大戰從未停止，她對我的愛也從未缺席。雖然唇槍舌劍，卻真真切切地照亮了我的人生路。

媽媽，未來的日子裡，請繼續做自己，無論是溫柔的，還是堅硬的，我都愛你。

本文摘自《婚姻與家庭》雜誌

原標題《較勁媽媽30年的紅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