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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膠東農事之二:撲麥秸
- 由 膠東舊事 發表于 武術
- 2021-11-28
捋一下是什麼意思
大約七十年代中後期以來出生的人,一般不會知道撲麥秸是怎樣的一個營生了。
在塑膠紙得到大規模普及之前,可以用來有效地遮風避雨的東西不多,不知道哪朝哪代的聰明人發現了麥秸草的妙用,於是發明了一種叫苫的用具。
苫這個字,不算是常用字,百度了一下,是這樣解釋的:苫[shān] 苫,形聲。善聲。本義:用茅草編成的覆蓋物。
為嚴謹起見,再去查一下新華字典,解釋如圖。
意思大同小異差不多。用茅草編成的覆蓋物的解釋似乎更淺顯易懂。
其實,小時候的印象中,苫這種器物,就是用麥秸草編織而成的。
好了,捋一下;苫是用來遮蓋東西的;它是用麥秸草編織而成的。
那麼,麥秸草是怎麼來的呢?
這裡就要用一個字:撲。作撲打解。
兒時的記憶中,夏天實在算不上是一個好季節,很多的苦痛是因麥子而產生。比如:割麥子、打麥子,是很難產生令人享受的感覺的,當然,撲麥子也不是什麼好活兒。
那時候,每個生產隊都有一個粗加工處理農作物的場所,我們俗稱:場wen,其實就是打麥場、場院。
通常麥子從地裡割下來,然後再搬回這個叫做場wen的地方,沒有脫粒機之前,都是用一種叫砘的由石頭加工而成的圓狀工具或人工拉或毛驢拉,轉著圈壓鋪平的麥子,叫打場。後來,有了脫粒機就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勞動效率也得到了進一步提高。
砘,學名碌碡(liuzhou)
但是,有一個生產過程是機械所不能完成的,那就是撲麥秸。因為不能破壞麥秸的圓柱狀形態,否則就不能有效地保持順滑就會導致漏雨,後果很嚴重。所以必須人工來完成。麥秸還有一個重要用處,就是選了均勻粗壯的,用線穿起來,衲成簾子,用來鋪在大鍋的鍋樑上蒸饅頭。
關於夏天的痛苦記憶,大多便是來自撲麥秸這糟糕的營生。
撲麥秸的充分必要條件是要天好,要有飽成的太陽當空十分燦爛地照著。
遇到這樣的天氣,隊長照例會派出嗓音洪亮的社員沿街嚎上幾嗓子:三隊的社員,上場wen撲me子啦。
然後,三隊的社員們便三三兩兩,頂了草帽戴了套袖,(當然沒有草帽套袖的就只有赤膊上陣啦)陸陸續續來到村南的場院開始撲麥秸。
印象中,好像是有任務的,應該是每戶必須完成十個麥個子,就是十個麥捆。要撲的麥子都是選擇籽粒飽滿,人工撲打不會軋壞,用作來年的麥種。
照例是會計負責分配,一二三四地數出十個麥捆,然後,各家各戶各自為戰,每人會搬一塊石頭,然後把大捆的麥子拆成小把,兩手握了,使勁地往石頭上撲打,一面撲打完了,還要轉著撲,直到把麥子從麥秸上撲打幹淨,然後再拿起另一把繼續重複操作,直到完成十捆的任務。
炎炎夏日,烈日當空,像我這樣的屁孩子是沒有什麼草帽之類的,即便是有,應該也是被我哥搶走了。這樣的天氣,全副武裝的大人也受不了,別說幾個屁孩子了。
人家有整勞力的,手大握得多又有勁,撲得自然快,我們四個組成的弱勢群體便總是最後拉不腚。
我打小幹活不偷懶不惜力,比我大兩歲的哥哥則不然,年齡比我大兩歲,心眼兒卻比我多兩倍。記得母親得病那年,父親領著母親到省城大醫院求醫,我們姐弟仨交給了對我們偏愛有加的五姨姨來帶。
那年夏天,五姨帶了我們仨去撲麥秸,我哥就耍心眼兒,跟五姨說他去村頭水井打水,結果陰謀被我姨識穿,沒有答應,於是我哥就耷著臉磨洋工,記得小時候有本小畫書叫《海娃》,說老百姓給鬼子幹活編了個順口溜:幹活磨洋工,拉屎半點鐘,一天拉三篇,日落就收工。當時場景大抵如此,可以腦補。
那天直到時間過半任務過半後,五姨才答應我哥去打水,然後,我哥提了用油漆桶改造的小水桶欣欣然地去打水。
場院離水井距離很遠,一來一回大約就要耗去半個多小時,加上再故意一磨蹭,回來基本就收工了。
這番經歷,至今被我五姨拿來笑話我哥,成為那段苦澀歲月中溫馨的回憶。
麥捆我們叫麥秸菓子
隊上的規定是:十個麥捆要撲出十捆麥秸,個人留三個交給集體七個,由會計隨機從十個中抽取,同時要檢查麥粒是否撲打幹淨,不乾不淨的要返工,以防奸滑之人作弊。
通常情況下,我們是最後交作業的,記得那時候會計也是可憐我們,每每在抽取時,專門撿小的麥捆抽,有時看看最後沒人了,會不抽而直接放行。
會計我叫他三叔。是個好人。隊上人、村裡人都這麼說他。
當時儘管年齡很小,但也是心存感激的。然後這種感激銘刻心中,成為永恆。
附:此文成文過程,得到了魯哥真牛也就是我哥(親的)提供的大力技術支援,特此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