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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 由 澎湃線上 發表于 綜合
  • 2022-03-21
簡介”雪梨去世後,面對網友一波又一波的質問,宋茜無奈發文一個人越憤怒,其資訊在社交網路上傳播得就越遠、越廣,這可能會讓人們走向極端

什麼叫蜂巢思維

剛結束的熱播劇《三十而已》中的小三林有有,頻頻被網友罵上微博熱搜。網友的憤怒一路從角色燒到演員,林有有扮演者張月的微博評論區火爆,發啥都被罵。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上一次有同樣遭遇的,是《安家》中的張乘乘,扮演者張萌被喊“渣女專業戶”。

同樣是反派,《甄嬛傳》中的 “安陵容”陶昕然,更是被網友惡意語言中傷剛出世的女兒,一氣之下直接回懟。

曾經的最美“周芷若”,著名演員周海媚,同樣因為在熱播劇《香蜜沉沉燼如霜》中飾演反派天后,直接被“罵”退出了微博。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不知從何時起,“鍵盤俠”成為了社交媒體上的審判者。他們不僅左右了普通吃瓜群眾的評論方向,更是讓當事者本人望而生畏。

為什麼社交媒體發展到今天,明明是更開放更自由的分享領域,有時確讓人更不敢做自己。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被社交媒體放大的情緒

關於情緒會在群體中得到強化的理論並不新鮮。

1897年,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一書中聲稱,置身於一個群體之中,會導致“情緒誇大”。

在社會環境中,與社交圈的成員共同關注某一個事物,似乎會導致情緒更加強烈。

如果你身邊的朋友更加密切關注某一個情緒刺激因素,那麼你也會這麼做,而如果你更深入地關注情緒刺激因素的細節,並詳細思考這個因素的作用,就會加強你的情緒反應。

把這些行為放到網上意味著這些情緒放大效應可能會發生得更快,傳播得更廣。

只要有一部分人帶節奏,憤怒在社交媒體上,總是越燃越烈。

社交媒體使我們只能看到世界的一小部分

如果我們與那些志趣相投之人主動形成一個社群,反覆向彼此表達同樣的觀點,讓這些觀點不斷得到加強,就形成了一個類似於

“迴音室”

的社群。

但這種社群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即如果你一直待在裡面,從不接觸其他觀點,那麼你不會質疑自己的信仰。

面對反證(counterevidence),加以權衡和評估,然後要麼無視,要麼改變自己的信仰體系,這就是批判性思維的本質。

卡斯·桑斯坦是一位法學學者,曾為奧巴馬政府效力數年,寫過多部著作,其中包括《網路共和國:網路社會中的民主問題》。他擔心我們越來越沒有足夠的機會接觸其他圈子的人,也沒有足夠的機會接受不同觀點和經驗帶來的挑戰。

桑斯坦指出,過去,透過不同形式的公共集會(比如宗教組織、公共廣場、學校活動等),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來自其他年齡、階層、種族和政黨的人。但隨著我們越來越多地與志趣相投之人聚居在特定地理區域,我們發現自己另一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

此外,社交媒體又迫使很多人進入一種“控制體系”,因為這些人並非利用網路拓寬眼界,而是恰恰相反,根據自己的利益和偏見建立了一個“控制體系”,把自己的思想觀念控制在志趣相投者組成的“迴音室”裡,將不同的意見排斥在自己的體系之外。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因不認識蔡徐坤被粉絲罵上熱搜的潘長江老師桑斯坦認為這種做法無異於每天編制一份“《自我日報》”,這份報紙上面的一切新聞、廣告和朋友狀態更新都是專門為你定製的。出現這些定製內容的部分原因是你故意選擇關注與你觀點相同的普通人、名人和新聞機構。然而,很多內容定製過程也會在幕後悄然進行,並不需要你的主觀意願。

比如,所有主流社交媒體平臺花費相當多的精力開發演算法,這樣做的唯一使命就是預先為使用者篩選他們想看的內容。因為如果這種“暗中偵察”成功了,使用者便更有可能點開所薦內容、點選“喜歡”或者將所薦商品新增到購物車。

這些主觀和非主觀的力量共同發揮作用,越來越多地管理我們的線上體驗,所以我們只能看到世界的一小部分。

社交媒體中的群體極化

只同具有類似信仰的人交往,容易造成“群體極化”(group polarization),這是一個得到充分證實、眾所周知的現象。

所謂“群體極化”,顧名思義,是指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群體內部的觀點透過成員互動而得到加強,朝著極端方向發展,使得保守的更保守、激進的更激進。

如果你參與一場討論,在討論過程中,每個人都在附和你的觀點,那麼,當你走出那個地方時,你的觀點會比你進去時更極端。

更糟糕的是,隨著群體共識的建立,人們不再願意表達一個更微妙或更復雜的觀點。持有較弱或相反觀點的人能感覺到群體的傾向,選擇保持沉默,而不是冒著被指責或損害自己聲譽的風險表達觀點。

這種沉默讓整個群體相信沒有對立的觀點,每個人都在從眾的過程中向呼聲最高的意見靠攏。

社交媒體不僅讓我們變得強大,也讓我們墮落。

是什麼在助長網路暴力

從匿名騷擾到呼喚文化(或者說“憤怒文化”,指當某人蔑視或逾越社會規範,或被發現存在其他過錯時,網友對其進行羞辱),再到網路欺凌,社交媒體的負面影響不亞於其正面影響。

網路上的許多事情都具有匿名性,這非但不利於抑制網友的衝動,反而還有助於逃避衝動帶來的後果。

這種抑制的削弱固然有正面作用,比如,你可以匿名在部落格上分享關於個人反思的文章,以釋放生活中的壓力。但這也可能有負面作用,比如,你可以在匿名狀態下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仇恨言論,而線上下你或許永遠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講出來。

有幾個因素可能助長網上駭人聽聞的行為。

我們的網上活動很容易與日常生活脫節,尤其是當我們使用網名的時候,因為這樣沒有後果,沒有必要因為害怕傷害別人而放棄強硬的觀點。

當你匿名錶達這些觀點之後,你不需要應對他們的反應,甚至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反應。

就好比過早地把幼犬帶離犬舍,它就無法同其他幼犬玩耍,無法透過其他幼犬被咬時的叫喊聲來訓練自己的咬合力,從而導致其咬合力出現問題。

網路上也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因為我們聽不到別人的叫喊聲,不知道自己的言論給別人造成了多大傷害。

另外,

網路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具有“非同步性”,這意味著即使有人對你釋出的內容感到不快,迴應也不是立即的,也不會影響你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們根據一些皺眉、嘆息或搖頭等微妙的暗示來調整接下來要說的話。這些暗示在網上是完全沒有的。

走向極端的“道義憤怒”

除了網路欺凌外,社交媒體還會以另一種方式打擊我們,那就是當我們成為眾怒的目標時。“道義憤怒”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它的背後反映了清晰的蜂巢思維特徵。它可以強調和加強社會規範,並強化群體的凝聚力。當目標應該受到道義譴責時(比如已經犯下了對他人或群體有害的錯誤),與道義憤怒相關的羞辱有利於加強群體成員之間的合作,率先發起羞辱的人在群體內的地位將得到提升。

隨著社交媒體的出現,道義譴責的範圍、羞辱的程度、後果以及發起者的地位提升,都將得到加強,可以說實現了病毒式傳播,有時的確會造成毀滅性後果。

如果線上下當面表達憤怒,並追蹤由此對受害者以及對社會產生的後果,則需要與被羞辱者保持較近的身體距離,這會耗費相當多的精力。但在網上就不一樣了,只要敲擊幾下鍵盤,你就能羞辱別人,卻不必去觀察這樣做給那些被羞辱者造成的後果。

這些被羞辱者對攻擊者而言只是一個網路頭像罷了。

社交媒體的這些新發展導致一丁點兒的憤怒會誘發更多的憤怒,人們越來越願意放縱自己,從而引發了推特上的這個笑話:“那麼,我們今天準備噴誰呢?”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雪梨去世後,面對網友一波又一波的質問,宋茜無奈發文

一個人越憤怒,其資訊在社交網路上傳播得就越遠、越廣,這可能會讓人們走向極端。

有趣的是,其他研究表明,當人們看到惡意羞辱某個人的帖子時,對這位被羞辱者的評價就會變得不那麼消極,對錶達羞辱者的評價則會變得不那麼積極,因為當這種帖子紛至沓來時,被羞辱者顯然開始得到人們的同情。

在很多情形下,犯錯誤的人是願意從中吸取教訓的,但網路暴民拒絕給別人留下這種成長空間。有些行為很快就變得非常醜陋,包括暴力威脅。威脅通常包括“人肉搜尋”,這意味著披露別人的身份和私人聯絡資訊,以便施加更具針對性的騷擾。

少一些憤怒,多一些同理心

面對這些,我們所要做的是,少一些憤怒,多一些同理心,允許別人出錯。

我們需要保持個體的獨立性。

與自己的社群保持緊密聯絡的同時,我們也要做一個有主見、有創意的人。

是什麼讓“鍵盤俠”恣意生長?

《蜂巢思維:群體意識如何影響你》

【美】薩拉·羅斯·卡瓦納,中信出版集團,2020年8月

《自控力》作者盛讚,融合心理學、神經科學、社會學

詳解在社交媒體放大群體影響力的環境下

個體如何獲得獨立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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