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光明，向死而生（九）

魏嬰回到山洞裡，找出那本《玄門陰氣錄》，細細研讀。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在雲深不知處的寒潭洞內，藍翼前輩說自己用畢生靈力來壓制陰鐵，最後卻遭受強烈的反噬。而魏嬰親眼見證了藍翼靈識消散，身死魂消。當時，魏嬰也產生過度化陰鐵的想法，而藍湛立刻制止他說：“只怕度化不成，反被操控！”如今，他用玄鐵劍煉製成了陰虎符，此乃至陰之物，自己失了金丹，沒有靈力，只能用怨氣來驅動它。前幾次，自己吹響竹笛御屍，身體就曾虛耗過大，幾欲暈倒。如果驅動陰虎符，自己必然會遭受更強烈的反噬！

魏嬰又想起了藍翼前輩的話，薛重亥曾經以活人為牲，攝取他人靈識，修煉怨氣，激起了民憤。後來五大世家族聯手殺上夷陵仙山，最終生靈塗炭，這裡變成了亂葬崗！魏嬰知道，自己絕不會像薛重亥那樣，如此就只能被反噬。假如自己豁出去這一副皮囊，能消滅溫狗，能報蓮花塢滅門之仇，也值了！

魏嬰嘆了一口氣，又想起了自己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時，在課堂上想到的掘百人頭顱與惡靈相鬥的所謂的第四條路，想到了藍啟仁老先生怒不可遏的斥責：一旦如此，百家都容不得你了！魏嬰苦笑著搖搖頭，因果輪迴啊，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如今，自己生不如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簌簌落下，魏嬰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已經碎了。他以藍湛為知己，想跟他一起夜獵，跟他一起鋤奸扶弱，行俠天下，可現在，藍湛依然是無可置疑的正道楷模，而自己卻被迫修煉了詭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定會成為仙門百家眼裡的邪魔外道，被鄙夷，被唾棄，甚至被剷除！

惡靈的喊殺聲始終在洞外喧囂。魏嬰清醒地意識到：當自己被扔進了這個人間地獄時，就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自己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無邊的思緒湧上心頭，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魏嬰疲憊地爬起來，從懷中掏出那枚陰虎符看了又看，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管自己走的是正道還是邪路，自己驅使的是走屍還是怨靈，只要用它們來為民除害，做正義之事就好，多思無益！

魏嬰走出山洞，立刻吸引了一群惡靈。他們個個面目猙獰朝他撲過來。魏嬰冷笑一聲：好！那就用你們來試試陰虎符的威力吧！魏嬰立刻橫笛唇邊，吹出一段淒厲的旋律，又默唸咒語，只見陰虎符冒出縷縷黑煙，那些惡靈彷彿被施了定身術，無法動彈了。魏嬰再次吹響竹笛，換了一段曲子，召來一批走屍，指揮他們將惡靈消滅。

成功了！魏嬰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發冷，悶哼一聲坐在了地上。他緊緊攥著陳情，把陰虎符揣回懷裡，艱難地爬回山洞，還不忘甩出一串符篆，在洞口設下了禁制。

陰虎符的反噬來了！魏嬰只覺自己如墜冰窟，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一般。寒氣徹骨！冷！他覺得自己似乎就要被凍僵了，想點燃柴火，手腳卻完全不聽使喚。魏嬰強迫自己靜心凝神，坐正身體，吸納怨氣，試著調息。半個時辰後，他感覺自己有了一點生氣，急忙甩出一張明火符，點燃了柴堆。火光漸漸明亮起來，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魏嬰朝火堆靠近了些，喉頭一陣腥甜湧上來。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