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人《道山靚仔》的青春江湖

道山靚仔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資深搖滾樂樂迷，樂隊的夏天是必須要看的，去年就為了新褲子的《花火》和刺蝟的《火車……》感動不已。今年第二季剛剛放出名單就十分篤定的提前做了個預測，前五必然是-野孩子、重塑、後海大鯊魚、Joyside、木馬；但是在看到正片裡五條人的表演之後突然覺得應該是失算了。因為五條人的表演讓我這樣的中年男人竟然有點兒眼眶溼潤的感覺！相比他們引起全網討論的搞笑表達方式，這首歌裡面寫的道山靚仔，活脫脫就是我青春期身邊的朋友，而他們的演唱風格，配器包括後面說話的神情等等都讓我重新回憶起了自己喧鬧的青春期，也讓我想起了一個隱藏在記憶深處的陌生人！

九十年代後期的縣城還處於相當閉塞的狀態，那會兒我正在上初中，學習好的同學整日專心致志，學習差得像我一樣的就是和一幫所謂的壞小子瞎晃。那天是一個午飯時間，我們一幫人吃完飯回教室，遠遠走來一群人，領頭的一個人染著一頭耀眼的粉紅色頭髮，年輕英俊的臉上滿是桀驁不馴的表情。我們這邊有人認識他打招呼得知，他帶著一群人是準備給他表弟出頭打架。那會兒古惑仔系列電影已經在香港上演，但並沒有傳到偏遠的小縣城，過了三四年古惑仔普及之後我才發現，那會兒粉紅色頭髮的少年就和陳浩南他們一摸一樣！年輕英俊，飛揚跋扈，散發著強烈的少年意氣！後面他們並沒有打起來，因為和他表弟打架的同學是我們一哥們兒，也是我當時的同桌。我的同桌也是一個神奇的人，他是一個鄉村古惑仔，後面初中沒畢業就去開中巴謀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當時事件的影響，當然這是另外一個故事。那天雖然沒有打起來，但是以粉紅頭髮和我同桌為中心，身邊圍繞了大概有二三十人發生了小規模推拉碰撞。作為漩渦的中心，粉紅頭髮英俊招搖的簡直是鶴立雞群。也許是擔心在學校，很快大家推搡了幾下之後，粉紅頭髮那群人就散去了。

在我們那兒，說一個人很拽叫做“扎勢”。五條人的歌裡面把這個叫做“老勢勢”。九十年代閉塞的縣城裡，染著粉紅色的頭髮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扎勢”的行為。那次事件之後，我一哥們就喊我去染頭髮。我本來已經答應了他，但是臨去之前諮詢了爸媽意見，被告知如果染了頭髮就不用回家了，想了想還是算了。第二天我那哥們兒染了一頭紅色的頭髮，見面就直接罵我不守信用，我只能無言以對。染髮這個願望直接到了大學，不在爸媽身邊才得償所願！當然這個行為的起因就是粉紅頭髮給我們的衝擊！從粉紅頭髮事件之後，我們學校附近突然一度發生了多起搶劫事件，其中就有粉紅頭髮參與。不過聽他表弟說粉紅頭髮家裡並不是很缺錢。那個年代很多年輕的古惑仔都是以搶劫為樂，並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所謂的“扎勢”！當然我們那會兒學生根本就沒有錢，每週的生活費也就十幾塊錢！搶劫事件很快引起了公安局的注意，粉紅頭髮和一批年輕的古惑仔被抓進了少管所！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搶劫事件得到了徹底的遏制，很多同期的古惑仔紛紛進入社會正式謀生，包括我的鄉村古惑仔同桌。

等我再聽到粉紅頭髮的訊息時大約過了三四年，已經快高中畢業。據說粉紅頭髮少管所出來之後，被家人送去了西安舅舅家，準備找個正式工作。結果有一天喝醉了偷拿舅舅家裡的錢，被發現之後一怒之下把舅舅給殺了！據說庭審因為無法面對舅舅全家人，粉紅頭髮只求速死償命！很快他就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這個訊息給我當時留下了很深的震撼，我也沒好意思去和同學求證事情的真假。英俊、飛揚不羈的粉紅頭髮怎麼就和殺人犯扯上了關係，當年打架只不過是鬧著玩而已，他比我大兩歲，殺人那會兒應該剛剛成年不久吧。殺了自己的舅舅，他媽媽該怎麼面對別人，肯定心都碎了吧，就想道山靚仔裡唱的一樣，都怪那個時候不成器，老出去混。粉紅頭髮臨死前肯定也悔不當初吧

我和粉紅頭髮其實完全不認識，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麼，也只模糊地記起他的樣貌。但是道山靚仔這首歌卻無比鮮活地再現了那個在記憶中幾乎要遺忘的人！英俊、不羈、粉紅頭髮，也永久定格在那個記憶中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