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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想起麻雀

  • 由 煙波釣客HSL 發表于 武術
  • 2022-03-19
簡介看天上的雪花由鵝毛變作沙塵落下,人早急急飛到院子裡,用笤帚掃出一塊空地,撒一把癟谷,支起笸籮,一隻手揑了細細的繩梢,躲在門後等待上當的麻雀們

竹加馬念什麼

朋友送我一聽綠茶,說是貴州雀舌,嚐嚐。

茶還沒有沖泡,倒先是被它小巧的形狀給迷住,長得真的太像雀舌了——那些張嘴待哺的黃喙中伸出的小雀舌,尖而嫩的樣子。

於是想起,似乎好久沒見到麻雀了。居然!

自然想起了童年,那些和麻雀有關的日子。

估計是因為和人類爭糧吃,那時麻雀是被列為“四害”之列的。但這與我們無關。我們和麻雀的關係,一個是玩,一個是被玩,處於童年遊戲中的兩極。

……終於盼來了下雪天。雪花在空中飛舞的時候,就興奮不已了。癟谷、笸籮、木棒、麻繩等等一應物件準備好,靜待雪停。看天上的雪花由鵝毛變作沙塵落下,人早急急飛到院子裡,用笤帚掃出一塊空地,撒一把癟谷,支起笸籮,一隻手揑了細細的繩梢,躲在門後等待上當的麻雀們。這種等待是熬人的,興奮和焦急並存,不覺手心就沁出一層汗來。

散文:想起麻雀

麻雀自然是餓極了。四處的積雪不僅掩蓋了它們的食物,甚至讓它們落腳都很困難,能想像到空地上的穀物對它們有多大的誘惑。一樹的麻雀在樹上唱歌,或者是在交談,吱吱喳喳,聽不懂在說些什麼。就有三、兩隻飛了下來,到笸籮底下覓食。三心二意的樣子,一邊啄食,一邊抬頭觀望,兩隻腳也在不停跳來跳去。躲在門後的我總在盼再多來幾隻,可是沒有,等著等著,啄食的這兩隻知道我的陰謀似的,居然也飛走了。再等好久,再飛來三兩隻,仍是隨時準備起飛的樣子。這鬼精靈!想像中飛來一大群,然後埋頭啄食的畫面終於沒有出現。終於耐不住,一拉麻繩,棒斜籮倒。遠遠望去,好像扣到了一隻,卻在笸籮倒下寰動時的間隙又飛走了。垂頭喪氣地再等,樹上的麻雀卻不再上當,自顧著唱歌或者聊天去了……

所以,和麻雀玩兒,是要鬥智的。有一種方法似乎十分奏效。也要雪天,也要掃出空地,也要一把癟谷,但不要笸籮。是用事先準備好的馬尾毛(如果現在,用漁線更好),我們簡稱為馬尾的,事先打了好幾個活結,一頭則拴一塊磚頭什麼的重物,擺在癟谷裡。麻雀防不勝防,在它們吃食時的跳躍中,不知不覺就被活結套中爪子,束翅就擒。

散文:想起麻雀

笨辦法更保險。秋冬季,麻雀不再築巢住窩,往往一大群就有幾百上千只。白天到處飛來飛去覓食,晚上則會躲到場房或者無人居住的老屋裡過夜。那時,一群孩子們廝跟了,用包了紅布的手電照著,關了門窗,或捉或打,玩殲滅戰。此時的麻雀“夜宿”了眼,紅光下什麼也看不見,亂飛亂撞,被手疾眼快的我們逮個正著。算是暴力捕捉的一種,往往會有不菲的收穫。另一種暴力,則是用彈弓,遠距射殺。但與工具和人的技術大有關係,往往打不到鳥反而打破了誰家的玻璃。

更多的時候是掏鳥窩。兩三個孩子架人梯,老家話叫“加馬”或“馬加”了,在牆縫或者椽間掏它的老窩。不是掏出鳥蛋,就是掏出小麻雀。當然,也有可能掏到蛇——那是正巧碰到蛇佔鳥巢在偷襲它們一家子的時候。

掏到小麻雀的時候最為興奮。回家讓大人給編鳥籠子,思謀著要把它養大。鳥籠,北方沒有竹,只能用高粱秸杆代替來編。長高粱穗的那一節,細而光滑,老家話叫“箭箭”。估計大人們也是從養鳥長大的,一、兩個小時吧,一個方方正正的鳥籠就做好了。有兩支秸杆是松的,從上抽起,中間便形成了供人手和鳥出沒的門。也有掛鉤,鐵絲彎的,籠子底下放一個再放個小碟子。慌不疊地放些水和小米進去,等小麻雀吃喝。肯定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小麻雀開始吃喝,總要等到一兩天以後。等小麻雀張嘴叫的時候,塞幾粒小米進去,或者喂點兒水……放學路上,腦中就都是小麻雀的影子了。等放學回來,鳥籠旁邊竟在上演一幕新劇——小麻雀的父母找了來,一邊叫著,一邊開始做破壞的努力,力圖把鳥籠啄壞。在大人小孩的驅逐下,它們終於知道這個行為是徒勞的。於是,便改換戰術。天天,兩隻老麻雀都會不知從什麼地方叨了各種蟲子來,在籠邊餵食它們的孩子。現在想起這一幕,仍讓人動情。而到這個時候,小麻雀就再也不吃人喂的食物了。

怕驚了它們一家的溫馨,我趴在窗玻璃上看它們。一隻麻雀在樹杈上飛來飛去,好像是在站崗?另一隻,銜了什麼昆蟲,趁著沒有人的時候,飛落到鳥籠上,嘴對嘴餵它的孩子。小麻雀張開嘴,露出尖尖的雀舌,接食。看著小麻雀吞食下去,嗉子一鼓一鼓,然後夫妻兩個再一起飛走。日復一日,眼見小雀在它們的餵養下黃喙逐漸褪去,羽翼逐漸豐滿,長大成鳥了。

一日放學回家,見院裡晾衣繩上的鳥籠散了架,地上的高粱秸七零八落的一地。以為是誰搗亂造成的,問大人,才知道是麻雀一家三口合夥做的案。於是知道,麻雀這鳥,是養不家的。

又想到雲雀。

雲雀在家鄉叫“各拉兒”,是麥田裡的主。據說可以直上雲霄,飛至極目不可及處。尋草拾柴,冷不丁,在麥壠間就撞到了它的窩。圓圓的,蛋殼狀,用細細的草梗編了,光滑而溫潤——鳥嘴真是神奇的很。

散文:想起麻雀

有時,裡面有云雀蛋,有時有雛鳥。見人來了,幾隻黃喙小雀一起抬頭,大張著嘴,煞是可愛。原來,它們還分不清是人,還是它們的父母。常常捉回來養,也是極難養成,往往半途就死翹翹了。

比起麻雀,雲雀更好像是幾十年沒有見過,更不用說聽它們在半天空裡的鳴唱了。

好像一晃之間,當年那些到處飛來飛去的麻雀,竟然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才偶然會在窗外見到幾隻,“倏”地飛走,再也不見蹤影。

偉人說,“當驚世界殊”。

記憶裡,好象聽誰說過,這種當年的“四害”,現在也成了保護動物。除四害時沒除掉,現在越保護卻越不見了蹤影,真是一個大玩笑。靜心想想,這種膽大而機靈的最普通的鳥兒,其實它不需要人為保護。只要有一個藍藍的天、一方潔淨的水,再管好農民的農藥瓶子,它的家族自然又會枝繁葉茂。它們是有靈性的,自有生存繁衍的本領。反倒是人類,環境已經變得很惡劣,竟自渾然不覺,仍在杯觥交錯中悠然談笑。

唉,遙遠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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