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蕪園圖》

任伯年繪《蕪菁亭長》 （安吉吳昌碩紀念館藏）

蒲華繪《蕪園圖》

陸恢繪《蕪園圖》（私人藏）

吳昌碩自繪《蕪園圖》（浙江省博物館藏）

吳滔繪《蕪園圖》（私人藏）

吳雲繪《蕪園圖》（藏處不詳）

任薰《蕪園圖》（浙江省博物館藏）

■梅松

蕪園是吳昌碩安吉的故居，位於安城東門附近，與桃花山遙相對望。在吳昌碩的人生中佔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不但形諸於詩，也見諸於畫。據筆者不完全統計，吳昌碩自繪或請人描繪的《蕪園圖》至少有九種之多。另外還有任伯年《蕪菁亭長畫像》，實際上也是《蕪園圖》之一，只是不過選取的是其中一景而已。據說任伯年還“曾為蕪園第二圖”，該圖存佚不詳，待考。足見吳昌碩的深情之所在，這無疑是最動人心絃的家鄉情懷。

一、吳雲《蕪園圖》

吳雲《蕪園圖》作於1880年9月，這是目前所知最早的一幅《蕪園圖》。此時吳昌碩正寄寓於吳雲兩罍軒。因此有機會請館主揮毫作畫。款雲：“蒼石賢宗家有十畝之園，古樹幽篁，雅有山林之趣，茲因筮仕江蘇。署其名曰‘蕪園’，意甚深也。他日功成身退，今之所謂蕪者，安知不與綠野平泉後先輝映哉。索餘為圖，惟荒寒蕭率之筆，始足發揮高致，餘滋愧矣。庚辰（1880）秋九月，榆庭老人識於婁東寓齋。”此圖著意於“蕪”字，得荒寒枯寂之意趣。與吳雲一貫的畫風相似。

二、任薰《蕪園圖》

任薰（1835-1893）此圖雖然沒有標明《蕪園圖》，但實際上是以蕪園為背景，進行藝術加工的一幅圖，因此稱之為《蕪園圖》更為貼切。其款雲：“蒼石先生大雅屬正，庚辰冬日阜長任薰寫於吳門客次。”此作的創作時間，稍晚於吳雲之作。任薰與任熊、任頤有“海上三任”之稱。此時的任薰正與吳昌碩一樣，客居蘇州，為衣食奔波。

三、顧承《蕪園圖》

顧承（1832-1882）《蕪園圖》作於1881年。顧承是顧文彬（1811-1889）之子，顧麟士（1865—1930）之父，其過雲樓所藏曆代名書名畫甚多，聞名遐邇。顧承，初名廷烈，字樂泉，號駿叔。書宗顏真卿，畫學董其昌，得“四王”之神髓。其《蕪園圖》款雲：“蕪園圖，用王摩詰閉戶著書多歲月意，以應蒼石尊兄大人雅屬即正。辛巳立夏前一日。”辛巳，即光緒七年（1881），第二年顧承即去逝。此幀亦非寫實，略近吳門諸家，然雅韻欲流，應該為吳昌碩理想之寓所。

四、楊伯潤、吳滔《蕪園圖》手卷

此手卷寬約30釐米，長約900釐米，紅木盒裝。卷首是丁亥（1887）冬十一月楊峴（1819-1896）手書“蕪園圖”三字及跋，款雲：“丁亥冬十一月，堇錄舊作為苦鐵道人之屬。天寒墨凍，揮灑不能如意，詩中所謂盡潦草也乎！正之。藐翁楊峴並識。”接下來是楊伯潤（1837-1911）於1880年夏所畫《蕪園圖》，款雲：“竹樹自蕭散，水石亦深竅，主人碩不歸，滿園多秋草。庚辰（1880）夏日蒼石仁兄屬即正，楊伯潤。”再是1886年九月吳滔（1840-1895）所繪《蕪園圖》，款雲“蒼石先生之屬，丙戍秋（1886）九月，吳滔畫於耒鷥草堂。”接下來各家題跋、題詩，按時間依次是：

1878年9月1日，施浴升所題《蕪園記》，款雲：“時戊寅九月一日也，紫明施浴升撰並書。”由此可知施文早已寫就，是後來裱入其中的。

1880年8月吳昌碩的題記及詩，款雲：“光緒庚辰（1880）秋八月，昌碩吳俊”；是年“重九後十日”，金樹本（1817-？）題跋，款雲：“庚辰正月廿五日，蒼石重遊吳下，攜逞圖屬序，遂有是句，而敘亦不訃此矣。是秋，佩甫（楊伯潤）自黃歇浦來，聚首彌月，又為寫此，復書前詩於後。異日者，儻能攜佩甫訪蒼石於蕪園，為平原十日之飲，其樂處何如哉，梅竹有知，會當共堅斯約。”三天後，金氏又題雲：“南湖故人子，苕上故人圖。倘遂題詩願，梅邊著老夫。泉唐鐵老金樹本越三日又題。”

1883年12月，潘鍾瑞題詞一首，款雲：“蒼石仁兄《蕪園圖》冊曾題三律，復以圖卷索賦長短句。君吳興人也，為並此調二解。此調創自子野，別無他作可證，原詞用真文韻，其中肯後兩三字句前用穩字，後用近字，按其節拍，不是仄協，令依其體，亦以仄聲協之。君知音者，立願以此質定焉。癸未嘉平月，瘦羊弟潘鍾瑞。”是年是月，又徐康（1814-1889）題詞一首，款雲“癸未冬十二月，石公囑題《蕪園圖》卷，拉雜書之，愧不成句，以博一笑。窳叟弟徐康書於神明竟。”從徐康的題跋中可知，楊伯潤為吳昌碩畫《蕪園圖》，實際上是權當潤筆。估計當時吳氏為其刻印不少，故楊氏以畫為潤。

1884年仲夏，朱鏡清題記，款雲：“鏡清與吾郡蒼石先生相識垂十餘年，辛已（1881）春間，出所作《蕪園圖》見示，為成斯記。今於甲申（1884）仲夏，既裝潢成卷，屬為重錄一過，蓋又三易寒，四易暑矣！歸安頻華弟朱鏡清並識。” 是年五月，張文田（生卒不詳）題詞一首，款雲：“甲申夏五月，蒼石先生以《蕪園圖》屬題，為成《摸魚兒》一闋，山陰哲甫弟張文田並識。”

1886年10月，胡（1840-1910）題詩一首，款雲：“蒼石道長兄先生教我，丙戍十月朔，弟胡钁。”

1887年冬，凌霞（1820-1890）題詩一首，款雲：“倉碩老兄奔題，丁亥冬凌霞。”

1893年正月，楊峴復題，款雲：“又題短歌四首，乞缶並正之，癸已春正月，楊峴識。” 是年十月，萬釗（1844-1899）題詞一首，款雲：“調寄《一萼紅》並題倉石仁兄《蕪園圖》，即請正誤 。癸已冬十月，磵民弟萬釗稿。”

1895年夏，張度（1830-1904）題句，款雲：“乙未夏，倉碩攜《蕪園圖》索題，餘病久不支，伏枕書數字，聊記時日而已，足見癰習為生，死之所也。霹非老人張度。”

1897年三月，陳如升（生卒不詳）題詞，款雲：“《買陂塘》奉題蒼石先生《蕪園圖》卷，請正。丁酉（1897）三月，寶山陳如升。”是年四月，章鈺（1864-1934）題詩一首，款雲：“丁酉四月，吳昌碩先生命題《蕪園圖》，熟讀缶廬詩，亦步趨一二，實無當也，倖進而教之。長洲章鈺並記。”

另外還有六人未署時間：

譚獻（1832-1901）題詩，未署時間。江標（1860-1899）題詩一首，未署時間，但大約在兩人訂交的三年之後。蔣玉稜（1848-1911）題詞，未署時間。崔適（1852-1924）題詩一首，未署時間。諸宗元題詩一首，亦未署時間。楊志立（生卒不詳）題詩，亦未署時間，款雲：“昌碩仁兄大人屬題，即請教正。弟楊志立挺之。”

五、陸恢《蕪園圖》

陸恢（1851-1920）《蕪園圖》作於1886年5月6日。陸恢，字廉夫，號狷庵。曾為吳大澄幕僚，後從軍參加“甲午戰爭”，與吳昌碩共事時間頗久，故其所作，當合吳昌碩內心之構想。其後有楊峴題識雲：“陸君廉夫為昌石仁兄繪《蕪園圖》，妙在筆底，有雄直氣，藐翁旁觀，俛首至地題記。時丙戌（1886）五月六日也。越日，藐翁又詩曰：蕪園氣蕭森，密樹無昏曉，微聞人讀書，書聲在樹梢。”此幀長條豎式，清流煙樹，遠山蒼翠，一亭翼然，淡赭設色，與安吉城的山光水色極不相類，也是出於臆造自是無疑。

六、吳滔《蕪園圖》

1887年3月，吳昌碩似乎又請吳滔繪過一幀《蕪園圖》。款雲：“苦鐵先生蕪園圖。丁亥三月，吳滔畫於來鷺草堂。”裱邊上有吳昌碩題跋，雲：“庾信園荒花可憐，幼安榻破繩牢牽。牛羊下來日將夕，雞鳴不已桑樹顛。古人不見來者誰，老屋日日樘斜暉。看山白石落復落，出門行徑微乎微。石門吳伯滔老友畫蕪圓圖見寄，伯滔未嘗一至蕪園，而園中之景約略能似。蓋予之園，破屋數間，外老樹叢竹，山石犖确而已，伯滔於蕪字上著想，故能髣髴，豈尋常畫師所及哉。因題二絕句，缶道人記。”詩中可以看出吳昌碩在生活重壓之下，一種不堪卻又不屈的心境，宛似吳昌碩筆下的書畫篆刻等藝術作品，奇崛不羈。此詩亦見《缶廬詩集》。

七、吳榖祥《蕪園圖》

吳榖祥也曾應吳昌碩之請，為他畫過一幀《蕪園圖》手卷，有信札為證：

冷香主人鑑：奉去秋農道兄手來，摺扇一，外坿仿帖、印華，祈封固飭寄。箑上競塗掑作數首，應知己之命，不覺自忘其醜也。秋農處《蕪園圖》，如未落墨，可否於煙雲之中略見城頭，則城外可著遠山一片，氣局較大也。弟欲裝成手卷，故以稍長為貴，請致一函商之，此請道安。弟俊卿頓首。九月廿日。

此信的撰寫時間不可考。從“弟欲裝成手卷”，可知這是一幅手卷。所謂“城外可著遠山一片”，也正是蕪園實景，桃花山隔著苕溪與之相對，與前面所云相吻合。

八、蒲華《蕪園圖》

1891年，蒲華為吳昌碩作《蕪園圖》：“何年疊石傍池塘，林木清暉映草堂。月靜梅花風動竹，秋聲容易到春光，倦教老鶴守蒼苔，費卻蘭成試賦才。道是小園蕪不盡，他年陶令自歸來。辛卯（1891）冬日，倉碩先生仁兄兩正，作英弟蒲華。”顯然也是臆造之景，與蕪園實景無涉。

九、吳昌碩自作《蕪園圖》

吳昌碩自作《蕪園圖》作於1892年12月，現藏浙江省博物館。篆書“蕪園”二字，左系以七古一首：“無多邱壑蔓寒藤，記得題松小閣登。草篆十行誰得似，怡亭扶起李陽冰。興來頻臥北窗風，夢裡蕪園有路通。溪鳥淲煙魚潑刺，移山手段學愚公。蹇驢風雪別巖阿，愧煞苕溪隱志和。何日買書松下溪，濁醪粗飯補蹉跎。”吳氏山水多逸筆草草，此幀《蕪園圖》也是從心境中出，與實景無涉。

【來源：安吉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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