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草木興衰舉手等待拍掌——讀“中秋，人間一刻天上百年”

一直以為，中秋題材的詩歌，到蘇軾為止，後人不用再寫了，套那句話叫“眼前有景道不得，東坡題詩在上頭”。

《詩經》有“月出皎兮”，張九齡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王建有《十五夜望月》，李白有《子夜吳歌》，杜甫、白居易也都有各自的“八月十五夜”。到了蘇東坡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晴天”，一下子給中國人的中秋詩歌奠定了高度，也立下了規矩，擅入者：斬！後來的續寫者，無論立意、手法，都難以出新，幾乎難以避免地跟在後麵人雲亦云。不說其他人，即便冰心、艾青等大家，兜來兜去，無非還是天涯海角、思念團圓、花好月圓那套。

看到蘇忠的這首《中秋，人間一刻天上百年》，我眼前一亮，至於有什麼樣的文學成就，這留給時間去沉澱，至少這首詩歌寫出了難得的新意，也突破了前人埋下的文學桎梏。

只是大杯斟滿時

人間就說悲歡說聚散

只是漸飲漸盡時

天上也晝夜也冷暖

真是山中一日世上千載啊

到如今，又是把一年斟滿的深夜

有人提議要連碰三杯

過去和後來的我都趕來助陣了

此時人間一刻天上百年

而我們突然光舉杯不說話

天底下那麼空曠

那麼多的草木興衰都舉手等待拍掌

——蘇忠《中秋，人間一刻天上百年》

一樣的抒情，一樣的聚散，一樣的悲歡離合，因為“有人提議要連碰三杯”，所以“過去”和“未來”都助陣人間。在強大的時間陣容面前，天上，在這瞬間也就顯得小了，俗話裡的“山中一日世上千載”，也就倒裝成了“人間一刻天上百年”。

收尾的“而我們突然光舉杯不說話”，精彩落筆，帶出了中秋月夜的空曠落寞，帶出了“草木興衰”在光陰裡無悲無喜的舉手等待拍掌。一個肉身之軀，面對此景此時，誰能將心情緊握？而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一排排方塊字的背後蓄勢待發……

希望能看到更多這樣的詩歌，為中國的新詩添磚加瓦。（文\秋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