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修閥門記（蔡偉 2021.2.21）

昨晚，發現衛生間地面有些溼，但沒當回事，以為是老妻泡腳不小心，濺出了一些水。

早上，還迷糊間，聽老妻一聲驚呼：糟糕，衛生間漏水了！

住樓房最怕的事就是漏水了。漏水不但自家麻煩，也會禍及樓下住戶，搞不好會導致樓上樓下的矛盾。更要命的是隻看到地面有積水，很難搞清楚漏點在哪裡。如果漏點位置不佳，那就更倒黴了。記得我家裝修好不到一年，主房衛生間便漏水了，把主房的木地板都浸溼了。聯絡了裝潢公司，因為尚在保修期內，女老闆沒推卸責任，帶了水電工前來維修。因為原來的水電工已辭職，新來的水電工不熟悉瓷磚下面的埋管情況，因此找了半天也不能判斷漏水點在哪裡。

最後，把所謂的按摩浴缸搬出衛生間，根據我的回憶，大家判斷應該在大陽能熱水器水管與電熱水器水管交接處發生漏水。於是，先把瓷磚撬開，再挖掉水泥，漏水點果然在轉接處。重新更換三通轉接頭，接好後再用壓力泵作測試，成功後再請泥水工復原地面……大約一週後才恢復正常使用。

如果這一次的漏點仍然在三通，那真的讓人頭疼了，一則相同的瓷磚很難找到，二則冬天離不了熱水。而且仍在春節期間，不一定能找到技術好的水電工與泥水工。

老妻說，小區裡應該有一個常駐的水電工，她準備給物業打個電話，請小區水電工來維修一下。我先攔下，要妻自行檢查一下漏點，這樣可避免不熟識情況的水電工臨時抓瞎。更重要的是如果證明是瓷磚下三通出問題，恐怕叫小區水電工解決不了問題。

肉眼直接能看到的地方，包括電熱水淋浴器的進水、出水閥及按在浴缸上的花灑、龍頭都沒有滲漏現象；用力抬起浴缸，檢查放水管道，似乎也沒什麼問題，這下我的心緊了起來，這意味著磚下三通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大。那將是一個耗時費力的大工程，要做好外請水電工、泥水工及一週不洗澡的準備。

老妻突然說，她昨天中午開啟過雜物架下太陽能熱水器管道閥門，有可能閥門壞了。雜物架是用不鏽鋼空心鋼管做成，依浴缸與牆之間留下的空隙設計製作。雖然形狀不規則，但用料少，整體較輕，單手即能提起。於是，移除架子上下雜亂放置的臉盆、拖鞋、各色毛巾、沐浴水、洗髮液等物體，搬開架子，使閥門暴露在肉眼下。

伸手摸一下閥門開關，溼漉漉的，很顯然這是一個漏點。我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個閥門除了園形的把手露在上面，整體也是埋在瓷磚下的。閥門出問題與三通出問題一樣麻煩，甚至更麻煩：一頭水管留的很短，重新換閥門恐怕安裝不上。

說起這個閥門，也是叫人窩火。原本裝潢公司設計時是沒有的，但當水電完成，開始做泥水時，夫人打開了電熱水器，結果問題來了，電熱水器溫度上升後，巨大的壓力把水倒灌進房頂平臺上的太陽能熱水器，水滿出來後，又沿著管壁和電線流了下來，把液晶控制儀都給打溼了，要不是發現得早，整個系統就毀掉了。無奈之下，只好加了這個閥門，但因為太陽能熱水器到主臥衛生間的距離遠，比較浪費水，因此這個閥門基本上都是關著的。這不，老妻就開啟一次，便漏水了，你說惱人不。

但生氣是沒用的，十多年過去了，早就過了保修期，甚至連這家裝潢公司是否存在都是個問題。老妻只能求助小區水電工。她馬上給物業打電話，物業答應叫水電工；等了一個多小時沒見人來，再給物業打電話，回答是水電工外出一下，回來就告訴他；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仍不見水電工來，妻急了，因為關了總閥，我們用不了水，於是第三次給物業打電話，回覆水電工仍未回來，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因為他們也聯絡不上。

我聽得火起，心想水電工過來，也不可能開膛破肚，肯定是換換某個皮圈墊子什麼的，不如我自己拆開看看。一向堅持專業的事由專業人員來乾的老妻大約是求人求煩了，也不反對我這個外行去幹專業的事了。

我向來喜歡積攢小零件，裝潢多下來的釘子、螺絲、墊片、插座、膨脹螺栓等等，十多年都未丟，後來諸暨同鄉會贈了一個工具包，又先後買過黑膠帶、生絲帶、強力膠等等。家裡各種維修工具一應俱全。

很輕鬆地擰下圓形把手上的螺帽，缷下把手。再看底部好像又是一螺絲圈，然而用板手無法固定，用老虎鉗也夾不住，用手一摸，這個螺絲圈是純圓形的，難怪動不了工具。怎麼辦！心又想，哪有渾圓的螺絲圈啊，否則安裝也是個問題，估計這裡有玄機。於是，開啟手機電筒仔細觀察，發現圓形物體應該是固定的，在它上方還有一個薄薄的六角形螺絲圈，因為太薄，看上去與圓形底坐連成一體，所以一開始沒發現。我把能用的工具都用上了，但超薄的螺絲圈紋絲不動。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要緊的是不能氣餒。經過反覆嘗試，最後，用尖頭老虎鉗，垂直夾住螺圈，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一點點轉動開了。

擰下螺絲圈，是一個圓柱體。我把原來纏在圓柱螺紋上的生絲帶去除，換上新的生絲帶。之前從來沒有纏過這玩藝兒，就像別腳護士綁繃帶，笨手笨腳的繞了幾圈，也不知是否管用，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把螺絲圈裝回，用尖頭老虎鉗擰緊，再將圓形把手安上，最後擰上螺帽。

是否大功告成，還得開閘檢驗。老妻激動地開啟總閘，每個龍頭開始出水，再關上各個水龍頭，觀察閥門，沒有滲水。一個小時後，老妻長吁一口氣：閥門邊上的餐巾紙乾燥依舊，終於可以宣佈堵漏成功！

此時，老妻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三十五年來，我又給了她一個驚喜：我居然能修閥門。這讓她省了多少心啊！同時我也再一次用事實證明：非專業人員也可適當乾點專業的事。還讓她明白一個理：自己能幹的事儘量別求人。孔子說：“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論語·衛靈公》）文子也說：“怨人不如自怨，求諸人不如求之己。”（《文子·上德》）

古之人莫餘欺矣！

雜物架下的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