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家的煩心事：三姨和小姑子大鬧錶姐的升學宴

前情回顧：三姨追隨三姨夫出國打工後，接送表姐放學時，本來就血壓高的三姨公公突發心梗。讀高三的表姐寄居在我家。

第二次心梗要了老爺子的命。

表姐的身世一直是謎。就此

引發了一系列的故事。

三姨父和三姨回來了，爸爸去接的機。

表姐的爺爺靜靜地躺在那裡，離大年只有五天，他還是沒過去這個年。

三姨有一個小叔子和一個小姑子。小叔子是個本分人。

此刻小姑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哭他的老爸忙了一輩子，老了老了，該享福了，卻突然走了。

小姑子第一眼看見三姨，便朝三姨撲過去，她因為傷心而醜陋扭曲的臉，貼向三姨的臉，紅腫的眼裡射出仇恨鄙夷的光，她嘴裡的白沫擠出來，粘在嘴角。

“是你，是你害了爸，看你那得瑟樣，錢就那麼好用嗎？這下好了，為了你閨女，為了那個不知哪來的……”

“啪…”

三姨的巴掌扇過去。

她小姑子捂著臉，她的老公擠上來，眼看要打起來。

媽媽像一隻炸了毛的母雞，護在三姨面前。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不用我妹，我就撕了你的嘴。”

“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不能得誰咬誰！大爺摔跤又不是孩子的錯，爸媽不在身邊，孩子已經夠委屈的了，你就不能積積口德！”

我明白媽媽的意思。如果不是離的遠，我都想過去抽她。

我十歲左右聽到過三姨和媽媽的對話，表姐發高燒，三姨說，我怎麼連抱養的孩子都養不活。（系列二中有交代）

表姐極有可能不是三姨親生的！

她小姑子被打回去的後半句應該是“為了那個不知道爸媽是誰的野孩子。”

現場一度緊張，三姨的婆婆呵斥了閨女，這時三姨夫也回了。

三姨夫攔住了要衝出家門的妹妹，低頭說著安撫的話。

然後，把她妹妹生拉硬拽進來。

媽媽臨走給三姨的公公叩了頭。

她說：“大爺，給你再叩個頭，剛才不應該在您老面前發火，衝撞了您。實際情況您老人家最清楚，您也一定沒走遠，您老多保佑一大家子人哈！”

我的八卦腦子有開掛了：“表姐的爺爺知道實際情況？什麼意思？”

三姨家的爛事，可真夠多的。

表姐！今天的種種再一次證明我和表姐沒血緣！

我心底湧起的騷動，讓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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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表姐的使命交給了三姨，我的心空落落的。

表姐爺爺趕在臘月二十八下葬了。

沒有人提起，我也知道，年關將近家裡有喪事，是不太吉利，至少這個年過得不高興。

姥爺讓舅舅把銀行卡給三姨送回去，那裡面有七萬元。

三姨當初寄回八萬，姥爺做主給媽一萬，說表姐吃喝要花錢，代替三姨伺候剛做完股骨頭置換手術的姥爺要花錢，這錢收著是應該的，收下了，你妹才安心。

三姨夫獨自出國打工了。三姨留下了。也就是說表姐在高三的下半年，又搬回自己家。

我們半年只匆匆見過幾次面。她清瘦了些，看見我媽柔柔的叫聲大姨，便不再說話。她靜靜的像一株蘭花。

我注視她，跟她說話，她便輕輕的語，暖暖的笑，像開了一朵淡綠色的小花。你不看她時，她就儘管長著碧葉。

表姐，這個大機率和我沒有血親的女孩，她知道她的身世嗎？如此優秀的女孩承傳的是怎樣的基因？三姨的教育…

這一切解密於一個上午。

那註定是個好日子。

表姐考上了京城一所大學，雖然不是清花北大，但是211，這讓全家人欣喜若狂。

我們一大家子都給了表姐紅包。我也準備了，只是想表姐臨行前再給她。

表姐的的奶奶、姑姑、叔叔也都給了紅包。

三姨要辦升學宴。

該來的就差表姐的小姑沒有來。

姥爺在爸爸的攙扶下也來了。他的腿已經快康復了。

知道三姨和她小姑子鬧過的姥爺，執意要三姨打電話請小姑子。

姥爺的意思是，家裡有喪事，都沒啥好態度，難免有些摩擦，時間長了就好了。

欣欣考上心怡的大學是喜事，該沖沖喜。

小姑子來了。可那臉比驢臉還長。

一個能坐二十人的大桌，滿滿的，菜上齊了，豐盛至極。

三姨夫挺浪漫，弄了投影影片，放在白牆上，拉開升學宴的序幕，算是家長致辭吧！

她小姑子一直不太自在。沒人給她讓酒，她卻自己滿上。

她是找茬來的，她的老公阻止她，她一撥拉，她老公就不再說話了。

小姑子，借題發揮，罵她老公。

“你裝啥大尾巴狼，這有你說話的份？宴席的錢是我弟掙的，我弟祖傳的滷肉手藝是我爸教的。你少在這裡裝裡格楞。”

我們都知道這頓飯不會順當，要來的總歸要來。

小姑子轉向表姐：“欣欣，你是不是應該給你爺爺敬一杯酒呀？你爺爺是接你上學摔了一跤，才送命的。”她的音拖得好長。

前半句是人話，後半句是驢叫，我在心裡罵。

表姐還是靜靜的：“好的，小姑。”

她站起身來對空說：“爺爺，我考上大學了，走時我一定去看您，你保佑奶奶，讓奶奶長命百歲，讓奶奶享福。”

聲音輕細有顫音，表姐這株蘭花的葉子在風中輕搖，讓人心痛惹人憐愛。

表姐挨著奶奶坐下。小姑子又說：“欣欣，敬你媽一杯呀！她多不容易啊！為了多掙錢讓你出國留學，不惜把你自己撂在家裡。她養了你十四年…”

表姐16歲，她說養了14年 ，她有備而來。

三姨撲過去，她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狼。

三姨哭了：“世上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不揭這瘡疤你會死嘛？”

小姑子的老公站起來。

舅舅站起來，我站起來。

姥爺做的地方傳來一聲響。

姥爺的柺杖敲在椅背上。

他望著舅舅和我，威嚴的喝到：“坐下。”

又對三姨說：“還不讓人說話了，就事論事，男主外女主內，你把老的小的撂家裡，就是不對。”

三姨不說話，瞅著媽媽。她在用眼神徵求媽媽的意見。

表姐說話了。還是靜靜的。

“媽，小姑說的對，我該敬你，不是十四年，是整整十六年。”

“我不管誰生了我，她生了我，卻不養我。便不是我爸我媽。”

表姐的聲音顫動的如亂風裡的柳葉。

表姐走過去，想把三姨送回座位。這手碰到三姨手的一瞬間，被表姐的話驚呆了的三姨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近，將她顫抖的雙肩摟在懷中……

三姨的婆婆罵她閨女是惹禍精。

她小姑子是惱三姨給她的那巴掌，更惱自己的爸為一個沒血緣的孫女送了命。當然也惱三姨紅火的日子和她張揚的個性。

現在事挑明瞭，表姐沒有像她預料的那樣，難以接受或情緒失控，她反倒蔫巴了。

沒有了後顧之憂，三姨倒不依不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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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姨的個性。

她讓表姐坐到我媽媽身邊去。

她對小姑子說的一番話，解開了我所有謎團。

她重重的將椅子一頓，去關飯廳的門。“既然欣欣知道了，我也沒啥顧忌的。”她叫著她小姑子的大名。

“我很難生育，這你哥結婚前就知道，我沒坑沒瞞沒欺騙。”

“結婚第三年，有人故意把剛學走路的小女孩，丟在咱爸的滷肉店裡，就是欣欣。孩子不是我偷人養的。”

“我養欣欣時就發誓，無論以後能不能生，我都不會再要第二個孩子了，這咱媽咱爸還有俺孃家人都知道的。”

“這些你都知道是吧！”三姨咄咄逼人，她不需要回答。

“可你哥出國打工後，錢掙多了，咱爸覺得你哥沒個親骨肉屈的慌。就拜託他的徒弟，也就是把你哥介紹出國的人，發了個照片給我。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和你哥親熱的背影。”

“你要是不想信，我可以把截圖發給你看。”三姨的聲音緩了些。

整個宴席廳裡，鴉雀無聲。

舅媽，舅媽在用手機錄影。

三姨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出國是為了拉住你哥的心，因為他當初對我不能生育不離不棄。”

“我出去不難過嗎？我爸腿不好，已經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欣欣正上高三，你也有老也有小的，你現在啥滋味我就啥滋味！”

三姨的情緒又激動了，她像一個勇士。

“我不能跟你哥提那女人呀！我就這麼一頭拱過去。去了才知道，是咱爸讓我去國外的醫院做手術！做手術國內就能做呀！我要是想要孩子，幹嘛跑那麼遠呀？”

“為這我跟你哥吵過鬧過，我要打工掙錢，我要因為小費跟人吵，我因為上個廁所就被投訴！還要擔心家裡老的小的，要擔心欣欣的一個眼神一個情緒。我是媽呀！你對你孩子什麼樣，我對欣欣就什麼樣。只會好，不會差。”三姨淚流滿面，她大把的擦眼淚。

媽媽早就泣不成聲，她逃離了飯廳，表姐追出去。

媽媽也有委屈，需要愛的表姐還有需要做置換手術的姥，還有不懂事的我。

我也想追出去，可我忍住了。

我要保護三姨。

“你說是接欣欣放學時，突發心梗，這我承認，但你怪欣欣嗎？要我說，是老爺子心思重了。”

“好了，都好了，說出來心裡就不堵了！”

三姨的話，如萬馬奔騰的二胡曲，如泣如訴，委婉細膩的勸說，高亢激昂的質問，撼動你的內心，觸及你的靈魂。

春節前因為考試退步，媽媽罵我和表姐的一幕，還猶在耳邊，今天三姨又霸氣了一回，讓我領教了魚販子閨女們的能耐。

三姨的話說完了，我是都明白了。

三姨是被三姨的公公誆去的，三姨不是無情，她恰恰是忘不了三姨夫對她的好。

三姨為啥不能生？她還不夠40呀！表姐的父母為啥要丟棄她？

我要謝謝拋棄表姐的父母 ，你知道為啥嘛？

我要好好的，也考北京的大學，最好是同一座大學，做表姐的學弟。

我走出屋，我要找回媽媽和表姐 ，大吃一頓。

今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