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武術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 由 皇城根衚衕串子 發表于 武術
  • 2021-12-29
簡介多年以後我結束漂泊回到北京,成了家有了妻兒,住在有暖氣的樓房,不再為生爐子和封火勞神,但是每當冬日清晨,睡意惺忪中看到廚房的燈光,聽到妻子準備早飯的聲音,油然而生的感動會喚起內心最溫暖的回憶,回憶母親,回憶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爐鉤子掛哪兒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每當煙囪淌出的煙油凍成冰溜子時,北京進入深冬。深冬的北京非常寒冷,北風呼嘯著掠過大街小巷,一冬難得停下來。豁子外是風口,護城河邊的垂柳像卸了妝的女人,髮絲凌亂,肆意張揚。什剎海結了厚厚的冰,去湖中的小島不再是難事。行人縮在笨重的棉衣裡,哈氣在領子和眉毛上凝結成霜。無風的日子,老人們出來曬太陽,聊往事。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清晨起床,我奔到窗前,掀開窗簾看是否下雪,有雪的北京格外美麗。窗玻璃是神奇世界,綻放著奇異的冰花,貼近冰花“哈化”一孔向外看,一宿未停的風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顯得異常空曠,幾隻麻雀無望地覓食,落下又飛起,影壁前的丁香樹風中搖擺,晾衣服的鐵絲被颳得嗡嗡作響,一冬離不開的大白菜垛在背風處,上面蓋著棉被,地上的瓦盆扣著凍豆腐,盆子上壓著磚頭,煙囪冒出淡淡輕煙,接煙油的小桶已不知去向。爐火旺起來,屋裡溫暖如春,爐子上煨著粥鍋,爐臺上的烤饅頭盡顯誘人之色,一碟點了香油的小鹹菜擺到桌上,飄著香氣。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冬天到來前,家家戶戶為過冬忙碌,窗戶縫用紙溜實,拾掇爐子,安煙囪,裝風斗,送煤的師傅把一筐筐煤球倒入煤箱子,煤鏟子、爐鉤子、火筷子和鐵通條整整齊齊掛在爐邊。取暖的爐子是鑄鐵的“洋爐子”,狀如兩個對扣的花盆,又稱“花盆爐子”,爐身中間一圈鏤空花盤,看著美觀,也可用來烤吃食。生火前要先搪爐襯,這時,衚衕斷不了搪爐子和搖煤球的吆喝。煤鋪有現成的搪爐子原料,買回後砸成粉狀,摻水和成硬泥,均勻地糊到爐膛內壁,然後仔細抹成口小膛大的形狀。搪好的爐子要加劈柴大火烘乾,然後才能填煤籠火。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寒冷的冬天,圍在爐邊烤火是最愜意不過的,爐子上水壺冒著蒸汽,我坐在

板凳

上聽哥姐講趣事,和妹妹玩“翻繩”,或者安靜地看哥姐看剩下的小人書。烤饅頭可以奇妙地改變本來的味蕾反映,一個饅頭烤至焦黃,剝去吃了繼續烤,一層層烤至最小。母親蒸饅頭時會揪一團面給我們,麵糰擀成小餅貼在爐壁上,一面烤好再烤另一面,然後十分不捨地小口吃掉。冬天的美食莫過於烤白薯,晚上封火後,將白薯碼在爐盤下,利用封火的熱量煨烤。第二天,烤熟的白薯摸起來外硬裡軟,捂在手裡掰開,亮黃的薯瓤冒著熱氣,吃一口即甜又綿,香氣四溢。一冬裡的零食也離不開白薯,母親把烀熟的白薯切成條狀,放在蓋簾晾曬,水分蒸發後收入壇中,不久,白薯內的糖分滲到表層,出現一層白霜,非常甜。但是往往沒等入壇,我們兜裡已有了半乾不幹的薯條。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北京的冬天多雪,母親進屋帶來一股涼氣,拍打著衣服說下雪了。我們不再賴在被窩裡,麻利地起床去看雪。院子裡雪花飄灑,母親剛剛掃出的路又覆蓋上新雪。在哥哥帶領下我們堆起雪人,雪人的樣子千篇一律,煤球是眼睛,胡蘿蔔是鼻子,身上插一把掃帚。哥哥會很多我認為新奇的事,他帶我捕捉過麻雀。我們揹著母親,在院子裡用木棍支起蒸鍋的籠屜,籠屜下撒一小把米,木棍上拴的繩子抻到屋內,如果麻雀在籠屜下吃米,一扽繩子,便會被扣在裡面。門縫裡,哥哥若無其事地攥著繩子,我

緊張

地盯著院子,盼著麻雀飛來吃米,遺憾的是沒有一次如願,哥哥說“老家賊真賊”,我隨聲應和。姐姐有許多創意,她把剪紙窩成桶狀放入水杯,杯裡盛滿水,中間放一根線繩,然後放到屋外窗臺上,杯子裡的水結冰後,姐姐小心地將冰塊扣出來,奇蹟般出現的是一盞盞美極了的“冰燈”,我們把它拴在晾衣服的鐵絲上,冬天的院子憑添了一分春色。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冬夜漫長,睡前鑽進冰涼的被窩撅著屁股不肯伸腿,母親用熱水袋挨個為我們兄妹暖被子。夜裡,母親從裡屋出來,能聽見輕輕的爐圈聲和爐擋聲,母親在檢視封了火的爐子。我睜開眼看母親,母親拾起滾落的棉襖搭在我身上,俯身說“還早呢,趕緊睡”,說完掖掖被子輕輕離開。不知道母親一宿睡多少覺,天矇矇亮,朦朧裡聽到鍋碗聲和小心的切菜聲,母親在為我們準備早飯。每當這時我會深深感受到來自母親的呵護,感受到溫暖,感受到安心,我會在幸福的感受中安然入睡,直到母親拿著爐子上烘熱的棉襖棉褲在床前叫醒。

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北京冬天閒散慵懶的日子停留在我十一歲的記憶,那一年我帶妹妹去了黑龍江,一個比北京更加寒冷的地方,親人們也逐漸散往各地。多年以後我結束漂泊回到北京,成了家有了妻兒,住在有暖氣的樓房,不再為生爐子和封火勞神,但是每當冬日清晨,睡意惺忪中看到廚房的燈光,聽到妻子準備早飯的聲音,油然而生的感動會喚起內心最溫暖的回憶,回憶母親,回憶小時候北京的冬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