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五幸：蔫蛋怕婆娘

蔫蛋大號叫王存長，是個幹啥都不起性、心眼多的“溜溜光”。當年追同村的菊香時，是下雪天舞綵綢——耍了個冷彩，才抱得美人歸而如願以償。

那是十年前的春上，妹子王小麗和菊香一塊兒冼澡回來對母親講，說菊香的左乳房旁有個“痣”，會不會影響以後的健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存長便做起了“文章”：他對村裡的夥計們吹牛，吹得有模有樣，說菊香左邊的“白蒸饃”旁，有個“美人痣”，底子短，幫子長，神乎其神，象真的小倆口一樣。在農村，人們對其它的事情可以不去觀望，而對此類的風情韻事，卻表現得異常的興奮高漲，就這樣，一傳十 ，十傳百，沒籽的閒話瘋長，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菊香的父母聽到閒話問菊香，菊香是啞巴吃黃蓮——有口難張。父母沒有辦法顧及菊香的名聲形象，也考慮到存長的不錯長相，和家庭也是中上等情況，只好順水推舟，也就讓菊香光明正大地和存長去交往。菊香找到了存長，一見面“啪啪啪”先給了幾巴掌，爾後哭得和淚人兒一樣，說：“你有意思可以直接對我講，何必玩這種下三濫的鬼名堂？

“人家喜歡你麼。。。。。”，存長手捂著燒疼腫脹的臉龐，象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

“哎！如今我螞蚱拴在蟞腿上，也只能將就跟你這個混帳。不過，我得先給你約法三章。”

存長聽此不禁暗自心花怒放，忙不迭地頜首點頭，溫順得象只小綿羊……

從那之後到現在成家的十多年，存長模範的執行三項規章，一切都依著順從菊香，村裡人笑話他怕婆娘，他蔫蔫怏怏，不慌不忙：“只怪咱當年嘴太長，才落下在家裡沒地位的下場。不過，我不後悔也不心傷，我對俺菊香的感覺象燒酒，雖說辣點，但是味道長！”好一臉幸福、滿意的模樣。

人活到世上，啥事都會遇上。存長的妹子小麗患上了乳腺癌，做手術化療需要用錢，爸和媽叫來存長給下牙，讓他把妹子幫一幫。存長說，行！嘴上雖然答應的明朗，但一想到菊香的倔強，還是覺得好似老鼠鑽進風箱——出進難場。

存長知道，自菊香進了家門，他得到了“解放”，掌櫃的一直由菊香來當。過去的積攢和佔地的補償，大概也有二十萬朝上，拿出個三五萬給妹子救急，即使是父母不下任務，當哥的也理所應當！就是尺謀著如何向菊香開囗去講……

存長想了想，就到超市買了瓶白酒，咕哩咕嘟喝了一大口，往衣裳上也灑了幾滴，便東搖西晃，進門叫嚷：“菊香，菊香，都說我‘陽萎’，今天我豁出去了，也見一回陽光！”他藉著酒勁，把小麗住院手術治療用錢的事情終於挑明瞭。

”呃，長大了，翅膀硬了，還象個男子漢樣！”菊香鼻子哼唧一聲，“呸呸呸，我看你都不如個婆娘！裝，你給我裝！

“當初你追我時的約法三章，難道忘了了淨光？要知道，現在的掌櫃的也不好當，開開門見天都需要花錢……”。

“剛才我去找你，看到了你在超市裡的瓜慫模樣……”。

存長被撕破了偽裝，死豬也怕開水燙，遇到這種情況，一下子沒轍了，被菊香嗆得羞愧難當。

驀的，電話一陣鈴聲響，他看到一則簡訊：大哥大嫂，轉來的5萬元收到了，我和小麗感謝您們的救命之恩！”。

“這是什麼情況？”。

“小麗是你妹子，也是和我從小玩到大的同學，聽說她有大恙，我心裡象貓抓似地憂傷，手術、治療需要花大錢，咱們有兩個，就得要用在刀刃上。妹子有難我們不幫，我怕鄉黨親戚戳脊樑！”

“菊香。”存長深情的叫了一聲，他此時彷彿重新開始認識似的，只覺得自己的婆娘可愛鮮亮，歪得讓人心悅誠服，說了聲：“看來這輩子想翻身是沒象了，還得繼續到老的怕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