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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清晨》:集體“性愚昧”故事,講述時代荒誕
- 由 食草喵 發表于 武術
- 2023-01-06
紅杏是誰的女朋友
“她躺在床上,渾身是傷,身前站著那個曾視她為心尖寵的男子。
一夜間,她的生活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造成這一悲劇的根源只是因為她沒有“落紅”。
她孤立無援,感到絕望,因為她無法證明自己的貞潔。”
這是她的悲劇,也是時代的荒誕。
1951年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一個朋友在全鎮人面前慘遭殺害。
事件起源於一位名富商與小鎮上的貧民女孩的婚禮,在他們婚禮的當天晚上,富商發現他的妻子並非處女,一氣之下他半夜將新娘退回了孃家,新娘在家人的逼問下聲稱破壞她貞操的人名叫聖地亞哥·納薩爾,也就是馬爾克斯的那位朋友。
女孩的哥哥覺得妹妹的行為讓家族蒙羞,於是決定將奪走她貞操的人殺死。
事實上,
聖地亞哥·納薩爾就是個大冤種,死得很冤。
1981年,馬爾克斯將這個故事寫成小說《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
11年後,取材於該小說的中國電影《血色清晨》上映。
如果說,1990年是一個被歷史霧障所籠罩、阻斷的年頭,那麼李少紅的《血色清晨》,是其中可辨認的血色印痕。
閉塞落後的大環境,文明沒有成為遮羞布,人性的種種愚昧、冷漠,以及無知都是赤裸裸的,隨處可見。
為傳宗接代,姑嫂換親;未落紅被退親的紅杏;明目張膽地謀殺;兇案現場的看客……
慢鏡頭表現狗娃那一斧頭砍下去,有評論寫到:“導演用憂鬱的目光掠過這片鄉土”。
未“落紅”的白床單:女人的性文化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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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愚昧VS偽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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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傳統倫理下的女人是什麼樣的?
用白鹿原上的一句話概括就是“女人不過是糊窗子的紙,破了爛了揭掉了再糊一層新的。”
女人是工具人,在家是父母的工具,可以作為交易的砝碼,嫁出去是丈夫的工具,傳宗接代。
電影開頭就點出了女人是“工具人”的身份屬性。
閉塞的小山村,少爺紅杏被哥哥當作商品來“換親”。
(“換頭親”是最為原始的婚姻形式。)
紅杏的哥哥平娃是個36歲的大齡光棍,因為窮,一直沒有娶上妻子。
鄰村的富戶張國強有個瘸腿的姐姐,一直沒人肯娶。
張國富有意讓平娃娶自己的瘸腿姐姐,因為自己看上了平娃的妹妹紅杏。
村裡人都知道,“嘗過城裡人滋味”的張國強,回到村子找老婆,無非就是要找個身子乾淨的女人。
兩家人商議後達成了一個“換親”協定,平娃以妹妹紅杏嫁給國強為代價,娶了國強家中的瘸腿姐姐。
紅杏不喜歡張國強,但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沒有話語權,她能做的就是悶著頭忍下委屈。
現代文明下的婚姻自由,女性自由,在這個村子裡是不存在的。
洞房花燭,滿室旖旎。
事後,張國強對紅杏破口大罵,將其狠狠毒打和羞辱一番後,連夜將她退回了孃家,並帶走了嫁給平娃的瘸腿。
原來,兩人圓房後,紅杏沒有落紅,張國強斷定紅杏早已失貞,是個“二手”貨。
在古代,新婚之夜檢驗女子是否貞潔的最普遍手段便是“落紅”。丈夫在和新娘第一次性交後,要以染上血的手帕以示親友,表明所娶的是“黃花閨女”、“原裝貨”。
是“性愚昧”促成了這樁婚姻悲劇嗎?
好像是,畢竟紅杏不貞的確認,以及她遭到退親、毒打都是因為傳統文化愚昧肆虐的證據。可這一悲劇的製造者是張國強,一個從城裡回來,嘗試過城裡女人滋味的男人,一個現代文明人。
可這個文明人卻不是那麼文明。
穿著文明人的外衣,做著愚昧的事情。
而這一切的根源無疑就是雕刻在他骨子裡的貞操觀。
張國強在城裡嘗試過很多女人,破壞了那些女人的貞潔,回到村裡卻又要求自己的妻子為自己保留貞操。他無疑是現代文明下偽文明人的代表。一邊塑造自己文明人的形象,一邊又愚昧至極。
榮譽殺人:愚昧對文明的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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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鴨子飛了,平娃又變成了光棍。
他將所有的怒氣發洩到了“不檢點”的紅杏身上,並與弟弟狗娃一起毒打紅杏,逼問紅杏“姦夫”是誰。
站在一旁的母親雖心疼女兒,卻也只能跟著紅杏一起哭。
作為女人,她們的意識裡也默認了女人婚前“失貞”是件可恥的事情。貞操觀強按母女兩的頭,讓她們說不出一句反抗的話。
紅杏的不貞,已經被沒有落紅的床單證明了。
在這個小山村,集體對“性”認知還保留著傳統性文化觀的水平,她們對性缺乏生理認知,只懂得用“落紅”來辨別女性的貞潔。
這種愚昧的性觀念,也導致了一個無辜鄉村教師的荒唐之死。
紅杏的沉默,並沒有止住哥哥們的怒意,為了揪出姦夫,他們開始留意和紅杏接觸過的男人。
李光明,這個村裡唯一有文化的老師,成了哥倆的懷疑物件。
妹妹的貞操沒有了,可家族的名譽還得維護。
不管真假,兄弟倆將“姦夫”的帽子扣在了李光明的頭上。
事發那天,村裡的人都知道,兄弟倆要殺人了,唯有李光明對這件事全然不知。
清晨,李光明這個村裡唯一的文明之光,被哥倆的愚昧虐殺,獻祭給了愚昧的傳統文化。
李光明死後,精神失常的紅杏跳河自殺,紅杏的兩個哥哥一個判了無期,一個判了死刑。
諷刺的是,兄弟倆並誒呦對自己的殺人行為感到一絲愧疚。
他們覺得女人給家庭帶來恥辱,殺人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
一樁因“貞操”引發的血案,就此落下帷幕。
魯迅先生就曾經如此評說:
“愚昧固然是可悲的,被愚昧包裹卻渾然不覺的看客,則是更加可悲的。”
人性集體的冷漠在李光明被殺那一刻推上了頂峰,村裡的人沒有一人出來阻止。
他們站在高高的土臺上像看戲一樣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愚昧是村子人的集體病症,在封閉、孤獨、落後的社會環境和文化傳統下,村子的每個人與兇殺案都難逃干係,但又沒有那個人能為之負責,悲劇的製造者並非是一個人,人人都是兇手,同時人人都是受害者。
悲劇的真正根源在於他們長期生活於其中的社會現實。
畸形的貞操觀,什麼時候才能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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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留心的話,某乎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沒有落紅怎麼辦?”
“女朋友不是處女,要不要分手?”
這些小心翼翼的提問背後,都有一個可憐的女孩,和一個可悲的男孩。
時至今日,他們都還在用是否落紅來檢驗女孩是否乾淨。
多麼諷刺!沒有貞操的女孩,尊嚴似乎都受到了踐踏。
《歡樂頌》中的邱瑩瑩,因為不是處女,被男朋友嫌棄。
該死的貞操觀,該死的“處女情節”,在現代文明的社會中,仍然處處可見。
什麼時候,這種畸形的貞操觀才能被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