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無人機的專利競賽：中國企業是業界的天花板嗎｜大國造物

“很多做消費級無人機的公司都轉去做行業應用了。”在無人機行業深耕8年的王孟秋感慨道。

造成一些公司轉去做行業應用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無人機的技術門檻很高，短期內難以攻克；另一方面是公司沒有太多原創性的想法，也沒有辦法做到比大疆的產品更好、更便宜。

當前，在中國做無人機的相關公司有2萬多家。智慧芽提供的資料顯示，中國企業在無人機的專利數量上遠遠超過身後的美國等國家。從產業生態和專利佈局來看，中國企業構建起了穩固的競爭優勢嗎？

深圳是大本營

“公司最開始是在北京，第一代產品是與廊坊富士康合作；後來杭州招商引資，再加上自己是杭州人，就在杭州設立了公司；最近幾年公司打算整個供應鏈遷移到了深圳。”零零科技負責人王孟秋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公司現在是三地辦公，研發能力在杭州，生產能力在深圳，每個城市大概50~60名員工。

在打磨公司第一代無人機產品時，核心零部件、打樣、試產等流程都在深圳，公司的員工整天都在深圳出差，需要實驗完成後，再將樣機運回北京。

“如果生產能力不在珠三角，對於整個專案的週期影響還是挺大的。深圳在無人機相關的產業基礎、人才密度要高一點。”王孟秋表示，在2016年的時候，公司就決定將整個供應鏈南遷。

啟信寶資料顯示，當前中國擁有2。7萬家無人機企業，這一資料從三年前開始已經基本保持不動了。2016年~2021年，新增企業數量略有減少，分別為3880家、4106家、4128家、3927家、2954家、1235家；注吊銷企業數量呈現逐年擴大的趨勢，分別為35家、115家、408家、938家、928家、1249家。

在地區分佈上，當前存續的無人機企業中，數量排在前列的城市分別為：深圳（2573家）、北京（1934家）、廣州（1344家）、南京（1053家）、上海（919家）、西安（909家）。

“在消費級航拍無人機領域，大疆基本把市場份額都佔了，市面上的無人機很多都是行業系統整合商（例如，改進後用於噴灑農藥）。真正能把無人機在飛控、影象、穩像、圖傳等方面做好，能夠製造出消費級智慧化高效能航拍無人機的廠商不超過10家。”浙江民營企業聯合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管理合夥人吳震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記者在多個電商平臺看到，售價幾百元的無人機產品也存在，大多是依靠廣告營銷賣出去，但大多屬於一次性消費品，不存在很高的技術，基本形成不了品牌。

“大疆的發展路徑比較特殊，早年的時候沒人看好這款產品，沒人幫他，只能自己搭團隊、把核心技術自己摸一遍，等到他起來之後，爆發的太快，又不需要別人幫忙了。因此在產品技術保密這塊做的很好。”一位無人機行業資深從業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大疆的風格與蘋果類似，什麼都自己搞，沒有帶起來一個產業鏈。

專利競賽

在行業發展的過程中，競爭對手之間相互抄襲的現象並不少見。例如大疆就曾與雷柏科技有過專利權訴訟，後者現已退出無人機業務。

“有些東西就是成本的問題。比如做一款產品，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儘量繞開市場上的競爭對手，做出自己的原創性，這種模式比較費時間、費腦子、費錢；另一種是看到別人做出來了，現抄，這種是最快的、產品風險最小、可靠性最高，那就等著被起訴吧。”王孟秋表示，現在市場上的飛機大多是四旋翼，他所在公司推出的雙旋翼、智慧傻瓜機等產品，這些是大疆從來沒有做過的。

王孟秋表示，雙旋翼的好處在於前飛效率非常高，同樣重量的情況下飛行時長能提升75%，從30分鐘提高到50分鐘。

“我和朋友因為對底層創新比較有興趣，就一直研發。從風洞實驗、模型資料這樣一遍遍推導過來的，有時候開玩笑說又讀了一遍博士。”王孟秋表示，過去幾年一直沒有人思考能否做出氣動效率比大疆高、成本與它類似，甚至比它低的飛機。

技術的突破需要研發費用的投入。過去5~6年，零零科技的團隊規模一直維持在150~180人，研發人員佔比接近80%。每年在研發上的支出至少有六七千萬元，佔總支出的比例約為75%~80%。

智慧芽全球專利資料庫顯示，截至目前，全球共有9。4萬餘件適用於無人機領域的專利申請。其中，授權發明專利超過2萬件。從趨勢上看，自2014年起，無人機領域的專利申請量快速攀升，且2017年後，每年的申請量均超過1。3萬件。

從國家層面看，中國在無人機領域的專利申請量約佔全球的70。4%，而後是美國，約佔11。5%。

從申請人的維度看，全球在無人機領域申請專利數量排名靠前的申請人包括深圳市大疆創新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大疆”）、深圳市道通智慧航空技術有限公司、廣州極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國家電網公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南京航空航天大學、西北工業大學、易瓦特科技股份公司、波音公司、沃爾瑪阿波羅有限責任公司等。

其中，大疆創新及其關聯公司目前共有3900餘件適用於無人機領域的專利申請，其中授權發明專利970餘件，其專利佈局主要集中於無人飛行器、處理器、移動平臺等領域；極飛科技及其關聯公司目前共有780餘件適用於無人機領域的專利申請，其中授權發明專利160餘件，其專利佈局主要集中於無人飛行器、無人駕駛、動力裝置等領域。

“很多專利是一些重複的專利，比如控制系統，其他企業改個角度也能申請專利。如果是遙控的飛機，有一堆的專利，包括影象、畫素穩定、雲臺、飛控系統等；但智慧化方面的專利非常少，例如，環境識別、跟隨、避障。”吳震表示，大疆很多專利在影象、飛控上居多，在產品效能方面很強，但是在智慧上的專利很少。

大疆是天花板？

“在消費級無人機市場，基本處於飽和的狀態，但仍有大量的小白使用者沒有獲益到無人機帶來的樂趣。因為帶有遙控裝置的無人機操作複雜、小白使用者不容易學習。”王孟秋表示，他並不認為無人機做不到真正的大眾市場，讓小白使用者也可以使用，因此這兩年的主要精力在面向C端的市場。

Snap推出的飛行相機Pixy是零零科技未來努力的方向。該款無人機體積小、售價僅230美元，沒有控制器。使用者只需按一下按鈕Pixy便進入飛行狀態，有四條預設飛行路線可以選擇。相機可以漂浮在空中，可以沿軌道飛行或者追蹤使用者拍攝，拍完之後降落在使用者手掌中。

“我們希望把飛機做的更加智慧、易於操作、影像效果好，價格低。”王孟秋認為，產品比大疆做的體積小不容易，還要做的比它便宜。

當前，零零科技在全球銷售的分佈為：北美佔比30%、歐美、新加坡、澳大利亞大概能佔比30%，中日韓能佔比30%。公司的售賣渠道分為線上、線下，線上主要是電商平臺，線下主要按照消費人群劃分為航模愛好者、攝影愛好者、泛科技愛好者，線下有對應的門店。消費類航拍無人機整個行業的毛利率在30%~40%的水平。

在消費級航拍無人機賽道，大疆將價格打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產品在技術上也存在一定的壁壘，跟隨者沒有太多的機會。一些跟隨者或者選擇離開，或者轉而從事行業應用。現在的大疆也在往B端拓展，比如在公安巡檢領域，需要加了一個大的感測器，利於回傳，但風格還是以遙控為主。

王孟秋表示，明後年可能會往B端傾斜，公司這些年做了很多技術積累，也在陸陸續續做一些小的專案，標的金額不大，大概幾十萬、上百萬元，但是還沒有成規模、成建制的做B端的事情。

“我不認為大疆的無人機一家獨大，我甚至不認為大疆的無人機是無人機的終極形態。因為大疆的無人機需要人來進行遙控。真正無人的話，它是一個機器人的概念。”吳震表示，無人機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在後面的20~30年，會走向完全自動化，類似於無人駕駛。

如果將帶遙控裝置的無人機劃分為傳統市場；不帶遙控裝置的無人機，則屬於新興市場。

“從2016年~2017年開始，深度學習成為熱潮，人們覺得我國有解決機器識別的能力，但是要想達到真正的無人化，需要受到演算法、晶片算力等方面的限制。”吳震表示，以晶片為例，消費級無人機的廠商採用的是手機晶片，因為手機晶片出貨量大、效能穩定，其中的影象處理、計算這兩個核心單元與無人機類似。

由於空中的周圍環境複雜度要比地面簡單，如果能解決定位、空中識別的問題，無人機比無人駕駛要更容易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