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米爾《情書》，盜走名畫為慈善

文 | YOYO

編輯 | 子木

藝術品的市場崛起、不斷重新整理的高價，刺激的藝術品大盜們的神經，讓他們亢奮。在他們眼中，一幅舉世聞名的繪畫作品就像是一張裝了框的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現金支票，毫無防衛地掛在牆上。

根據藝術品流失登記組織ALR的資料，全世界登記的被盜藝術品有35萬件。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國際刑警組織的統計，藝術品犯罪（包括偷盜、造假、搶劫、跨境走私）已經形成一個龐大的市場，年交易額60億-80億美元，僅次於販毒和販賣軍火而成為第三大跨國犯罪型別。被偷走的藝術品多數難以被追回，據統計被追回的機率只有15％，剩下的85％中，約有20％被毀掉。

這些藝術品大盜大多都為了錢，不過也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因為一些奇葩的原因把手伸向大師們的畫作。比如偷盜《蒙娜麗莎》的油漆工文森佐，他在法庭受審期間，交代自己的動機是為祖國義大利拿回被外族掠奪的文化遺產。而實際上，《蒙娜麗莎》是來到法國做宮廷畫師的達芬奇送給國王弗朗索瓦一世的禮物，並不是法國從義大利強搶來的。當然，也並不能排除文森佐如此為自己辯解是為了脫罪。

盜竊《蒙娜麗莎》的文森佐·佩魯賈被逮

當然，純粹的理想主義大盜並非沒有，今天我們就來看一看這位自稱“羅賓遜式俠盜”的羅伊曼斯。

1971年9月，布魯塞爾美術中心“倫勃朗及同時期繪畫作品展”吸引了眾多遊人，展覽頗具規模，展出了很多倫勃朗及當時頂尖藝術家的珍品畫作，布魯塞爾美術中心為此還向荷蘭國家博物館借了不少作品，約翰內斯·維米爾的《情書》正是其中一件。但誰也想不到的是，9月23日晚上，這幅《情書》就被盜賊偷走了。

《情書》創作於維米爾職業生涯的最後階段，他只活了43歲，從1669年到1675年，這6年間維米爾的繪畫更多呈現出一種抽象的形式，而不是像以前的作品那樣極度關注細節。

偷走《情書》的是21歲餐廳服務員馬里奧·皮埃爾·羅伊曼斯，他白天進入博物館參觀，之後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鑽進了展廳的電器箱裡。等到晚上閉館後，他從容從箱裡出來，把這幅畫從牆上拉下來，然後從窗戶逃離。

由於畫框太大，無法穿過窗戶的欄格，羅伊曼斯干脆用削皮器將畫從框裡割下來，然後他將這幅畫塞進褲子後面，從窗戶鑽出逃走了。此舉雖然方便了他的出逃，但卻使這幅《情書》進一步遭到傷害。

逃回家後，羅伊曼斯先把畫藏在房間臥室的床底下，後來覺得並不保險，就乾脆把它埋在森林裡，直到下雨才將畫挖出來，藏在他工作的咖啡餐廳房間的枕套裡。

警方展開了大規模追捕，但留下的線索並不多，案件一度陷入僵局，直到羅伊曼斯自己跳出來聯絡了媒體，並讓報紙派記者在森林中與他見面。他矇住記者的眼睛，將記者帶到一座小教堂前，拿出畫作讓記者拍攝照片，以證明確實擁有這幅畫。羅伊曼斯對記者說，自己熱愛藝術，也愛人類，而且他認為必須採取措施減輕人類的痛苦。

當時的媒體報道

羅伊曼斯告訴記者，只要能夠滿足他的條件，就可以歸還這幅畫作。他提出要向遭受饑荒的東巴基斯坦（現在的孟加拉國）難民提供2億比利時法郎；荷蘭國立博物館和布魯塞爾美術館都要組織一場運動，籌集資金以對抗世界饑荒。羅伊曼斯的要求和記者拍攝的照片一起刊登在報紙上，警方找到報社拿到了拍攝的照片請藝術專家鑑定，但這些照片並不足以證明畫作就是真品，而非複製品。

雖然登報提出的匪夷所思的要求讓警方嗤之以鼻，但羅伊曼斯還是沒有放棄，他陸續向報紙和廣播電臺打了許多電話，提出的都是同樣的要求，雖然警方一直沒有答應，但卻贏得了很多民眾的好感，他們甚至發出請願書，敦促當局撤銷逮捕令。也有不少人自發採取了不少支援難民的舉動。

兩週後，羅伊曼斯在加油站再次打電話給媒體時，被老闆無意間聽到了通話內容，他的行蹤也因此暴露了。之後，他再一次來加油站打電話時，被蹲守的警方逮了個正著，這名自詡為當代俠盜羅賓漢的竊賊就此落網。

羅伊曼斯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說他是在看了東巴基斯坦災難的電視畫面後，認為自己必須為災難的受害者做些什麼，於是構思並實施了這次偷竊計劃。羅伊曼斯因此聲名遠播，很多人都很同情他，報紙和電臺也收到了許多支援他的信件。

當然，最終羅伊曼斯還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過法官在量刑時也根據情況進行了輕判，他被布魯塞爾法院判處罰款和兩年監禁，而且最終只服刑了六個月就被釋放了。之後，他結了婚，還有了孩子。但因為患有嚴重的抑鬱症，羅伊曼斯後還是離婚了。1978年，29歲的羅伊曼斯患病去世，死後被埋在通厄倫一處叫Nerem的老墓地。

受

受損的畫作正面（左），畫框（右），由此可以看出整張畫是從畫框內部割了下來

被反覆折騰的畫作《情書》被送回了國立博物館，但因為破壞嚴重，需要進行修復。博物館專門成立了國際委員會來監督修復工作。雖然一些藝術家認為應該保留畫作的受損狀態，但博物館認為為了更好地傳世，還是應該儘可能忠實地恢復丟失和損壞的部分。《情書》被盜只持續了兩個星期，而修復工作卻持續了將近一年。1973年12月28日至1月7日，完成修復的《情書》在國家博物館230號展廳展出。與此同時，還展示了大約三十幅作品照片，以便讓公眾瞭解修復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