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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小夥模仿劉雯爆火,被人稱“人妖”,為躲避嘲笑在墓地創作

  • 由 正觀新聞 發表于 足球
  • 2022-07-30
簡介”(雯方的許多創作都在院子中完成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被經紀公司坑怕了雯方很早之前就認識龐麥郎,具體的時間他已經忘記,但第一印象,“老龐是一個認真、樸素的人,不怎麼愛說話,就算說話也離不開音樂

李鑫然這個名字怎麼樣

龐麥郎和雯方兩個老鄉,處處不同,卻也相似。我願意稱他們為“草根明星”,因為他們都曾一腳跨入頂流,在流量的腥風血雨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最終被推向懸崖,跌落的那一刻,無人關心!

龐麥郎瘋了!一夜之間,這個訊息不再是個秘密。我是2月26日從經紀人白曉口中,瞭解到一些龐麥郎的精神狀況,“敏感、易怒、有攻擊性。”白曉將龐的症狀比作“梵高狀態”,我一時有些木訥,除了反應不過來,還有些吃驚。

很難將龐和梵高聯絡在一起的原因,是他表現出的藝術天賦撐不起“中國梵高”的稱呼。那天,是他被送往精神病院的前一天。

雯方很早就認識龐麥郎,同樣是陝西人,同樣的一夜爆紅,兩個追逐夢想的小人物之間,是惺惺相惜。但雯方與龐麥郎走上了不同的軌跡。2019年,雯方因模仿當紅超模劉雯,搶佔了微博熱搜。大多數人驚訝於他身上的美感和高階,而心懷不軌的人藏在暗處,投擲來“人妖”、“同性戀”的惡意中傷。

我願意稱他們為“草根明星”,因為他們都曾一腳跨入頂流,在流量的腥風血雨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最終被推向懸崖,跌落的那一刻,無人關心!

如今,罵過龐麥郎“神經病”的人一語成讖,他的精神分裂,與自己有關,也與我們每個人有關。與龐不同,雯方還在破局,他選擇節奏慢一些,腳踏實地做喜歡的東西,“有人鼓勵我,我就很開心。”

農村小夥模仿劉雯爆火,被人稱“人妖”,為躲避嘲笑在墓地創作

(演唱會中的龐麥郎 圖/視覺中國)

精神分裂

2月初,音樂播放軟體突然給我推送了龐麥郎的《西班牙的牛》,這是一首由龐填詞、填曲、編曲並演唱的搖滾風格作品。時隔7年,撇開唱功不談,“我已做好戰鬥準備等你等你出擊”這樣的歌詞依然讓我觸動。

一時興起,我將上千條的評論翻看一遍,最終定格在一條2014年最熱的評論上:“除了五音不全,其他的還真沒得說。”記憶被拽回2014年,龐因一首《我的滑板鞋》爆火,走在街頭,幾乎每家店面的歌單裡,都有這首歌。

有人捧過龐的才華,也有人罵過他“神經病”,可印象裡,他已好幾年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我計劃做一期關於龐麥郎的人物報道,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在微博上聯絡龐,當天下午就收到回覆,彼此加上了微信。我表明了採訪意圖,直到晚上他回覆道,“聯絡這個電話xxx”,再無訊息。當晚,我翻閱了龐的朋友圈,僅顯示最近一個月的內容,有幾張過去的演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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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滑板鞋》MV截圖)

龐給的電話是經紀人白曉的。一開始溝通,他表露出願意安排採訪的想法,中間我提供了採訪方向和大綱,靜等回覆。直到2月26日下午,他打來電話,言語間充滿猶豫。

“採訪大綱我看了……”

“有個事情我得說一下……”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採訪……”

白曉每說一句話都要間隔幾秒鐘,似乎這段話的分量極重。我意識到採訪可能會被拒絕,卻沒想到被拒的理由竟是龐精神分裂了。

“龐的精神有些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

白曉的意思,龐的狀態很差,“敏感、易怒、有攻擊性。”他渴望認可、需要被關注,這使他困在理想的牢籠,走不出來。“他目前的狀態,與人溝通都是問題,明天(2月27日)龐就會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療。”

採訪計劃只能戛然而止,白曉希望先不要向外界透露龐的狀況,出於尊重,我選擇保守這個秘密。半個月後,也就是3月11日,白曉將龐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資訊公開。所有人都在尋找龐麥郎,關於他的流量再次接踵而至,就像2014年爆火的那首《我的滑板鞋》一樣,席捲了整個話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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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麥郎曾接受媒體採訪 圖/微博:我的滑板鞋龐麥郎)

約瑟翰的滑板鞋

翻看龐麥郎成名後的採訪影片,他會用全名進行自我介紹,“我是約瑟翰龐麥郎。”他說他是90後,來自臺灣基隆,和周杰倫是老鄉。可沒過多久,全國人都知道他本名叫做龐明濤,1984年出生,老家在陝西省漢中市寧強縣代家壩鎮南沙河村。

謊言被戳破,他依然堅稱自己是90後,但不再提臺灣,轉而說自己來自古拉格。在他心裡,寧強縣就是古拉格。為什麼是古拉格?龐麥郎沒有給出解釋。但在歷史中,古拉格曾具有數量龐大的集中營。

龐麥郎會給很多地方安排上新名字,他時常會提到一個叫做“加什比克”的地名,那是他以前打工的城市漢中。又或者給陝西起個“孟加拉斯圖”的地名,以此顯得更加高階。

農村小夥模仿劉雯爆火,被人稱“人妖”,為躲避嘲笑在墓地創作

(紀錄片:《做夢的龐麥郎》 截圖/嗶哩嗶哩)

在他看來,成名後的人生就應該與眾不同——擁有高貴的出身,享受優渥的待遇。龐麥郎確實變得虛榮且自信,他牴觸自己鄉下人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也不應質疑他創作《我的滑板鞋》時的熱枕。

龐麥郎曾在公開場合說,“我知道我會紅,但沒想到是《我的滑板鞋》。”在歌詞中,我看到一個男孩對滑板鞋的期待以及買到後的快樂,這是龐麥郎的真實經歷。2008年,他在漢中買到一雙滑板鞋,穿著它走在路上,內心充滿喜悅。於他而言,這不過是一次真實且真誠的創作。

2014年,《我的滑板鞋》爆火,歌曲中龐麥郎操著陝南口音,儘管足夠努力地跟上律動,卻還是跟不上拍子。即便如此,還是“俘獲”了很多人的心。大家抱著戲虐、看笑話的心態,將這首歌推薦給周圍的人,“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上摩擦”就像病毒一樣,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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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麥郎創立了自己的滑板鞋品牌 圖/龐麥郎朋友圈)

隨後,龐麥郎被爆出“經紀公司砸下數百萬元包裝”,引來一片唏噓。大家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音準不行、節奏錯位,夾雜著鄉土口音的草根,竟有公司願意花重金包裝。歸根結底,大家並不看好龐麥郎的才華,甚至不相信他有才華。

後續失去了公司的炒作,沒有音樂基礎的龐麥郎成為像“芙蓉姐姐”“鳳姐”一樣曇花一現的人物。龐沒有像他歌詞中所寫的那樣,“有了滑板鞋,天黑都不怕。”他反而開始焦慮。龐的經紀人白曉告訴我,失去流量的龐內心敏感,難以入眠,他不願接受自己不紅的現實,在自己的世界中反覆掙扎。

龐麥郎把自己逼成了“精神分裂”,他的滑板鞋,終究是落地了。他曾一腳跨入頂流,又被流量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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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麥郎和雯方兩人微博互動頻繁 截圖/微博:雯方WENFANG)

我不是人妖

3月12日,白曉發影片公佈龐麥郎患精神分裂後的第一天,雯方轉發附文道,“每個追逐夢想,並且不管在努力做的更好的人都應該被尊重,老龐應該被溫柔以待。”這句話替龐說,也為自己說。

雯方並不叫雯方,他真名叫屈闖,雯方是他給自己起的藝名。

他火得有些意外。2019年10月28日,他在自己的微博賬號上釋出了一組模仿劉雯的照片,並配上#農村小夥模仿劉雯#的話題。經過發酵,在網上獲得了2。3億的閱讀量。隨後,他又釋出多條穿搭走秀影片,同樣是好評如潮。

雯方坐在床上接受了前期採訪。他1米75、僅52公斤的身體蜷縮在被子裡,窗戶外的陽光撒進屋內,溫暖、安逸。他把這樣的對話形式稱為真實,就像他所有作品傳達的內容一樣——不需要做作地營造高階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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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模仿劉雯一夜爆火 圖/微博:雯方WENFANG)

農村出身的雯方,單眼皮、小眼睛、稜角分明的臉型,這使他從小都被人說“醜”。他偏偏愛美,喜歡一切與美有關的東西。“我沒有學過穿搭,也沒學過化妝,但是我覺得自己對時尚的理解是有天賦的。”

一夜爆紅的代價,是質疑和謾罵,心懷不軌的人藏在暗處,投擲來“人妖”、“同性戀”等惡意中傷。“一個男人靠著模仿女人、穿女人衣服走紅,你說奇怪不奇怪。”

對此,雯方沒有慍怒, “我不是人妖,也不是同性戀。”對於外界的評價,好的壞的他照單全收。“別人接受不了我的風格,難道我能影響自己的心情,啥都不做了嘛?”他是一個樂觀的人,要不然不會堅持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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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方的中國風造型 圖/微博:雯方WENFANG

雯方今年31歲,他時常感慨自己走模特這條路走得有些晚了。2018年以前,雯方前前後後幹過不下十份工作,銷售、門童、KTV服務員,“可以顧上生活,但幹得不開心。”2018年,在工作與夢想之間掙扎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毅然決然地辭掉工作,開始模仿曾在2000年世界超級模特大賽中獲得亞軍的呂燕,原因很單純,兩人的臉型很相似。但因為模仿呂燕一直不溫不火,雯方轉變了思路,開始模仿“大表姐”劉雯,反響空前熱烈。

雯方說,他從不會當著父親化彩妝,他害怕父親看到他化妝後的樣子。他在院子中拍攝的影片,是父親下地農忙的時候拍的。他掐好時間,趕在父親回來前拍攝完畢,卸掉濃妝,藏起女士衣服。

雯方從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但他害怕父親淪為村裡人的笑柄。“我不能讓父親因我難堪,我可以承受住他人異樣的眼光,父親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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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方的許多創作都在院子中完成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被經紀公司坑怕了

雯方很早之前就認識龐麥郎,具體的時間他已經忘記,但第一印象,“老龐是一個認真、樸素的人,不怎麼愛說話,就算說話也離不開音樂。”

他與龐兩人,有種惺惺相惜的情感。“我們一樣的地方,是都願意為自己喜歡的事不斷努力,哪怕外界不理解,甚至謾罵。”在他心裡,龐是個理想化的人,龐把自己整個交給音樂,即便別人不喜歡、不接受,但龐始終覺得自己可以做得很好,“我有相對理性的成分在,會衡量一個度。” 雯方在努力平衡現實與理想的天平。

爆火之後,突如其來的流量讓雯方有些惶恐,很多經紀公司找上門來,希望包裝他,將他打造成網紅。“我被經紀公司坑怕了,他們並沒有給我帶來資源和價值,反而限制了我的風格。”他解釋道,經紀公司希望雯方的影片中用一些濾鏡、特效,像網紅一樣白一些、瘦一些、下巴更尖一些,這與他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馳。“我就是追求真實的美,我不願意像網紅一樣千篇一律,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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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雯方蓄起長髮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沒有專業團隊的打造,雯方很快又迴歸沉寂。他守住了初心,失去了一些機會,反而留住了一群真正喜歡他的粉絲。如今,他的微博粉絲超過了35萬,但他的床頭,卻放著廉價的化妝品,“一套下來就是300多塊錢吧,我用不起貴的。”

彩妝不需要他買,有品牌方贊助,日常拍攝的服裝有些是租的,有些是自己製作的。作為一個模特,他衣櫃裡的衣服不到十套。我以為都是一些浮誇的衣服,相反,都很簡單,沒有特別的設計,“高階感是搭配出來的,並不是錢堆出來,簡單的單品也可以很美。”

雯方會選擇接一些與自己影片風格相符的廣告,“一年下來能掙六、七萬塊錢吧,跟普通上班族沒差別。”可他的生活依然很艱難,掙的錢用作購買服裝,反而沒辦法貼補家用。

2020年底,雯方曾想過認清現實,找個班上。“那段時間很窮,也很痛苦,就像是被生活扼住了喉嚨。”內心的掙扎讓他失眠許久。他從未想過,讓自己產生“放棄”念頭的,不是網友的惡意中傷,而是生活所迫。

“不行,我已經31歲了,如果現在不做,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把自己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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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網”住的雯方渴望破局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去深圳闖闖

為了滿足採訪拍攝的要求,雯方選擇了一套藍色西裝,化了淡妝,帶著我前往他日常的拍攝地點——離家1公里處的墓地。之所以選擇那裡,是因為鮮有人至,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做造型。

走在村道上我注意到,雯方所到之處,村民的眼光就像聚光燈般離不開他。對此他早已習慣,“他們覺得我很怪,很扎眼。”雯方於村裡來說,就像是黑白世界中的一抹色彩,顯得格外特立獨行。

墓地旁有個沙堆,與他的藍色西服很搭,我說給他拍上一組照片,他狀態來得很快,眼神很犀利,也很有內容。拍完他會看一看,覺得自己表現不夠好的地方,他會要求重拍,直到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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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角落中化彩妝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當天下午4點,雯方騎電動車帶我來到了河邊。他準備好彩妝和租來的兩套女士蕾絲上衣,以及兩條不同風格的包臀裙,還有一雙高跟鞋。除了彩妝和高跟鞋,衣服都是他租來的,“一天幾十塊錢,划算。”按照他的計劃,打算拍上一組蕾絲風格的寫真發到網上。“快,趕上落日的光,拍出來的效果一定很好。”

渭南7攝氏度的溫度,還有一絲涼風,雯方毫不猶豫地換上衣服,蹲在泥土地裡化妝、貼假睫毛、做髮型。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在面對一個女人,他笑笑說,“是不是很美?我可以駕馭這種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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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鮮有人至 成為雯方的創作地之一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拍攝中,雯方發現遠處農田中有一個村民,他慌忙躲起來,“好像是我們村的,別讓他看見。”他躲在土堆後,像個犯錯的孩子,瞄著遠處的村民,眼看對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喊我前往河道南邊。

他踩著高跟鞋,河道的泥土格外鬆軟,但他每一步走得很穩。

雯方說,他打算去深圳闖闖,和幾個朋友一起拍攝短影片。“機會更多一些,也不用再為服裝發愁,朋友聯絡的有服裝資源。”我問他:會不會覺得模仿劉雯爆火的那一次可能是自己人生的頂峰?

他自信地說道,“那次頂多算是人生的轉折點,我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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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拍攝、剪輯均由雯方一人完成 圖/正觀新聞記者 李鑫 攝自陝西渭南)

正觀記者 李鑫

編輯:馬少劍

統籌:石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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