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的語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在180年的攝影史中，攝影從無語言開始，經歷過最早期發明家、攝影師、科學家們的探索，逐漸發展出了一套屬於自己的藝術語言。在攝影發展的早期階段，向繪畫學習、模仿繪畫的情況尤為嚴重，當時的“畫意攝影”和“自然主義攝影”運動及主張，無不印證著這樣的觀點。

攝影師、攝影評論家們開始把攝影從繪畫的理論體系中獨立出來，大概發生於20世紀初。

被後人尊稱為美國現代攝影之父的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是這場運動中的旗手人物，也對後來的攝影發展，特別是攝影語言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終點站》，斯蒂格里茨

在此之後的一百年裡，攝影界誕生了亞當斯、佈列松這樣的能夠提出理論同時也從事實踐創作的攝影大師，也誕生了羅蘭·巴特、Susan Songtag這樣的以“觀眾”身份自居的討論攝影的文化學者，他們都為攝影語言的發展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下面，我們透過介紹幾位現當代攝影大師，來進一步討論他們運用了什麼樣的藝術攝影語言以及怎樣地運用了這些語言（What & How）。

1.森山大道

幾乎每一個攝影愛好者都聽說過日本街頭攝影大師森山大道。1958年，森山大道開始接觸攝影，看到了美國攝影大師William Klein的攝影畫冊《紐約》，照片上濃重的黑白影調顛覆了此前佔據主流審美觀念的“細節論”，這樣強烈的情感和Klein有著明顯個人風格的構圖深刻地影響了年輕的森山大道。

森山大道不僅將這樣的風格帶到了日本，在長期的創作過程中，他還形成了自己的攝影風格。和此前唯美寧靜的傳統攝影風格不同，森山大道或者說他所代表的戰後第一代日本攝影師採用了和Klein相似的，但比之更進一步的顆粒感，以及更多當下個人的主觀情緒。和大多數人一樣，《野狗》這張照片也是我最早認識森山大道時的作品，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這件作品是我所拜閱過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2.貝歇夫婦

聊到攝影語言，就不能不談到型別學，這種學派最早可以追溯到August Sander （ 1876-1964），他拍攝了魏瑪共和國時期的德國各階層人像。這些人像被採用統一拍攝手法，以同樣的構成進行拍攝，Sander的拍攝專案《二十世紀的人們》深刻地影響了後來的德國攝影。

如果說二十世紀上半葉德國有August Sander這樣偉大的攝影師是一件幸事，那麼下半葉，在貝歇夫婦的指引下，多位德國現當代藝術攝影大師和他們所代表的杜塞爾多夫學派，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影響了世界影壇。

貝歇夫婦拍攝在後工業時代被遺棄的工業建築，和Sander一樣，他們也是以相同的角度，在相同的日照條件下拍攝了同樣構圖的照片，以這樣一種方式為工業時代做碑立傳。相似物體的反覆出現，使得德國人嚴謹、規律的審美理念在這個專案中彰顯。

貝歇夫婦拍攝的倉庫

3.Jeff Wall

Wall用他的實際作品提出了和自50年代起在攝影藝術中佔據極高地位的“決定性瞬間”理論相對話的理念。Wall的作品中並沒有遵循這一原則，他沒有揹著一臺便攜相機，走街串巷尋找那些動人瞬間。

恰恰相反，他的作品的選址、佈景均由自己精心設計，照片中的主要人物也全部是演員，其造型、服裝、動作均為Wall設計和導演，而不是在現實生活中隨機碰到的街頭紀實攝影作品。

在談及自己的作品時，Wall表示：

藝術家應當儘可能多地對他們的作品進行有效的控制。在一定程度上，他認為自己亦是一位畫家，只是畫家用畫布，他用負片；畫家用畫筆，他用大畫幅相機而已。

The Destroyed Room， Jeff Wall， 1978

4.Nan Goldin

幾乎所有非紀實類的人像攝影都離不開一個永恆的話題——拍攝者和被拍攝者之間的關係。私密攝影中最為代表性的人物——Nan Goldin（1953- ）尤其如此。

在私密攝影這個攝影門類中，攝影師不僅僅是一個旁觀者，他也參與到眼前所發生的事件當中。幾乎所有的私密攝影都會經常出現畫面模糊、構圖錯亂、鏡頭跑焦或色彩問題。

這種在其他攝影門類中“沒拍好”的照片，卻在私密攝影門類裡變成了重要的視覺語言

，恰恰是因為這些問題，讓這些照片擁有更多的說服力，更多的臨場感。這些看似拙劣的失誤，其實是私密攝影的刻意手段。

英國當代攝影理論家夏洛特·科頓在評價Nan Goldin的作品時寫道：“是她個人生活的真實記錄，而不僅僅是虛情假意的人生觀察。”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攝影語言仍舊一直處在不斷的生成之中，人們期待並嘗試著讓攝影所能夠呈現的視覺奇蹟不斷地發生。

作為一種處在不斷生成之中的藝術，顯而易見，在未來攝影語言還會有無窮多的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