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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教到“雞娃”:科學育兒觀的有效性和有限性

  • 由 新浪財經 發表于 足球
  • 2022-04-27
簡介“雞娃”的有效性和有限性“雞娃”作為一種育兒觀念,當然也是產生自家長們對孩子在當前社會中前景的焦慮

海淀雞娃都學什麼

原標題:重新發現兒童|從早教到“雞娃”:科學育兒觀的有效性和有限性

又是一年六一兒童節。如今在過這個節日的,恐怕不少是童心未泯的成年人。至於孩子,有多少真的可以在今天盡情玩樂,又有多少在如往常一樣被“雞”呢?

從尚算文雅的“贏在起跑線”到“早教”,再到更加直白露骨的“雞娃”,現代育兒在觀念和方式上顯示出的壓力已經到了讓未婚未育人群直呼恐怖的程度。其中“佼佼者”恐怕要算是海淀雞娃群體中那位2歲就從起床到“自主睡覺”的日程都排滿的被“雞”小娃。家長和未來的父母們真的要在“雞娃”這條路上一路走到底嗎?在隨大流雞娃和咬牙閉眼不雞娃甚至不生育之間,平凡人是否有其他選擇?

從早教到“雞娃”:科學育兒觀的有效性和有限性

科學育兒觀及其悖論

我們熟知的現代科學育兒觀,包括陪伴、包容、培養人格等一系列觀念,並非從來就有的。事實上,這些我們現在看來正確先進的觀念,也未必會一直不變。育兒觀從來不僅僅有關養育孩子,它根本上是人們對社會發展預測的體現,常常反映人們的普遍焦慮。

在過去財產和地位能穩定世襲的社會,個體能力和未來生活並不直接掛鉤,因此那時幾乎不存在育兒觀這個問題。許多文化中,貴族階層的孩子都是交給乳母照顧餵養,母親甚至不怎麼參與孩子的養育,這一點在英國皇室中持續到非常晚近。這些都和今天強調的母親角色不可替代一說完全相反。而在相對貧窮的階層中,育兒追求的只是養活和健康。

19世紀末期,科學養育的觀念誕生。父母們開始聽從醫生和心理學家提出的意見,這確實有效幫助降低了新生兒的高死亡率,改善了他們的身心健康。但促使人們重視育兒的更重要因素是世襲制的消失。社會高速發展和變動,父母無法保障孩子未來經濟地位和社會價值,這催生了他們對孩子未來的焦慮,期望能從早期培養個體能力的角度找到有利於未來的方法,也因此提出了對孩子性格和能力進行塑造的需求。

同時,有經濟能力的夫婦親自育兒的情況增多,和幼兒相處時間也開始變長,這也讓父母們開始擔憂自己的小小疏忽將對孩子的未來產生巨大影響,比如孩子的睡眠習慣、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等。另一方面,受教育時間增加,孩子在校時間越來越多,父母進而產生了如何提高孩子在校表現的想法。這些因素都影響著醫學、教育學和心理學研究關注的方向,而更多的研究則揭示出更細節的內容。——這不是說科學不客觀不可信。科學方法本身是我們能擁有的最可信的探究未知的方法,但科學研究的方向會受到流行觀念的限制和裹挾,出現一類研究比另一類更受重視、一個群體比另一個群體被研究得更多等狀況。這也是我們為什麼需要不斷反省科學研究中的人為偏見。

在這個過程中,科學育兒觀不斷推翻舊的觀念,不斷更新。1920年代行為主義學派和弗洛伊德學派曾經提出過完全相左的觀點。當時的行為學派建議母親們避免擁抱、親吻孩子和陪孩子玩,而應該嚴格制定哺乳和孩子休息的時間,這樣他們才能發展出自律和自控的能力。而弗洛伊德學派則認為母親必須與嬰兒建立十分親密的關係,同時又認為母親的過度捲入對心理成長不利。顯而易見,後者最終佔了上風,“母親對孩子早期發展影響巨大”這一觀念在今天仍有巨大影響力。從科學證據上看,似乎有很多研究支援這一結論。然而應該認識到,對母親在養育中角色的大量研究歸根到底是源於母親長期作為主要養育者的現實,這導致科學研究出現了研究樣本偏差。如今的育兒研究已經開始逐漸將更多注意力放在父親在養育中的作用上,也確認了“對兒童來說只要有一個親密穩定的依戀物件,物件是誰並不重要”這件事。那種在今天看起來令人失笑的觀點矛盾,體現了父權制度下育兒責任過度依賴母親,又擔心母親和孩子相處時間太長影響孩子特定氣質的矛盾心理。

“雞娃”的有效性和有限性

“雞娃”作為一種育兒觀念,當然也是產生自家長們對孩子在當前社會中前景的焦慮。這種焦慮既有對現實的觀察,也有對自身的焦慮,因而甚至也產生出了“雞娃自雞”的現象。一位前輩諮詢師曾說:現代父母對自己的過分苛求,是不是隻是反映出她們對當時自己父母的養育無法讓他們應對現在變遷的不滿,以及自己太不自信呢?

在討論“雞娃”是否都出於父母自身的焦慮前,“雞娃”是否真的有其作用?

先不談初高中升學階段的普遍存在的補習、備考壓力,單就學齡前階段的“雞娃”,也就是過去說的早期教育(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的作用,已經有大量研究。但從這些研究彙報的結果,似乎好壞參半,但共同點是,早期教育對孩子長期的學業成績沒有什麼顯著的效果。短期內似乎確實能在孩子身上看到表現提升,然而研究發現,3-4歲高強度早期教育的結果會在幼兒園/學前班階段就開始消退,而到了二年級,則和沒有被從小“雞”到大的娃沒什麼區別了。另一部分關注長期效應的研究則發現, 接受高強度早期教育的孩子在成年後完成本科教育的比例更高,犯罪率也更低。經過更多分析,研究認為這些長期益處實際上來自於早期教育所提供的穩定日託效果。也就是成年人和同輩群體的陪伴。“雞娃”的各種培訓和補習,避免了讓孩子落入無人管理、四處流落的境地,和他們那時學到了什麼知識倒是並無太大關係。

這些研究中並沒有找到“雞娃”和未來分數更高、進入學校更好的聯絡。這也許和一些父母期待“雞娃”能讓孩子受到更好的高等教育的想法有所偏差,但對另一些期待較低的父母而言:它確實似乎對孩子成為一個大學畢業中規中矩的普通人有點幫助。然而略顯諷刺的是,如果“雞娃”的這種可能作用只是來自於日託的效果,是否有必要讓孩子去學許多額外的東西呢?

身為家長的困境

育兒方式是父母面對未來態度的反映,然而單單立足於父母個體的視角,未免像是在為社會結構的因素開脫。父母們的擔憂也許是真實的,快速變化的社會確實讓我們感到無所適從。除此之外,在育兒上即使家長自身有放鬆的傾向,也要應對同輩壓力,甚至是道德壓力:當身邊的人都在給孩子報班時,不給自己的孩子報班是否會令孩子基礎能力落後於其他孩子?是否會影響孩子和同輩群體的社交?自己是不是沒有盡力給孩子最好的體驗?這些實際上是家長自身的心態困境,是家長們需要費心平衡的。

雞娃並不能給孩子帶來長期學業上的提升,對孩子更重要的是日託的陪伴、照看和管理,這也呼應了第一部分提到的:實際上只要是穩定的看護和陪伴,這個角色不必是母親。希望家長們至少能從對孩子學業的期許中解放出來,目前的研究沒有發現學齡前的高強度雞娃和之後長期的學業成就相關。同時,社會和家庭最好能儘快讓母親們從母職的高壓力中解放。在應對現實的前提下,父母和家中其他成員都可以儘量參與陪伴孩子的成長。父母對孩子未來有好的期許是當然的,但似乎常常會因為太專注於這種期待和伴生的焦慮,而忘記好的親子關係也是為人父母的路上十分珍貴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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