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80後，正在毫不體面地變老

這是一篇胡謅亂道之文。

我是一個80後，我正在變老。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中，無時無刻都在戳心戳肺地暗示或明示自己正在一發不可收拾地變老。在浴室鏡中屢看不爽卻突兀無比的肚腩，一到晚上就酸淚直流的雙眸，以及只會下意識哼哼卻怎麼想不起歌名或歌手的當下流行歌曲……最最可惡的是填寫個人資訊時的年齡那一欄——WTF？老子四捨五入已經不惑了？！

我一直認為我還年輕，至少在家中長輩的眼裡，我只是個快40歲的孩子。然而光陰不賒憐憫之心，眼看孩子已經到了我當年在學校叱吒風雲的年歲，自己才幡然醒悟：我他喵的當年真是年少有為……

不對，好像悟錯了！

前些日子看了關於延遲退休的報道，原本沒什麼特別的觸動，但是看到某條評論時，卻讓我感覺如吃屎一般難受。當然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我沒吃過屎，所以理論上不該知道吃屎到是難受還是不難受，說不定吃得很爽呢？等等，我為什麼要先討論吃屎……？

那條評論說的是：“我非常支援延遲退休，但是請先給我一份能做到退休的工作。我去年35歲的時候被公司辭退了，至今待業在家。”

呵呵。

不管這條評論是在闡述他自己的事實還是在故意調侃“35歲現象”或叫“35歲危機”，他也成功引發了許多同齡人的共鳴，獲得了最多的點贊。我也是懶得談35+的怎麼苦，怎麼難熬，怎麼艱辛……試問哪一代不苦、不難熬、不艱辛？此處大概只有00後能啪啪打我臉。我是想說，如果站在企業主的角度來看，拋開社會責任感這類假大空的PR說辭，從實用主義的角度出發，僱傭一個年薪高產出低的35+員工確實不如多僱傭幾個25+的年輕壯丁來的划算，即便是經驗不足，也可以996或者997甚至7*24，就像某跨年演講時表述的那樣：“肝”就完了！此處雖然不是同一個字，但是同一個意思。

不論你在35歲時有沒有被掃地出門，你都會發覺一個難以解決的主要矛盾擺在你面前：狀態隨著年齡增長日漸低迷，工作壓力和崗位競爭卻日漸激烈。你會在無數個送娃的清晨突然醒來卻久久無法再入睡，因為剛才的夢境是：你失業了。哦不對，這不夠刺激，我再描述得更加具體一些——你身上揹著幾百萬的房貸，你的媳婦為你的孩子報了英語、邏輯思維、程式設計、鋼琴、小提琴、游泳、籃球……然而你35歲了，老闆叫你滾。

真不體面。

錢難賺，屎難吃。

80後在小的時候，有很大一部分傻孩子會說長大想當科學家，雖然這其中也有人只是跟風說的，但真到長大了，大概沒超過0。0001%的人真當上了科學家。類似的還有藝術家、文學家、企業家等等各種“家”，其實絕大部分今後都能稱為一種“家”，那就是“老人家”。

我那時候就比較實際一些，我只是想當個老師，因為老師有寒暑假。

然而，我也沒當上老師，因為老師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雞”晚，而且真不怎麼賺錢。

夢想在現實面前經常會顯得脆弱不堪。不過話說回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嗯……萬一，萬分之一，從機率上來講，比大部分藥物的不良反應發生率還低。

因此有許多人的人生目標會在歲月這塊搓衣板上被反覆揉搓到沒了方向。不論純真年代的夢想是什麼，大部分80後在還未意識到自己已經變老前，人生目標大多都可以歸納為：過的體面。

說得直接一些就是：掙大錢。

可是，很少有人能體面地把錢掙了，大部分人在掙錢或者在面對金錢問題時，都不太體面。

後來大家會在不體面地掙到一些買房首付的錢或者工資能夠達到每月還貸水平線以上之後，分批次地醒悟：我他喵的在幹嘛？

沒錯，我們為了過的體面而活的一點都不體面。

然而，在我終於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浴室鏡中出現了讓人屢看不爽卻突兀無比的肚腩，兩隻眼睛一到晚上就酸脹得老淚直流……此時我自嘲而又麻木地哼起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流行曲調，很不體面地嘟囔了一句：去他喵的。

人生不止眼前的枸杞（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可惜我讀不懂詩，而遠方還真他喵的遠。

法國的老羅，羅曼·羅蘭曾說過：“人最可貴之處在於看透生活的本質後，依然熱愛生活。”只可惜我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生活的本質，因為我們根本不懂什麼是生活，否則大家又何必沉溺在不體面中無法自拔呢？

好吧，大概是由於拔不出來吧。

這麼緊？

是的，生活就是逼得我們這麼緊。

也可能不是生活逼，更不是誰的長輩逼的，而是我們自己逼。

我們並不是追求體面，而是我們害怕不體面。

為什麼害怕？

為什麼不害怕？

誰知道呢？

誰都知道。

我們終究會慢慢變老。

對未來無休止的焦慮；

對現狀犄角旮旯的不滿；

對過去……卻充滿了溫情脈脈的懷念。

沒錯，我變老了。

這是自然規律。

不體面，卻很自然。

我欣然接受。

“知天地，行初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