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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浙大男生 他們三十年的浪漫情誼好讓人羨慕

  • 由 中國日報網 發表于 足球
  • 2021-11-02
簡介”在80年代的浙大校園裡,徐之海(徐軍)和蔡軍所乘坐的友誼的小船起航了,1986年全國鋼筆書法大賽兩人雙雙獲獎,1987年兩人成功舉辦了“倆軍書畫展”,在浙大求是園中颳起了一股書畫風暴,今後幾十年中,面對著變幻莫測的命運之海,任何風浪都從未

蔡軍是誰的人

浙江線上7月3日訊(浙江線上記者石天星)

我聽說80年代是一個理想主義高揚的時代,而80年代的大學生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他們對家國有深重的使命感,他們對知識無比地渴求,他們會在書店外連夜排隊,把省吃儉用下來的錢都用於買書,他們會請名人講座、辦舞會、踏春遊玩、聽鄧麗君或是崔健的歌。他們,讓人看到這個國家欣欣向榮的希望。

我很想知道,當上世紀80年代的大學生經歷了屬於他們的激盪三十年,今天會是什麼樣子?

6月初,在浙江大學玉泉校區,我採訪了兩位老浙大80年代的大學生,他們一個是在國家“探月工程”中領銜設計並研製星載系列微小型光學系統的浙大光電學院教授、求是特聘學者徐之海,一個是北京九城建築設計事務所創始人兼所長、北京市政協畫院秘書長蔡軍。

1984年初,他倆相識於浙大書畫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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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書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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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的老浙大,書畫愛好者不計其數,浙大書畫社每舉辦一次講座,常有上千人現場聆聽,書畫社正式的會員就有500人。

徐之海(原名徐軍),浙大光儀系大二學生,身高一米八,興趣愛好廣泛,系排球隊主力副攻手,足球隊守門員,尤善金石篆刻,逸群絕倫。

大一時,徐之海在圖書館裡偶然間發現了一本《秦漢印賞析》,整個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大一寒假,他閉門不出把書中收錄的上百方秦漢印都臨了一遍,“出關”後,發現整個浙大篆刻比得過他的人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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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印章作品

今天,已經54歲的徐之海回首青春狂氣,笑嘆道:“那時候好牛!”

然而,自信且自負如徐之海,卻在書畫社裡一個比自己還低一年級的學弟身邊學起了書法,他把自己臨習的書法拿到學弟跟前,學弟夫子般提筆點評:這一筆寫得好,這一筆不夠好。徐之海求教:為什麼不夠好?學弟對答如流,氣定神閒。

這個學弟就是蔡軍。

而那時候的蔡軍是浙大土木系的大一新生,在1984年舉辦的首屆浙江省大學生書畫大賽中獲一等獎,這屆比賽的評委中有沙孟海、陸儼少等書畫名宿,一個非書法專業學生卻能打敗一眾專業學生,在當時引發了轟動。

蔡軍說起了得獎後一個細節:蔣北耿過來問我,你是怎麼學的書法?我說,一個老先生教我的。蔣北耿接著又問:你是什麼地方人?我說,湖州人。湖州有個老先生叫譚建丞,你認識嗎?我脫口而出:“譚爺爺就是譚建丞!”蔣北耿喜出望外,忙把劉江等美院教授叫了過來,他說,美院的輸給譚建丞的學生不丟臉,譚先生也是我們的老師。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書畫界有“南譚北李”之說,“北李”是李苦禪,“南譚”則是譚建丞,由此可見譚建丞先生在近現代中國書畫藝壇上有著非常高的聲譽與地位,他也曾和沙孟海等前輩同是西湖邊國立藝專的教師,晚年蟄居老家湖州。

在跌宕起伏的時代,有人活成了面子,有人活成了裡子。

蔡軍9歲那年正式拜虛齡80歲的譚建丞為師學書法,他腦海裡時常浮現出小時候在譚老先生家上課的畫面: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天井正中擺一張案,他規規矩矩坐著寫字,譚建丞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後,字字嚴謹指正。蔡軍最後成了譚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徐之海也從小喜歡書法,他正式提出要跟蔡軍學書法,蔡軍欣然應承:“我老師怎麼教我的,我就怎麼教你,把我老師給我講的道理都告訴你。”

徐之海給自己定下規矩:每天雷打不動地臨兩張顏體正楷。在之後的三年裡,他竟做到了每天堅持,而隨性放逸的蔡軍最佩服的就是徐之海做事那麼有計劃性:“他第二天就要考研了,前一天晚上也還在寫字。”

學書法最好是有童子功,因為童子學書沒有刻意達到什麼進步的想法,故能循序漸進,而人年歲漸長之後,過度講究方法,反而拔苗助長,但徐之海學書的進展還是讓蔡軍嚇了一跳。“在同類學生中,他是最出類拔萃的。”

他們無疑是彼此欣賞的,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同樣是對書法痴迷,徐之海的學習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級前10名,而蔡軍每天不是為書畫社辦講座就是跑出去寫生,教室裡難見他的蹤影,期末考試也亮起了紅燈。

徐之海把蔡軍叫到操場罵了一頓:“專業才是我們的立身之本,書畫愛好只是添磚加瓦的東西,你怎麼能分不清主次!”

那時候,幾乎所有認識徐之海的人都覺得他將來必會幹出一番不一樣的事業,他的才氣和他的驕傲,大概是同樣的掩藏不住。

蔡軍雖然被批評了,卻覺得徐之海說得對。“我們相互非常懂得對方,有很多人覺得他清高、瞧不起人,我覺得他不是內心裡瞧不起人,他是嚴於律己嚴於律人,而且他會表達得很直觀。”

在80年代的浙大校園裡,徐之海(徐軍)和蔡軍所乘坐的友誼的小船起航了,1986年全國鋼筆書法大賽兩人雙雙獲獎,1987年兩人成功舉辦了“倆軍書畫展”,在浙大求是園中颳起了一股書畫風暴,今後幾十年中,面對著變幻莫測的命運之海,任何風浪都從未令其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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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80年代的徐之海(左)與蔡軍(右)

2

80年代,有人寫過一首歌《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80年代青年們的理想抱負和奮發圖強的精神,彷彿能透透過這首歌,穿越時空抵達今天。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

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

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

啊,親愛的朋友們,

美妙的春光屬於誰?

屬於我,屬於你,

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

80年代緩緩落幕。

大學畢業後蔡軍來到北京,進入機械部甲級設計院工作,而徐之海繼續留在在浙大光電系讀研。

在人地生疏的北京,大學期間看起來“不務正業”的蔡軍刻苦得像換了一個人,他欽佩徐之海的自律,下定決心也要像徐之海一樣,讓工作與書法齊頭並進。工作第六年,他在單位培養下脫產帶薪跨專業進入了清華大學建築系高研班研修二年。

工作之餘,他十多次獲全國書法大獎,像全國飛鴿杯書法大賽、全國第四屆硬筆書法大賽都是拿的最高獎,還一口氣出版了好幾本硬筆書法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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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蔡軍題寫的書名

1996年,研究生畢業後的蔡軍成立北京九城建築設計事務所,開始了自己的創業生涯。

蔡軍說,從1993年到2008年有15年時間,他的書法中斷了,因為實在是太忙了。“先是轉專業考研,後來和兩個清華的老師合夥開公司,結果中途他們兩個都跑出去留學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也是被逼上梁山,只能硬扛。”

徐之海這邊,書法篆刻如影隨形,為他的學者生涯增添了幾抹文人氣息。

晚上做完實驗,他常會去找當時蝸居在浙大集體宿舍的青年書法家汪永江一起喝酒聊天,聊的都是書法篆刻、藝術人生。

和純粹的藝術家交往,給徐之海的思維方式帶來很大沖擊。

“工科研究強調邏輯和條理,而藝術家的思維是跳躍的。藝術家要的就是要跟別人不一樣,要帶給人視覺上的衝擊,最忌諱學生學得跟老師一樣,‘學我者生,似我者死’,而在工科教育中,這一點強調得不夠。當然,藝術的嘗試失敗了,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工程、醫學如果亂嘗試,就會出大問題,就是事故。”

很多年之後,徐之海在指導學生科研的過程中,會自覺不自覺地滲透進自己從書法篆刻中悟出的道理:“要取得突破的關鍵就是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習慣性的思維、習慣性的套路。人容易固步自封的原因,就是人往往不願意改變,尤其是改變一些自以為好的習慣。不破不立,只要改變,就在進步。”

世紀之交,徐之海正面臨著困惑:數碼相機新興之後,採用傳統光學成像的相機行業已經進入頹勢,而浙大技術攝影專業一直走的是“老鄉加老外”的科研路徑,光學成像專業未來的出路在哪裡?

他有時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寫一整天的字,狂草漫卷,金石頓挫,他愛寫陸游的一首詩:“利慾驅人萬火牛,江湖浪跡一沙鷗。日常似歲閒方覺,事大如天醉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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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書法作品

事大如天醉亦休,但他終究是想做事的人。

2005年,已經是浙大光電系教授的徐之海做出了一個日後將成為他事業生涯轉折的決定,代表浙大赴北京掛職兩年。適逢國家中長期科技規劃制定,他要透過這個掛職的機會,去了解國家的需求、尋找到專業未來發展的方向。

在北京,徐之海和蔡軍重逢了。人到中年,他們都已為人夫為人父,社會的變遷與洗禮總是會加倍磨礪那些負氣含靈的人,考驗他們是否能堅定目標與追求,最終實現人生的意義和價值。

蔡軍對他說,一個人光有過人的能力讓人欣賞並不夠,還要有很強的包容性,以及團隊合作精神,目的是獲得一個更高的平臺,讓自己有更充分發揮的餘地、讓自己未來的空間有更多可能性。“你要去理解,去包容。”

“我到北京後,第一課就是蔡軍給我上的。”徐之海總是說蔡軍是“真朋友”。“真朋友是能說你不是的人,是能在一旁幫助提點你的人。”

上大學那會兒,徐之海有時候鬱悶了,會半夜跑到蔡軍寢室敲門,蔡軍就會從被窩裡爬起來,陪著徐之海在操場上邊走邊聊。

哪怕20多年過去了,每當徐之海遇到煩心的事或者高興的事時,還是會想對蔡軍講,而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能找到蔡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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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左)與蔡軍(右)在本世紀初的合影

3

徐之海在北京的三年是他改變最大的三年,其間有一年他還在國家國防科工局掛職副處長。一次次參加科技部和國防科工領域的學術交流會,使他看到了國家在航天領域兩個重大科技專項——“探月工程”和“高解析度對地觀測系統“中,對光學成像及其關鍵技術的需求,他敲開了大門。

2006年,浙大先進技術研究院成立,2008年掛職結束回到浙大的徐之海一直兼任該院副院長。在他的帶領下,浙大成像工程研究室駛入了一片前景開闊的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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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團隊部分成員在實驗室合影

2011年,他獲得“十一五”國家科技計劃執行突出貢獻獎,2016年,他被評為浙江省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他領銜設計並研製的的星載系列微小型光學系統成功創造了中國航天史上的4個首次:2010年10月,嫦娥二號系列監視光學系統成功實現了我國首次對探月衛星的關鍵核心部件工作狀態的遠端光學監視。2012年12月,嫦娥二號監視相機光學在距地球約700萬公里遠的深空成功對圖塔蒂斯小行星進行了連續成像,完成了我國首次小行星探測。2013年12月,嫦娥3號降落相機光學成功記錄了我國首次地外天體軟著陸全過程的光學影片;2014年10月,嫦娥5號試驗星雙解析度光學完成了我國首次地月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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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團隊研製的光學系統拍攝的地月合影

2017年,他主持的《衛星遙感光學穩定成像關鍵技術及應用》為我國高解析度光學衛星進入國際尖端水平提供了重要技術支撐,從而獲國防技術發明一等獎,實現了浙江省在國防技術發明獎上零的突破。他的兩項科研成果分別入選了2013年和2017年的浙大年度“十大學術進展”。

“我覺得他特別棒,我很自豪!”提起徐之海這些年取得的成績,蔡軍高興得合不攏嘴,他就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看到朋友比自己好,就嫉妒,看到朋友沒自己好,就鄙視。“這樣前路和後路都堵掉了,不就把朋友都拒之門外了。為別人的成就而驕傲,為朋友、社會付出的愉悅感,他們沒辦法體會到。”

他說,除了性情相投以及興趣愛好方面能取得共鳴之外,自己和徐之海都能看到對方身上閃光的一面,也正因為欣賞了對方的優點而包容了對方的毛病。

蔡軍一直秉持“靈魂傳承的創新”的設計理念和追求,他有兩個建築設計專案在業內頗受矚目,中國建工出版社主動找到他想為其出版專著,清華大學建築學院院長莊維敏教授也表示願為這兩個設計開一場學術研討會,他來擔任學術主持。蔡軍一方面挺得意:行業標杆都認可了,至少說明我不是個庸才,但另一方面,至今還毫無行動,他歸咎於自己淡泊名利同時不願受束縛的藝術家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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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蔡軍的建築設計作品

然而,2015年起,蔡軍又重新把大量精力投入到了書法當中,還破天荒地制定了一個“十年計劃”:打算把中國傳統的書法“整個過一遍”,為未來精進的空間打下堅實基礎。

蔡軍還興致勃勃地對徐之海說:“等我們都退休了,這個書法要好好搞一搞。”

圖說:蔡軍書法作品

去年是浙大120週年校慶,徐之海和蔡軍一起做了一件頗具紀念意義的事——共同促成了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翰墨求是”浙江大學雙甲子書畫展,這是國內高校在中國最高級別的美術館進行藝術成就展示的第一例。

在他們看來這個展覽的意義還不僅僅在於藝術成就展示本身,而是要向外界傳遞一種大學人才培養的理念——藝術素養的培養不能缺失,大學應該全方位培養人才,底盤有多寬,塔尖就有多高。

“從上大學時我們就知道,一個人應該是立體而多面的,要讓自己方方面面都精彩,精彩之處更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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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徐之海所制的印章邊款

2005年至今,徐之海每年都會給自己所帶團隊裡將要畢業離校的碩士、博士每人贈送一枚自己親手刻制的篆刻姓名章。一方印章中,體現了怎樣的美學,又蘊含著怎樣的哲理?還沒有學生問過他,但他用這樣一種特別的方式寄寓著對學生的希望:去做一個豐富的人,去找到自己喜歡乾的事、專注地幹下去,最好能幹到天下最好。

無論是上世紀80年代還是現在,但願每一代人在回首大學時光的時候,都能看到一段彷彿被濾鏡柔化過的影像,裡面那一個個青春的身影,都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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