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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 由 水月嵐曦 發表于 足球
  • 2021-10-20
簡介蘇東坡和李清照同寫鞦韆少女,但兩人所描繪的畫面卻完全不一樣:蘇軾的詞描寫了一幅綠樹成蔭、流水人家的暮春畫面,卻並沒有直接描寫少女,而是透過牆外路過的行人聽到的笑聲而展開了一幅想象的畫面

蘇軾是婉約派嗎

蘇軾和李清照都是為大家所熟知的宋朝詞人,蘇軾是宋詞豪放派領袖,而李清照是婉約派領軍人物。

除此之外,兩人還有一些其他關係,李清照是蘇東坡的徒孫。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是蘇門後“四學士”之一。

今天,我們從內容情感和藝術手法方面來分析兩人筆下的鞦韆少女,談宋詞豪放派和婉約派的不同特色。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兩首詞雖然題材相同,但角度不同,抒發的情感也不一樣

蘇軾是宋詞豪放派的開創者,他將傳統上只寫愛情的詞,變革為表現人性情的詞,使詞擁有了和詩一樣的文學地位。

蘇東坡的詞和他的詩一樣,具有充沛的激情,豐富的想象力,以及變化自如、多姿多彩的語言風格。

陸游在《跋東坡七夕詞後》中對東坡詞的評價最為中肯:“歌之曲終,覺天風海雨逼人”。

而蘇軾的這首《蝶戀花》寫的是一場清晨的邂逅,詞風清新婉麗,但是卻幾乎句句都是千古名句。那個春天的景和那個春天鞦韆架上的人,都留在了時光裡,留在了萬千讀者的心裡。

蝶戀花·春景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詞的上半闋寫景,既寫了暮春時的景色,又借景抒情:

花褪殘紅,卻又有青杏初生。春去夏來,花落果生,反映了自然界季節交替的規律。

下面兩句則把視線移向了更為廣闊的空間,內心也就隨之開闊起來。燕子在村頭盤旋飛舞,流水繞著人家,整個畫面便顯得更加生機盎然,又多了幾分煙火人家的味道。

最後兩句“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詞人一抑一揚,既表達了詞人的傷春情感,又寫出了詞人的曠達襟懷,增強了詞的哲理意蘊。枝上的柳絮被吹得滿天飛揚,越吹越少,絮飛花落,最容易讓人動愁。但是柳絮少了,悽悽芳草卻長滿人間,就算沒有柳絮,沒有奼紫嫣紅的春天,但是綠意蔚然的夏天同樣美好。

下半闋寫人,透過人的關係、人的行動,表現了對愛情以及對人生的看法:

行人走在高牆之外,笑聲從牆內傳過來,只寫笑聲,而沒有牆內佳人的容貌和動作,一藏一露,便留給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

最後兩句,寫盪鞦韆的人已經離去,而牆外的行人卻還留戀不捨,最後發出一句“多情卻被無情惱”的慨嘆,表達了詞人對人生哲理的思考。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李清照是婉約派的代表人物,而作為女性詞人,她的詞情感更為細膩,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情思和清愁。

她善於用日常生活中的起居環境、行動、細節來表達自己內心世界的情感。而這首《點絳唇·蹴罷鞦韆》是她早年的作品,詞裡帶著少女的歡快和純情。

點絳唇·蹴罷鞦韆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詞的上片寫少女蕩完鞦韆時的狀態:

慵整纖纖手,從鞦韆上下來後,兩手因為長時間握著繩子而有些麻,輕輕地活動著手指,少女的嬌憨之態淋漓盡致。

薄汗輕衣透,少女盪鞦韆穿的是較方便的輕衣,但是由於盪鞦韆時太過歡快用力,一身薄汗幾乎溼透輕衣,額上還滲有晶瑩的汗珠。少女的形態嬌弱而美麗,如清晨花蕊上的露珠,飽滿而明亮。

露濃花瘦,點明瞭時間是早上,歡快的少女和帶著薄霧的清晨,整個畫面就更加的清新明快。

下片寫少女見有客來時的驚慌情態:

襪剗金釵溜,少女的驚慌之態一覽無遺,連鞋都來不及穿,慌亂之間,珠釵和鬢髮也亂了。

後三句卻又寫少女雖含羞帶怯,卻又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在門口回頭,假裝嗅青梅,想要探一探來人是誰。

幾個動作層次分明,曲折多變,把一個少女驚詫、驚遽、害羞、好奇以及愛戀的心理活動,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來。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蘇東坡和李清照同寫鞦韆少女,但兩人所描繪的畫面卻完全不一樣:

蘇軾的詞描寫了一幅綠樹成蔭、流水人家的暮春畫面,卻並沒有直接描寫少女,而是透過牆外路過的行人聽到的笑聲而展開了一幅想象的畫面。

讀者雖沒有見到少女盪鞦韆的畫面,卻又在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一個美好的畫面。詞人結束時寫行人被撩動的情思,感嘆多情的煩惱。

而李清照的詞則描繪了一幅清新、明快的清晨少女盪鞦韆的畫面,全詞節奏輕快,僅用四十一字,就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個天真純潔、感情豐富卻又矜持的少女形象。讀者彷彿也能從詞裡感受到少女的美好。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兩首詞藝術手法的不同

少女和少女的心事,歷來都是美好而純淨的,“嫻靜猶如花照水 行動好比風扶柳”。兩首詞卻用了不同的藝術手法,來描繪那樣的畫面。

1。 蘇詞用了對比的表現手法,詞中充滿了矛盾

蘇東坡的這首詞運用了對比的表現手法,全詞處處充滿矛盾,最後作結,表達了詞人對人生哲理的思考。

一.思想與現實的矛盾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句,本出自屈原的《離騷》“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是卜者靈氛勸屈原的話,本意是告訴他不必執著於楚國,大有“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的意思。東坡寫下的這句詞,跟他在《寫風波》中寫的“此心安處是吾鄉”表達的思想是一致的,而在現實中,東坡卻是屢遭遷貶,這句話也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二.情與情的矛盾

“枝上柳綿吹又少”寫隨著柳始越來越少,春天也快結束了,表達了暮春時節的傷春惜春之感;而“天涯何處無芳草”又表達了一種曠達、樂觀之情,春天雖結束了,我們還有夏天,沒有柳絮,還有芳草;“花褪殘紅”寫了凋零的傷感,而“青杏小”又寫了綠意盎然的生機和希望之情。

三.情與理的矛盾

詞的最後一句“多情卻被無情惱”寫出了情與理的矛盾,牆內佳人歡笑,牆外行人的情思被撩動,但結果卻是佳人灑下笑聲後卻悄然而去,牆外的行人卻煩惱頓生。詞人表面是寫感情,其中也滲透著人生的哲理。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2。 蘇詞用了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

蘇東坡的這首詞還用了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對暮春景色的描寫是實寫,情感卻是虛寫。詞人巧妙地處理了藏與露的關係,露出牆內高高的鞦韆架,露出佳人歡快的笑聲,而牆內的一切,都全部隱藏了起來。詞人和讀者一起想象,便產生了無窮的意味。

3。 李詞用了白描的手法,創造出清新明快的意境

李清照的這首詞則用了白描的手法,語言清新簡潔,只是簡單幾個細節的描繪,卻將一幅清晨靈動少女盪鞦韆的畫面表現得淋漓盡致。這些體現了李清照的審美理想,無論是寫情繪景還是詠物,都不用華麗的色彩、富豔的詞藻。

詞人並沒有用任何筆墨去描寫少女的容貌、衣飾、動作,只一句“慵整纖纖手”便寫出了少女的慵懶、嬌憨之態;詞人也沒有仔細描寫當時盪鞦韆的具體場面,只一句“薄汗輕衣透”便能讓讀者真切感受到當時少女的歡快,盪鞦韆的喜悅;詞人沒有具體描寫少女的嬌羞、踟躕、好奇,只是一句“卻把青梅嗅”便栩栩如生地將這一切表現得淋漓盡致,讀者眼前彷彿便是那個活生生的少女。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兩首詞反映了豪放派和婉約派的不同特點

其一。 豪放派詞的境界宏大,詞旨有理趣的味道;而婉約詞更側重兒女風情

豪放派詞的特點大體是創作視野較為廣闊,氣象恢弘雄放,喜用詩文的手法、句法寫詞,詞意多抒發詞人的性情懷抱。而婉約派主要是內容側重兒女風情,重視音律諧婉,語言圓潤,清新綺麗。

蘇軾的《蝶戀花·春景》透過寫暮春時的景色,既表達了傷春的愁緒,又寫了作者曠達的襟懷,既表達了惜春之感,又蘊含著自然界有其客觀規律的哲理。而後半闋看似是寫感情,實則表達了詞人的人生哲理。

蘇東坡一直都抱有“致君堯舜”的人生理想,但是仕途卻屢經挫折。他多次表達過人生如夢的概嘆,也多次表達過想要退隱的想法:“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行香子·述懷》),“小舟從此逝 江海寄餘生”(《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

但他的一生雖被貶了又貶,卻一直在任上,一直用自己的能力來為各地的百姓造福。“天涯何處無芳草”和“多情卻被無情惱”都表現了詞人積極進取和力求超脫自適的心路歷程。

李清照的《點絳唇·蹴罷鞦韆》則更加簡單清新,只是簡單地寫了一個生活中的畫面,描寫那個清晨盪鞦韆的少女,通過幾個細節的描寫,反映了少女的嬌憨與美好。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其二,豪放派喜用詩文的手法、句法寫詞,語詞宏博;婉約派語言圓潤,清新綺麗,具有一種柔婉之美。

蘇軾最先將詩的表現手法移植到詞裡,主要體現在題序和用典兩個方面;而婉約派的詞語言圓潤,清新綺麗,用詞精妙清亮,風韻天然。

在詞中用典,是一種曲折深婉的抒情方法。比如“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句,如果只從字面意思來看,只是表達了詞人傷春的情感,而聯絡到屈原《離騷》中的典故,那麼其中便又有了詞人經歷宦海挫折後的一種自然安慰之感,表達了作者力求超脫自適的心理。

李清照具有非常高的語言文字駕馭能力,簡單的語言經她提煉、剪裁,便別開生面,自成風韻。她善於用日常生活中的語言,精確地表現複雜微妙的心理和多變的情感流程。如“卻把青梅嗅”,短短五個字,就生動地傳達了少女心理的變化:對來客的好奇心理,受禮教約束而不能見外客的猶豫,以及假裝嗅青梅的狡黠。

蘇東坡和李清照筆下的鞦韆少女,淺談豪放派和婉約派詞的特色

結語

詞因風格而分為豪放派和婉約派,但是豪放派詞人也時有傑出的清秀婉約之作,比如蘇東坡的《賀新郎·乳燕飛華屋》、《水龍吟·似花還似非花》,辛棄疾的《粉蝶兒·昨日春》、《青玉案·東風夜放》等,都是婉約詞的名篇。而婉約派的詞人也不乏豪放之作,如李清照的《漁家傲。天接雲濤連曉霧》,如柳永的《望海潮。東南形勝》等。

無論是豪放派還是婉約派的詞,在我國的文學史上都有其不中替代的地位,也都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兩者剛柔並濟,共同為詞的發展增光添彩,也讓今天的我們為之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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