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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 由 部落格天下 發表于 足球
  • 2021-10-19
簡介在孫一寧之前,王思聰以“厭女輿論生態”為武器已太多年了

國民老公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作為看客,實在不必以“舔狗”“求而不得”等話題對這段關係進行娛樂化、浪漫化消解。無視這段關係中女性尷尬恐懼的處境,是對正常兩性關係的嚴重誤解。

作者 | 郭帖

編輯 | 孤鴿

有關王思聰與孫一寧的劇情還在不斷推進。

6月17日,美妝博主@ddwu武迪 時隔兩年再度發聲,表示感到欣慰:“我覺得這屆網友,更理智更相信女性了。”

兩年前,她發博稱王思聰帶人在酒吧門口群毆一個北京女生,自己上前拉架後遭腳踹。王思聰回覆:“我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此事發酵後,原為網紅的她受到輿論揣測“想紅”而被迫退圈。

相比之下,這一次的孫一寧是幸運的。身為不完美受害者,她在網際網路話語權更迭中乘風破浪。曝光王思聰聊天記錄後,她開了直播,線上觀看人數最高峰值達60萬人,收到打賞超百萬元。

支持者與反對者的纏鬥,正共同推動著她收割注意力經濟。雖有被大浪反撲之險——反對者對其“黑歷史扒皮”程序尚未完結。

但比起觀看公眾人物的反轉劇,更關鍵的是:我們能否塑造一個良好的輿論生態,讓不完美受害者也敢於發聲?讓施害者的責任不模糊?

在孫一寧之前,王思聰以“厭女輿論生態”為武器已太多年了。

王思聰的“厭女武器”

從當下曝光的資訊來看,除去“舔狗”偽裝下的強勢糾纏,王思聰有兩次直接威脅孫一寧。

第一次是約其去酒吧未果後,點讚了孫一寧的黑料;另一次是得知她戀愛後,威脅會向媒體曝光她,“我不需要你死,只需要讓人看清你真面目。”

在孫一寧主動曝光聊天記錄後,整件事情的輿論倒向是王思聰始料未及的。其中值得深思的是兩件事:為什麼王思聰會自信,輿論將站在他這邊?為什麼王思聰會相信,威脅會迫使女方就範?

王思聰曾經放話,只需要一句“你好,我是王思聰”,就可令美女投懷送抱。然而前首富之子碰壁時,真正祭出的殺傷力武器,卻是脫胎於厭女輿論氛圍的強勢話語權。

在孫一寧之前,王思聰已在眾多輿論事件中利用此武器,屢試不爽。

2015年,他在微博上稱朱聖禕出賣閨蜜,被老男人包養,給男友戴綠帽子。朱聖禕接受《南都娛樂》採訪時表示,此事起因是王思聰加微信後要求“來三亞陪我過生日”,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覆,王思聰惱羞成怒,“你就不要裝X了,你加了我微信不想說話,你裝什麼X?”

她向法院狀告王思聰並勝訴,但直至今日她的相關搜尋還是王思聰放出的“黑料”。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同樣是在2015年,王思聰在微博釋出疑似某女星裸照連結,“目測馬上被和諧!”一小時後,他刪除了微博。但刪博並沒有被當成造謠心虛,反而被捧為“娛樂圈紀檢委”,相關事件女星則百口莫辯。

王思聰甚至不需要說什麼,輿論就會自動站在他這邊。

2018年,王思聰被曝光在KTV揉胸影片。雖然影片中王思聰為主動方,女方一直用手捂著胸,但她的微博下方還是迅速鋪滿汙言穢語。

她解釋自己是因為在王思聰地盤上不敢怎樣,只能事後悄悄溜走,但被嘲笑“婊子還想立牌坊”。

2019年,武迪發博稱見到王思聰帶人在夜店打女人,自己見義勇為後也捱打。王思聰在多個社交平臺對其釋出威脅,“見一次打一次”,“不弄死她老子不姓王。誰包庇她就是跟我作對,我照樣也弄死。”

即便是王思聰發表這樣的威脅言論,有違法嫌疑,而武迪依舊陷入了陰謀揣測之中。大量輿論認為王思聰事出有因,武迪是“戲多想紅。”

為了反擊“想紅”的惡意揣測,她在當年放棄了原本的開網店計劃,甚至退出了網紅圈子。這個自證清白的代價太高了。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浸潤於其中多年後,王思聰已經熟練掌握這門武器。每次與女明星產生爭端時,他都會輕飄飄丟擲一個暗示性黃腔,輿論視線便會聚焦在女方私生活上——偏偏對私生活的捕風捉影,是最難以自證清白的東西。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在追孫一寧的過程中,王思聰看似只提了一個小要求——出來吃個飯,但這個要求就像陷阱。

作為女主播,孫一寧本不宜得罪打賞過的大客戶王思聰的小要求,可一旦她答應,隨之而來的條件是吃飯地點定在酒吧,不許帶著朋友一起去……如果在酒吧中發生什麼事,那麼一個陪著王思聰去酒吧的女網紅,便難以自證清白,獲得輿論信任。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與之相反的是,王思聰從來不需要證明自己“清白”。揮舞輿論武器時,他總立於不敗之地。

直到這次,這把武器似乎終於生鏽了、過期了。

無所不在的女性蔑視

在一片輿論聲討中,王思聰說:我不懂什麼是厭女。估計萬花叢中過的他有些不明白:“國民老公”這回咋就不好使了呢?——對孫一寧不好使,對輿論更不好使。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其實,他及他所代表的兩性關係,本身就是厭女文化的體現。

出版了《厭女》一書的上野千鶴子,認為將misogyny一詞翻譯為“厭女症”易造成誤解,有個更好懂的譯法是“女性蔑視”。這種蔑視體現在將女性物化,而非視為平等獨立的人。

王思聰多年來在公開場合的言行,無不理所當然地展現著這種蔑視。

在他的眼中,被物化者是可以隨意分配的,不需要考慮其意願的。

在《Hello!女神》釋出會上,王思聰對吳亦凡說:“你要看上我們哪個女主播就直說,我手頭好多呢!”在IG賽前,王思聰告訴隊員說:“如果IG奪冠,旗下女團隨便挑。”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被物化者,其評判標準只有使用價值。

王思聰對女性的評價體系,看似混亂實則統一,完全出於“使用需要”而變更。他自稱是“傳統中國男人”,擇偶標準有兩個,一個是“胸大”,一個是“賢妻良母”,分別對應了女性在短期關係與長期關係中的使用價值。

也正因為這種物化評價標準,他自己無需避諱短期混亂關係,卻可以堂而皇之地對女明星進行蕩婦羞辱。畢竟杯子被多人用過就髒了,而人不會因為用過幾個杯子髒。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被物化者,註定是隻有數量、面目模糊的。

透過聊天記錄,閱美女無數的王思聰,展現出了最乏味無趣的聊天技巧。

王思聰在聊天記錄中說了許多土味情話,諸如“我今天去輸液了,輸的什麼液,想你的夜”等,已成為網路熱門金句。但他從未展示過孫一寧本人性格、愛好、志向的興趣與關注。

你絲毫分辨不出,這些情話是隻對孫一寧說,還是深夜寂寞時,對著他“後宮列表”的無數人微信群發(可能更像後者)。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從曝光出的王思聰的聊天記錄了,可以看到他強烈的支配欲及支配失敗後的惱羞成怒。

他從不徵求孫一寧的意見,直接開車三小時去見她,並藉此支配其行動:我為你睡不著覺,我為你開車過來,所以你必須立刻回覆,放下工作陪我吃飯。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孫一寧多次表達恐懼與回絕,完全沒有打動王思聰。在他固化的厭女思維中,認定自己看中的物品必定能得手,根本不願接受女方的真實情緒反饋。

這也導致他最後認定自己被欺騙感情,遂惱羞成怒。

作為看客,實在不必以“舔狗”“求而不得”等話題對這段關係進行娛樂化、浪漫化消解。無視這段關係中女性尷尬恐懼的處境,是對正常兩性關係的嚴重誤解。

不完美受害人並非藉口

孫一寧不是完美受害者。

她的昔日黑料還在不斷被挖掘出來:騙錢糾紛,疑似嘲笑過老人……

甚至她本人也有過很“厭女”的發言,令許多原本支援她的女生都感到彆扭。

事件發生後,她也沒有像過去那些女孩一樣“自證清白”,主動避嫌,反而在當晚開抖音直播收割流量,兩小時內最高線上收看人數超過60萬,粉絲漲了三百多萬。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同時,她也面臨輿論翻車風險:反對者還在丟擲黑料,支持者僅因王思聰事件支援她。王思聰料到了這一點,才會以黑歷史威脅。

約翰伯格有個著名的觀點:“觀看先於語言。”觀看令人確立自己在周圍世界的位置,每一場公眾人物輿論風波中,我們作為“觀察者”去審視評判,也作為“被觀察者”衡量、規訓自己的言行。

比起期待孫一寧與王思聰的後續劇情,更要思考的是,該如何正視一個不完美的受害人呢?

受害者的不完美,是不能模糊和抵消施害者的責任的。而事件所反映的兩性關係的普遍性,以及當下社會環境的變化,也應當引起重視。

王思聰孫一寧事件,撕碎了“國民老公”敘事的最後一絲遮羞布。

王思聰能被稱為“國民老公”,是拜金主義濾鏡下的標籤,求偶是同性鬥爭,男性在財富競爭中的優勝者,將自動獲得戰利品——女性的青睞。

同時這也是父權社會的兩性關係想象:男性掌握社會資源,女性依附男性而獲得社會資源。

許多人都是在這種兩性敘事下長大的。在求偶語境中,女人會被鼓勵去提高自身魅力,男人則會被鼓勵去取得事業成功,“只要有錢,什麼女人沒有?”

然而,婚姻或許可以基於經濟條件,愛情卻從來不是想買就能買。這種兩性關係想象,基於社會財富的不平等,最終會導向兩性關係中的誤解、壓迫、恐懼、報復。

這一次,“國民老公”為什麼不好使了?

不過,這個假說的根基正搖搖欲墜。一旦女性自身掌握了足夠生活的財富資源,她們的擇偶需求也會變化:比起物質價值,雙方交往中互相提供的情緒價值遠遠更重要。

就像女主播孫一寧,不願意多搭理王思聰。當金錢失去吸引力,昔日所謂“國民老公”也只是個150斤的難纏油物。

其實,王思聰“國民老公”頭銜的崩塌早有預兆。這種預兆出現在社會新聞裡、也在影視劇裡。

當“她經濟”抬頭之時,早年大火的霸道總裁人設不再吃香,反而遭遇PUA批判,偶像劇男主更迭為更溫柔、體貼、默默付出的形象,展現出更平等、互相尊重、彼此理解的兩性關係。

孫一寧對王思聰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任何關係的良性發展中,這句話都亙古不變地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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