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 你好》第二十三期

唐京靈塔園還在嗎

近年來，復興區在轉型發展，鄉村振興，人居環境，道路交通，休閒旅遊等方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借河北省第四屆園博會和邯鄲市第五屆旅發會在復興區召開之契機，特邀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河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李春雷，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李曉玲、嘉禾、孔慶先等作家，走進復興，對復興區歷史文化，美麗鄉村，社群文化，工業文化進行了梳理和採寫，成書《復興 你好》。即日起，大美復興開設“復興 你好”專欄，集中推送《復興 你好》圖書內容，以饗讀者，今天播發第二十三期，敬請關注。

叄 沁河人家

第八篇

水鄉·水土·牛叫河

嘉 禾

水，大概是牛叫河村最為靚麗的一道風景了。河裡有水，湖裡有水。當然，全都是沁河源頭的活水。

牛叫河村的北面自古就有一條河，乾乾淨淨地流著。它屬於沁河的一條支脈，因地勢坎坷，水流湍急，聲如犛牛嚎叫而得名。明朝永樂年間，謝、李、張、何等姓從山西遷來定居河邊，村子也就因河而名了。

初識牛叫河的水，應該追溯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那時，教育正處於黃金時代，揚長益智的課外體驗活動正在興起，組織學生外出還沒有那麼多的禁忌。為了上好一節作文課，我帶著學生到河邊野炊。

我們活動的地點位於舊村子的東北，因為那裡的地勢平坦，流水比較緩慢，河裡除了好看的鵝卵石之外，竟然也佈滿了一層層大小河蚌。不用撿，直接下手捧，捧上來就地挖坑、燒火、水煮，也許是少了必備的作料，吃起來遠沒有想象中那麼香，但場景格外動人：其時，天地靜默，蒼野如洗，河水無以倫比的通透、澄澈。水底一直有層出不窮的驚喜。豐碩的果實，讓小小少年眼界大開，享盡芝麻開門一般的快樂。那時想，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個童話般的水晶世界！

多年之後，我一直難忘那些動人的場景，總覺得這是上蒼對我們的眷顧：曠野的風吹著，明媚的太陽照著，大地慷慨地撕開了一角，讓我們領略到從未見過的一種富饒和美好。那些曾與我一起狂歡，如今已步入中年的天真少年們也定當如是吧。

其實，這裡最引人注目的還不是河，是湖。它位於牛叫河村東，人稱牛叫河水庫。因為是周圍八個村子聯合修建的，又稱八合壩水庫。市裡的年輕人常常大老遠跑過來游泳、垂釣，蠻熱鬧的。

水庫很大，佔地面積 600 餘畝，容量約為 160 萬立方米。湖中蓄滿了清水，也蓄滿了傳說。相傳，這裡原來只是一個低窪河段，鄉間供奉的九龍聖母的原型人物房寶生下的九條龍，就是在這兒長大的。九條龍聚集在此，造福一方，一直為當地百姓施雨解旱。後來，這裡漸漸形成一個湖，當地人稱之為“九龍湖”。

隔著湖中的蘆葦遠遠望去，滿滿的一團墨綠中有寶塔矗立，有水榭長亭。那是湖畔風水絕佳的趙王靈塔園。

湖中有一處自然小島，人稱湖心島。島上老樹林立，老柳老槐居多，長在水邊的便挨著擠著，紛紛向水面傾斜，在水邊團起一重重濃綠。對岸土崖高聳，植被秀美。島上觀湖，只見湖水清澈如鏡，映照著岸邊的葳蕤草木。湖面平闊曠遠，舟帆點點。其景虛實相映，上下對稱，堪稱“小西湖”。那份寧靜悠遠的水中之趣，只有身臨其境、親眼目睹方可真正領略。

湖心島是最近開闢的一個風景區，集餐飲、垂釣、自助燒烤於一體，島上卵石鋪路，綠蔭中，繞島全是茅亭，裡面有鍋灶、有桌凳，全是為吃貨們準備的。島上也栽滿了各種鮮花和觀賞樹，鋪設了停車場。這對渴望休閒的城鄉居民來說，真是難得的福分啊。

湖畔有一個攔河大壩，上面有磨盤佈陣。人行其上，蹦蹦跳跳古風驟起，俯瞰奇美；若在壩下仰視，只見水簾低垂，水汽騰空，浪花飛濺，蔚為壯觀。

牛叫河最早出名的不是河，也不是湖，而是一條古道。這古道通衢晉魯大地，貫穿整個村莊。作為古道上的一個有名的驛站，牛叫河曾是三省來往商人的聚集地。現在，這條古道在村裡還有一段舊址，上跨一座古閣。出閣往西，大路兩旁有好多人家都是“板子門”，這些“板子門”就是當年紅紅火火的各種店鋪。有小食類的、副食類的、用品類的應有盡有。旅店的買賣十分周到，不但有人住的地兒，叫人店，還有豬住的地兒，叫豬店，充分考慮到旅人的需求，保證了人貨兩安。怪不得這裡如此繁華，經營者的服務意識、服務理念原來這麼超前。

聽九十六歲的李玉堂老人說，當年，常見有成串的駱駝馱著貨物從古道走過，少至四、五個，多至幾十個，駱駝太高，到了閣下自己會主動跪下來經過。常見的貨物是鐵、酒和醋。牛叫河的井水非常甘甜，由於路途遙遠，又渴又困，山西的酒販子，會偷一些罈子裡的酒喝，到了牛叫河再加點井水兌滿，兌過井水的酒賣到東邊去，口味竟然不會變。因了水的恩惠，他們有時也很高興地讓村民們嘗幾口酒喝，李玉堂老人那時候就親自品嚐過。

古道上曾流傳一句俗語叫“一天不出牛叫河”。意思是沿途沒有驛站，商人們頭一天住在牛叫河，一大早出發，晚上不論多晚一定趕回來還住在牛叫河。牛叫河在低窪處，所謂古道，只是一條河溝，從陶二礦方向過來，順河走戶村、齊村到邯鄲。到了晚上，遠處看不到村裡的燈火，住宿的商人大多是晉商，為了方便鄉黨，他們中就有人從山西專門送來一盞天燈，類似現在的燈籠，點蠟燭，可升降。到了晚上，差人將天燈高高升起，遠遠一看，就像航海時看到前方的燈塔，不只是照個亮，也暖心呢！

古道上的牛叫河，是個溫暖的懷抱，風起時它在，雪飄時它在，它的存在和包容慰藉了多少羈旅身心的勞頓和棲惶！

明末清初的牛叫河還是個小村莊，後來，一些外鄉人也紛紛跑過來經商開店鋪，有的攜家帶口地定居了下來，村子就漸漸變大了。

村南有條公路，是民國九年世界紅十字會派遣英國人修建的，質量非常好，用了好多年。公路的修建，更加促進了這裡經濟的繁榮，也推動了此處民風的開化。

俗話說，好山好水出人才。牛叫河水土的孕育，讓村子裡人才輩出。康熙五十一年間，牛叫河村出了一名進士，名叫謝鵬程，字扶九。史料介紹，謝鵬程“天性孝友，非公事不入公門”，可見他氣節清雅，不喜攀附顯貴。他不求官祿，只好讀書，“博覽群書，手不釋卷”。他心胸寬厚“大德容人”。有一次因事得罪了村中一無賴潑皮，那人“恃兇罵其門，公閉門不與較”，不跟那潑皮接火對話，博得村人的誇讚，從此，“遐邇同欽”。

不過，傳說與史書記載稍有不同，傳說中的謝鵬程是個老實人，與世無爭。考上舉人後被山東一個重名重姓的人頂替了。他去報到時人家已經上任了。他沒有細追，上面也不方便深究，就將錯就錯給了他一個舉人的空頭銜回來了。他只會讀書，不會種地，到了最後連個牛也喂不起了。便趁著四月十五武安城過會，牽著牛到那裡去賣，路上又不小心將牛弄丟了。他去報案，人家問他牛是小路來的，還是大路來的，他不懂暗語，想到趕會時走的是小路，便老實作答。人家就把他當做偷牛賊抓起來了。原來，“小路”指的是贓物，“大路”指的是光明正大的來路。後來，還是縣太爺瞭解到他是舉人，絕做不出那樣的事，才立即傳喚牲口販子們全體出動，幫他把牛找回來的。

傳說的不一定是真事，但鄉親們樂於津津樂道、口口相傳這麼多年，還是多多少少能反映出一些民間的人才價值觀。牛叫河是什麼地方？幾百年的經商之地啊，每一寸水土都蘊藏著一代代商人融通八方的精明。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個高智商的謝鵬程啊，沒有了深接地氣的處世情商可不就成了這片土地上的一朵可愛奇葩。這都是科舉惹的禍。不過，儒者所追求的高風亮節在他身上表現還是非常突出的。老百姓對他的遇事忍讓，豁達大度的為人為事，極其肯定。他死後，村人們為他立進士碑一座，流傳至今。

民國以後直到現在，村子裡還出現了一系列省、市級領導和有名望的專業人才。這些佼佼者都是這片土地的驕傲。

現在的牛叫河更美了。區委區政府本著打造生態復興的意向請來專業團隊，專門為村莊量身制定美麗鄉村建設規劃，提出了主打湖心島、晉商古道兩大品牌特色，用活特色資源，發展旅遊產業。這與牛叫河的風土人情非常合拍。牛叫河除了重新找回了百年以前的繁榮之外，也重新披上了新裝。

走近牛叫河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大寬敞的雙簷牌坊，穿過牌坊就彷彿走入了一條藝術長廊，涼亭飛簷翹角、廣場現代大氣、遊園曲徑通幽、廟閣古香古色，街道的牆都做成了藝術牆、文化牆。高牆、矮牆、斷壁牆，間接搭配，巧妙地挑出了牆頭流動的波浪線，望過去動感十足。牆體鏤空做了算盤的造型，昭示著街上曾經風靡四方的商業氣象。

近年來，村裡不斷挖掘老村特色，利用資源發展水利旅遊業、生態觀光農業，興辦生態園，在壯大村集體經濟的同時，還延伸產業鏈，發展酥魚、河蝦等農產品的深加工。如今，湖心島漁業、老許酥魚榮登了央視 7 套《美麗中國鄉村行》欄目，現在的牛叫河已美名遠播。

回頭看，似乎是一條河、一方湖、一條古道成就了一個生態富饒的村落，仔細想，還遠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