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達成停火協議，雙方收手了?此輪流血衝突為何而起?

近日，高加索地區緊張局勢驟然升溫，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邊境地區再起流血衝突，已致近百人喪生。多年來，圍繞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納卡）地區歸屬問題，這對宿敵不時爆發衝突，遲遲未能達成和平條約。

而最新衝突被視為近兩年來最激烈的一場，引起俄羅斯、美國、歐洲和中東多國關切。作為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之間長期以來的“調解人”，俄羅斯稱已推動兩國達成停火協議。但據報道，停火協議已被打破。隨著緊張局勢再度升級，引發關於大規模戰火重燃的擔憂。

衝突再起，多方關切

本週以來，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邊境地區緊張局勢驟然升溫。先是亞塞拜然國防部12日指稱，亞美尼亞軍方向該國邊境地區發起襲擊，但遭後者否認。

13日上午，亞美尼亞國防部稱亞塞拜然軍方12日晚對該國邊境城鎮發動炮擊。後者予以承認，但稱襲擊是“小規模的”，旨在“確保亞塞拜然邊境安全”。

兩國隨後展開激烈交火，亞美尼亞方面表示，已有49名士兵喪生。亞塞拜然方面說，已有50名軍人喪生。

隨著新一輪衝突持續，亞美尼亞決定向俄羅斯提請執行兩國之間的《友好、合作和互助條約》，並向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及聯合國尋求幫助。13日，亞美尼亞總理帕希尼揚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通話。克里姆林宮表示，普京正盡力緩解緊張局勢。

俄羅斯外交部也對局勢急劇惡化表示高度關切，呼籲雙方根據2020年至2021年達成的三邊宣告，嚴格遵守停火協議，避免局勢進一步升級。輿論注意到，俄方延續了一貫的平衡做法，沒有指出哪一方應為衝突升級負責。

俄外交部還表示，希望透過俄羅斯斡旋達成的停火協議能在13日上午9點全面實施。但亞塞拜然國防部13日晚稱亞美尼亞“違反停火協議”，亞美尼亞國防部也於14日指責亞塞拜然再次襲擊該國邊境。

隨著衝突持續，帕希尼揚還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法國總統馬克龍等領導人就當前局勢進行了通話，美國和歐洲方面呼籲敵對行動立即停止。

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地處連線亞洲、歐洲與中東的要地，當前局勢也受到土耳其、伊朗等國關切。輿論注意到，土耳其與亞塞拜然關係較為密切，似乎傾向於支援後者。土外長恰武什奧盧表示，亞美尼亞“應停止挑釁”，專注於與亞塞拜然的和談與合作。

積怨已久，分歧難彌

實際上，圍繞納卡地區歸屬問題，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之間的緊張關係持續已久。納卡地區位於亞塞拜然西南部，居民多為亞美尼亞族人。蘇聯解體後，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因納卡地區歸屬問題爆發戰爭。1994年，雙方就全面停火達成協議，但兩國一直因納卡問題處於敵對狀態，武裝衝突時有發生。

2020年9月，兩國因納卡問題爆發新一輪衝突，俄羅斯參與斡旋調解。同年11月，俄羅斯、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三國領導人簽署宣告，宣佈納卡地區全面停火。根據該宣告，俄羅斯在納卡地區部署維和人員。

此後，衝突出現緩和現象。今年5月，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就兩國邊界劃定問題分別成立委員會，以著手開啟兩國劃界工作。不到兩週前，帕希尼揚還在比利時布魯塞爾會見了亞塞拜然總統阿利耶夫，討論兩國之間達成持久和平條約的可能性。

然而，和談程序未能阻止衝突爆發。今年8月，兩國又在邊境地區發生衝突，雙方互指對方違反此前簽訂的停火協議。

談及最新衝突，國際危機組織的高階分析師奧列斯亞·瓦坦揚（olesya vartanyan）注意到，這是第一次發生如此規模的衝突，發生在國際公認的兩國邊界，而不是在納卡衝突地區。

而在時機上，輿論注意到，最新衝突發生在地區局勢風雲變幻之際。

首先，目前正值亞塞拜然和亞美尼亞之間的和平談判看似陷入僵局之際。亞塞拜然前外交官法裡德·沙菲耶夫（farid shafiyev）說，兩國不時發生衝突的根本原因在於缺乏真正的和平條約，雙方和談結果也不積極，這可能是導致緊張局勢升級的原因之一。

亞美尼亞政治分析人士塔圖爾·哈科比安（tatul hakobyan）也認為，衝突升級是兩國和談陷入“僵局”的結果。“亞塞拜然想迫使亞美尼亞承認卡拉巴赫是亞塞拜然的一部分，”他告訴法新社。

其次，俄烏衝突正在一定程度上牽制俄羅斯的精力，亞塞拜然似乎正在變局中尋找機遇。路透社援引相關專家的話說，“俄烏衝突為亞塞拜然創造了機會之窗，繼續2020年第二次戰爭未完成的工作。”這似乎也突顯出俄烏衝突的影響正在外溢。

再者，亞塞拜然目前處於相對強勢的地位。卡內基歐洲中心的高階研究員托馬斯·德瓦爾（thomas de waal）說，亞塞拜然在2020年衝突後處於相對強勢的地位，如今又在歐洲面臨能源危機之際處於有利地位。

“在此背景下，亞塞拜然希望儘快得到亞美尼亞的讓步，”哈科比安說。

眼下，衝突再起凸顯出該地區和平程序的脆弱性。從兩國積怨和衝突現狀來看，最新停火協議能否全面落實，能夠持續多久，仍有待觀察。

英國查塔姆研究所的副研究員勞倫斯·布羅斯（laurence broers）預計，即使外部力量（極有可能是莫斯科）促成了停火，升級的衝突很可能繼續成為“施壓性的談判動態”的一部分，而且可能涉及更廣泛的領域。

然而，隨著緊張局勢再度升級，引發關於大規模戰火重燃的擔憂，尤其是在俄烏衝突持續的背景下。

一方面，阿亞衝突可能進一步影響地區局勢穩定，甚至可能會將大國牽涉其中。另一方面，阿亞衝突可能進一步影響國際能源供應。在高加索南部地下的重要通道里，流動著石油和天然氣。俄烏衝突發生後，歐盟試圖擺脫對俄能源依賴，並尋求與亞塞拜然擴大能源領域合作。因而有評論稱，最新衝突給歐盟帶來難題。

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本文作者：陸依斐

題圖來源：IC photo

圖片編輯：邵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