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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 由 歷史大學堂 發表于 垂釣
  • 2022-08-09
簡介上圖_ 1994年電視劇《三國演義》:姬晨牧飾演曹髦一、陳壽最難落筆之處司馬氏廢曹芳、殺曹髦,猶如董卓暴行

祚字怎麼讀

在諸多古代皇室中,司馬氏一直飽受世人詬病,後人對這個家族的評價,也是貶低遠超過褒揚。這不僅是因為西晉末年出現的八王之亂與五胡亂華,更是因為司馬昭昔年揹負的弒君之嫌。

時有魏帝曹髦,欲仿效夏朝中興之主少康,對專權擅斷的司馬氏做出反擊。於是甘露五年(260年)五月,曹髦親率宮中宿衛並

“僮僕數百,鼓譟而出”

;見“眾欲退”,司馬昭親信賈充遂指使成濟、成倅兄弟二人對曹髦痛下殺手。只見“刃出於背”,魏帝當場身亡,時年二十。

亦如高澄對元善見所言:“陛下何意反邪?”封建時代一位皇帝的遇害細節,也同樣寫實而又生動地展現在了世人眼前。這不由令人懷疑:弒殺魏帝這麼一件犯忌諱的事情,它是怎麼被史書記載下來的?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1994年電視劇《三國演義》:姬晨牧飾演曹髦

一、陳壽最難落筆之處

司馬氏廢曹芳、殺曹髦,猶如董卓暴行;非但如此,他們還要逼迫太后下令,將曹芳、曹髦打成“負面人物”,以此證明自身反擊實屬“無奈”。因為,在孟子“君視臣子如草芥,臣則視君如寇仇”的理論指導下,司馬氏受到迫害而反擊,是“合情合理”的。

對於司馬氏冠冕堂皇的藉口,世人皆為其所不恥。可不滿歸不滿,真要讓他們站出來揭穿司馬氏,恐怕也沒幾個人。哪怕是被譽為“良史之材”的陳壽,也不敢去直接觸碰這個禁忌話題。說白了,這麼忌諱的事,觸之即死。是以此二者,恰是陳壽最難落筆之處。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三國志》,二十四史之一,是由西晉史學家陳壽所著

在這種情況下,若直接觀察《三國志》中對曹髦之死的記述,便不難看出,陳壽有曲筆之嫌。見於《三國志·三少帝紀》:

“五月己丑,高貴鄉公卒,年二十。”

分明是三位少帝的傳記,可陳壽卻直接以高貴鄉公稱呼曹髦;而曹髦當街遇害一事,又分明是石破天驚的“爆炸性新聞”,可陳壽卻仍舊“視而不見”,只以寥寥幾字略過此事。

這麼一來,難免會有人認為陳壽對司馬氏多有迴護。如清代史學家趙翼在《廿二史札記》中所言:

“三國志魏紀,創為迥護之法。歷代本紀遂皆奉以為式。”

又言:

“壽於司馬氏最多迴護。”

難道,陳壽真的放棄了自己的“職業道德”?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廿二史札記》為清代史學家趙翼的名著

二、陳壽的苦心孤詣

在將曹髦之死一筆帶過後,陳壽並未有任何點評,而是直接引用了所謂的“太后詔令”,詔曰:

“昔援立東海王子髦……情性暴戾,日月滋甚。……此兒便將左右出雲龍門,雷戰鼓,躬自拔刃,與左右雜衛共入兵陳間,為前鋒所害。此兒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禍……亦宜以民禮葬之。”

此處所見,盡是對曹髦的貶低、斥責之語。這份名義上的“太后詔令”,顯然是司馬氏精心準備的一份說辭,用以堵住天下萬民之嘴。陳壽的“嘴巴”,顯然也被堵上了;但出於一個史家的“職業道德”,他只能另闢蹊徑:

既然不能直斥司馬氏的無恥,那就只能透過對曹髦的讚美,來委婉表達出其死亡的不同尋常。所以,陳壽自己的“原創內容”,基本都是直筆,且寫出了曹髦“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的少年英姿。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陳壽(233年~297年),字承祚,西晉時史學家

於是,在《三國志》中能看到一個這樣的曹髦:他

“少好學,夙成”

,即便被立為新帝,一步登天,也沒有得意忘形;相反的是,曹髦在抵達洛陽後,又堅持以藩王之禮朝拜眾臣,頓時便引來諸多名士的好感與讚美。在正式登基後,曹髦依然謙遜有禮、好學不倦;哪怕處理政務,他也能做到體恤吏民、糾察冤獄、開一時清正之風……

這樣的曹髦,與太后詔令中的“情性暴戾”、“悖逆不道”截然相反。恰恰是因為這樣的強烈反差,才會更容易引起讀者的探究與好奇。因而陳壽此舉,就差沒直接把“曹髦之死另有隱情”給寫出來了。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1994年電視劇《三國演義》裡的曹芳

類似筆法,亦在曹芳被廢一事中能見到。曹芳被廢時,也有太后詔令頒佈。但毌丘儉、文欽卻說得很明白,此乃“矯廢君主,加之以罪”。另外,被打成叛逆之臣的夏侯玄,則被陳壽評為“格量弘濟”“以規格局度,世稱其名”,觀其人“臨斬東市,顏色不變,舉動自若”,有大義凜然之態。這樣的人,又豈是司馬氏口中“包藏禍心,構圖凶逆”的奸臣?

更有意思的是“太后詔令”。陳壽的記載是:

“大將軍司馬景王將謀廢帝,以聞皇太后。”

何謂“以聞”?原來,太后也只是被通知,她非但拿不了主意,就連商議權也沒有。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司馬師(208年—255年3月23日),字子元

據《三國志·明元郭皇后傳》記載:

“值三主幼弱,宰輔統政,與奪大事,皆先諮啟於太后而後施行。”

可見,“宰輔”司馬師、司馬昭才是執政的人;至於郭太后,與當年的漢獻帝一般,不過是個“傳話筒”罷了。

故而,僅“以聞”二字,既表明了太后“寄人籬下”的無奈,也暗示了司馬氏的專橫跋扈,併為下文司馬氏美化“弒殺曹髦”一事提前做了鋪墊。

不可否認,“壽於司馬氏最多迴護”並非虛言;但從陳壽的安排中,也不難看出他作為一個史學家的良知與底線。礙於當權者的淫威,陳壽沒法直筆寫出曹髦之死的真相,但他卻留下了草蛇灰線般的線索,留待後人發微。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司馬昭(211年—265年9月6日)

三、後來人的情緒反彈

司馬昭以臣弒君,何其悖逆?

哪怕他當時大權在握,也有人表達出強烈不滿。與司馬氏有“通家之誼”的陳泰,當朝放聲痛哭,還不顧司馬氏的面子,要求追懲兇手;就連司馬昭的叔叔司馬孚,也“枕屍於股”,直到去世之前,他還自詡為“大魏之純臣”;還有司馬氏日後的擅代與受禪,也或多或少受到了此事影響。可見,這件違背了儒家道德倫理底線的事情,給司馬氏帶來了頗為消極的政治影響。

及至東晉年間,衣冠南渡,門閥士族的力量一度達到巔峰,

“王與馬,共天下”

,司馬氏不再高高在上,沒了往日強權。

司馬氏殺害魏帝:這麼忌諱的事情,是怎麼被記載下來的

上圖_ 司馬懿(179年—251年9月7日)

據《晉書·宣帝紀》記載:

“明帝時,王導侍坐。帝問前世所以得天下,導乃陳帝(司馬懿)創業之始,及文帝(司馬昭)末高貴鄉公事。明帝以面覆床曰: ‘若如公言,晉祚復安得長遠!’”

從王導對司馬氏的揶揄、暗諷中,不難理解:為何曹髦之死的前因後果,能順利傳於後世。蓋因在這種風氣下,昔日被司馬氏強權所掩埋的真相,在諸多史家和小說家的努力下,逐漸浮出了水面。

於是,劉宋裴松之為《三國志》作注時,曾先後引習鑿齒《漢晉春秋》、幹寶《晉紀》、《魏末傳》等資料,將曹髦之死的完整經過給呈現了出來,並將其矛頭直指司馬昭。而裴注《漢晉春秋》所言“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也成了一句流傳甚廣的諺語,被後人引申為對野心家的泛稱。

作者:

瀛洲海客

校正/編輯:

莉莉絲

參考資料:《三國志》《晉書》《廿二史札記》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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