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大，大看老！青春什麼樣然後生活就是什麼樣了

上高中的時候，我們班上有一位家庭貧窮的男生，長得也是有些矮有些醜，不多言談。每次班主任突擊檢查課堂紀律時總能逮到他看課外書，剛開始，班主任會翻遍他的書桌，憤怒地將抽屜裡的小說、雜誌、球報等一股腦捲走。可是男生的課外書好像會繁衍一樣，怎麼都收不盡。後來班主任發現治不住，只好放之任之。

我們當時跟班走，高中三年同學都是一個班，一個班主任。自由挑選座位，男生總是選到最後兩排，老師們好像都知道他有學習的潛力，總是刻意點名要他回答問題。可男生每次都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不知道，然後任其批之罰之。

高三緊張起來，每位同學恨不得將時間掰成幾瓣使用，體育課一自由活動就鑽回座位做題，每次模擬考試都能聽到人傷心大哭。可男生獨自追著足球在沙塵瀰漫的操場上瘋狂奔跑，在雙槓上上躥下跳，完完全全是同學眼中的異類。他又不是體育專長生。

可是我們一宿舍女生晚上關燈聊起天，總能說到他，都說他臉上有種認真的魅力，讓人好想湊過去說句話，滿足心中的疑惑，彷彿令人升起探索激情的神秘之林。我也確實悄悄注意過：他在圖書館看小說時還摘抄、作批語，炎熱的球場上只有他自己願意上滿四十五分鐘體育課，大汗淋漓，滿身灰塵。而成績時好時壞，漂浮不定，好像考多少完全看心情。

那年高考，難度係數陡然增加許多，剛結束就有許多同學感到中榜無望，哭得撕心裂肺。主要是內心無法接受，自己如此努力拼搏居然考不上好大學而已。我便是其中之一。果然，同學們查成績時都十分失望，班裡本科錄取情況遠遠低於預期。但班主任總結時頻頻提起那位男生，全班只有他超常發揮，比平時模擬成績高了一百二十多分！原本大專不到的料，最後進入本科。

其實我當時多麼想和他聊聊天，不問學習成績，不問未來征程，只是閒話，可惜一直沒有見面。後來翻了翻自己的同學錄，也找找其他同學，可惜都找不到他的聯絡方式。手機還沒現在如此普及。

復讀，上大學，考工作，結婚，生子

……，順著平凡的人生路線走了下來。將近十年，學習、職場、生活，許多人出現了又分別，聚聚散散。有了安家的房，有了出行的車，有了漸漸成長起來的孩子，夫妻兩個在日常的吵吵合合中平淡下來。煩躁起來，無非翻出青春照片發個朋友圈牢騷幾句，得到幾個遙遠的點贊而已。反正，生活每天都是一個樣。

帶孩子去縣體育廣場溜圈的時候，我遠遠看到一位穿著

C羅足球服、職業足球鞋與長襪的人從後備箱裡取出一個球。當時就有種熟悉感覺，可並不確定。男人把足球扔出滾向一位看起來剛剛會跑的小女孩。女孩拍手大笑，臉蛋宛如怒放花朵，屁顛屁顛追著球走。

男人在女孩周圍流暢地表演各式各樣的足球動作，她被逗得手舞足蹈，其餘幾個小孩也驚喜地過來圍觀，一些大人湊過去拍照。孩子興奮地拉起我的手朝那邊走，很快，我認出他就是那位高中同學。因為他樣子變化不大，但高了些，臉也白了，比上學時更帥氣。

我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胳膊與凸起的肚子，想到因為體諒而允許吸菸玩遊戲的丈夫，他是真沒有時間帶我們的男孩嗎！或許，我們還是像學生時代一樣，在人潮人海中應付各種各樣的生活考試，生怕落在後面被淘汰。失利了會哭，完成了也就那樣。我們可以放棄時間，放棄青春，哪怕是一片枯燥，也可以應付地處理燃起的心情。

然後，青春過去，青年也過去。我有了家庭，房與車，而他也有了家庭，房與車。可他擁有的東西，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擁有。看著他們父女歡快的樣子，我還是不敢上前相認，哪怕問一句：你是一高的嗎？

正是如此，青春如何，生活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