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輪迴：寒蟬悽切，秋來蟬去，一個季節的輪迴

一

前天傍晚，快要落山的太陽，還是火辣辣的照射，我搬來板凳，坐在梧桐樹下，讀一本書，遇上蟬叫。

那樹上的蟬，拼命地叫著“沒有麻，沒有麻…”

那邊對著的梧桐樹上，拼命地迴應著“賭了，賭了…”，有點歇斯底里的吶喊。

它是在歌唱，唱著唱著就哭了，是挽留這個夏的悲歌？還是對夏的依戀不捨？

我想扔一塊石頭轟走它，看著爬滿一樹的一片黑蟬，惻隱心起，由它叫吧！最後的幾聲鳴叫罷了。

一過了秋，節氣一到，蟬就噤聲了。

這樣想著，專心讀書，書本里的語言精美，身旁的蟬聲動聽。

二

這叫‘沒有麻，沒有麻‘和’賭了，賭了’的蟬蜩，本是一對夫妻的。

傳說，丈夫染上賭博，妻子給他幾吊錢，讓他去買點麻，納鞋底，丈夫拿著錢去賭博桌上，輸了，麻，自然沒有買到。妻子一氣之下自盡。丈夫也悔恨不已，上吊而亡。

這對夫妻，後來變成了蟬蜩，妻子天天泣訴“沒有，沒有麻…”

丈夫應聲哭道：“賭了，賭了。”

三

暑氣時將薄，蟲聲夜轉稠。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變的是蟬叫，蟲鳴。

連綿不斷的雨啊，將秋天送來，送在山間清爽乾淨的小路上，送在山泉叮咚作響裡，送在山霧繚繞中。

聒噪的蟬鳴聲，不再悠長，不再高亢，時而哼上幾聲，呻吟一般。

這就是立秋，寒蟬悽切，秋來蟬去，一個季節的輪迴。

四

我已經經歷過這種秋來蟬去的五十次輪迴了，在蟬聲裡變得白了頭。

“閒來倚仗柴門口，鳥下深枝啄晚蟲。周步一池銷半日，十年聽此鬢如蓬。”

水溝旁小杏樹上，一個玲瓏錦繡的鳥窩，直接掛在了一枝杏樹枝上，像是巧手織起的一件藝術品，這是一隻勤勞聰慧的鳥，善良純樸的鳥。

大暑時節，這個羽毛潔淨，身材苗條的小鳥，開始抱窩。

因為它的鳥巢築在我住屋下，每一天路過幾次，看它幾次，它就靜靜地趴在裡面，不吃不喝，十幾日之久。

夜半，幾場暴雨，打在我住的瓦屋上，啪啪驚醒夢中的我，披衣下床，隔著迷濛的門窗，張望風雨中搖晃著的小杏樹，小杏樹上新築的那個美麗滑圓的鳥巢…

雨急潑幾陣，我的心也跟著緊揪幾陣。

今年的雨，密集地多起往年，暴雨過後，靠山的水溝裡，山上的水擠著奔流。

再去看小鳥，篤定地穩在窩裡，兩隻精細放光的小圓眼晴，不安地看著我。

前幾天，趁著它不在窩，打食去了，我拿一板凳，站在上面，看鳥巢裡下了幾個蛋，心想是兩個。

一聽動靜，4個小紅肉乎，齊刷刷伸長脖，張著血肉大口，嗷嗷待哺。

這麼快就抱出一窩小鳥了，竟然是4個，兩隻大點的幼鳥，翅膀上開始長毛，身量就要大於母鳥了，這麼小身力薄的母鳥，有著這麼神奇的力量，孵化出大於它身體一倍的子女。

一個接著一個雨夜，我時常為這窩小鳥擔憂。

白天從來不見鳥爸爸來餵食，只是這一個母鳥飛來飛去，白天不歇息地覓食打食，晚上護著小寶寶入睡。

難道是離異還是男鳥伴死了？

千千萬萬可不要在這個時候，給這4個小幼鳥找後爸啊！

五

不由得想起前段時間回家，我在老家大門簷下，拍攝一對恩愛的燕夫妻，閃電般的飛來飛去，三五分鐘打來活食，嘟給巢裡的待哺小燕。

這是今夏的第二窩燕子，5個小燕，擠落地上一個，摔死了，還剩4個。

我在等燕子打食歸來，在路上曬麥子的大嫂說：這一窩小燕，要是貪上後爸，就完了。您茂善大哥親眼見過在他家的一窩燕子遭遇。

燕子媽帶回一個後爸，一起餵養襁褓中的幼燕，趁著燕媽出去打食的空，幼燕的後爸，用嘴狠狠地將一窩小燕挨個扭死了。

等到它與這隻燕媽孵出它們的孩子，它才安心無慮地打食餵養。

大自然中有多少溫暖、悲傷與殘忍！

人間又有多少喜悅、痛楚與兇惡！

都處在輪迴中，誰也逃脫不了。

歲月流轉，秋天來了，心中的那份善念與美好的執著永遠都在。

2020 08 06 10：16-12：16 寫於臥龍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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