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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官團圓破氈笠(三)

  • 由 誰與立黃昏 發表于 垂釣
  • 2022-04-05
簡介宋金走出船頭,劉翁道:“把飯給宋小官吃

氈笠怎麼讀拼音

從此,盧氏懷孕,十個月滿了,生下一個孩兒。因為夢見金身羅漢,便取了小名金郎,官名就叫宋金。

此時,劉有才也生了一個女兒,小名宜春。

各自長大成人後,有人攛掇兩家聯親,劉有才心中倒也情願,宋敦卻嫌他是船戶出身,不是什麼名門世族,口裡雖然不說,心中卻不想應允。

宋金剛六歲的時候,宋敦竟一病不起,嗚呼哀哉了。

自古道:家中百事興,全靠主人命。十個女人,也敵不過一個男人。自從宋敦亡故後,盧氏管家,連續幾年收成太壞,又加上鄉里欺負她倆孤兒寡母,按戶攤派差役,盧氏撐持不住,只得將田房依次賣了,租房子住。起初,還是裝窮,之後便是坐吃山崩,不上十年,弄成真窮了,盧氏也得病死了。葬送母親完畢,宋金只剩下一雙空手,被房主趕逐出屋,無處投奔。且喜從小學到了一件本事,會寫會算。一次偶然的機會,本地的一個範舉人被選任為浙江衢州府江山縣知縣,正要找一個會寫能算的人。有人推薦了宋金,範公就叫人帶了過來。見他年紀幼小,又長得齊整,心中很是高興。詢問他所長,果然書通真草,算善歸除。當即就把他留在書房裡,取了一套新衣服給他換了,同桌吃飯,好生優待。選了一個吉日,範知縣與宋金一同上了官船,前往任所。正是:鼕鼕畫鼓催徵棹,習習和風蕩錦帆。

宋金雖然貧賤,終究是世家子弟出身,現在做了範公門館,豈肯卑汙苟賤,與童僕輩和光同塵,受他們的戲弄侮辱。那些管家們欺負他年幼,見他做作,更加不以為然。從崑山起程,都是水路,到了杭州便走陸路了。

眾人攛掇家主道:“宋金一個小廝家,在這兒做一些寫寫算算的事情,服侍老爺,還是應該小心謙遜一些為好,可他卻完全不懂禮節。老爺優待他也太過分了,和他同坐同食。船裡面還可以亂來,到了陸路,途中午休、用飯、歇宿時,老爺也要保全一個體面。小人們商議,不如讓他寫一紙投身文書,方才妥帖。到了衙門,他也不敢放肆做壞事。”

範舉人是用棉花做的耳朵,就依了眾人的話,喚宋金來到艙裡,要他寫投身文書。宋金如何肯寫?逼迫了很久,範公發怒,喝叫剝去他的衣服,喝令他滾出船去。

眾蒼頭拖拖拽拽,把他全身剝了一個乾乾淨淨,僅留下一領單布衫,趕到岸上,氣得宋金半晌開不得口。只見轎子紛紛伺候範知縣上岸,宋金兩眼噙著淚水,只得回身避開離去。身上並無財物,受不了餓,少不得學那兩個古人:伍伯吹簫於吳門,韓王寄食於漂母。

白天在街坊討飯,夜晚在古廟棲身。宋金終究是世家子弟出身,任你十分落魄,還存有三分骨氣,不肯隨那些叫街丐戶那些人,奴言婢膝,沒廉沒恥。討得來便吃了,討不來就忍著餓,有一頓沒一頓。過了幾天,漸漸地面黃肌瘦,全無昔日風貌神情。正是:好花遭雨紅俱褪,芳草經霜綠盡凋。

時值暮秋天氣,金風催冷,忽然降下一場大雨,宋金缺食單衣,在北新關關王廟裡擔飢受凍,出不了門。這雨自早上七、八點鐘一直下到正午才停。

宋金將腰帶收緊,挪步出了廟門,沒走幾步,迎面遇上一個人。宋金睜眼一看,正是父親最好的朋友,叫劉有才,號順泉的。宋金沒臉見“江東父老”,不敢相認,只得垂眼低頭而走。

劉有才早已看見,從背後用一隻手拉住他,叫道:“你不是宋小官麼?為何如此模樣?”

宋金兩淚交流,叉手告道:“小侄衣衫不齊,不敢施禮了。承老叔垂問。”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將範知縣無禮之事,告訴了一遍。

劉翁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你肯在我船上幫忙的話,保管讓你飽暖過日。”

宋金便跪下,道:“若是老叔能收留我,便是重生父母。”

當下劉翁引著宋金來到河上,劉翁先上船,對劉嫗說了這件事。

劉嫗道:“這樣就兩得其便,有什麼不好!”

劉翁就站到船頭上招呼宋小官上船,從自己身上脫下了舊佈道袍,叫他穿了,引他到後艄,見了媽媽徐氏,女兒宜春在旁邊,也相見了。

宋金走出船頭,劉翁道:“把飯給宋小官吃。”

劉嫗道:“飯有,只是冷的。”

宜春道:“有熱茶在鍋裡。”宜春便將瓦罐子舀了一罐滾熱的茶。

劉嫗從廚櫃裡取了一些醃菜,和那冷飯,交給宋金道:“宋小官,船上買賣,比不得家裡,胡亂用一些罷!”宋金接到手上。

又見細雨紛紛下著,劉翁叫女兒:“後艄有一頂舊氈笠,取過來給宋小官戴。”宜春取了舊氈笠一看,一邊已經裂開了。宜春手快,就從盤髻上拔下針線將裂處縫了,丟在船篷上,叫道:“把氈笠拿去戴。”

宋金戴了破氈笠,吃了茶淘冷飯。劉翁叫他收拾船上傢伙,掃抹船隻,自往岸上接客,到了晚上方回,一夜無話。

次日,劉翁起身,見宋金在船頭上閒坐,心中暗想:“剛來的人,莫慣了他。”

便吆喝道:“一個後生吃我家飯,穿我家衣,閒時搓一些繩,打一些索,也有用處,怎麼空坐?”

宋金連忙答應道:“任憑驅使,不敢違抗!”

劉翁便取了一束麻皮,交給宋金,教他打索子。正是:在他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宋小官團圓破氈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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