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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 由 澎湃線上 發表于 垂釣
  • 2022-02-15
簡介”當時,談先生自己做的玻璃櫥有些與眾不同

魚倉怎麼讀

上海老底子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傢俱,在上海人口裡念出來就是“傢什”。大櫥、五斗櫥、玻璃櫥、夜壺箱、大床、八仙桌、長板凳、方矮凳、小矮凳、竹交椅、三泡臺、梳妝檯……那個時候置辦傢俱是件大事,還可能買不到,要找人“打”。式樣、花頭遠沒有現在多,但同樣也是寄託了一份對生活的期許在裡面。

自己動手做“傢什”

動手派: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像市民談先生這樣的“50後”到了適婚年齡。這一人群數量巨大,市場上的物資卻很緊缺,傢俱成了要憑結婚證限量供應的緊俏商品。

為了讓婚房看上去有點腔調,上海青年當中湧現出了一批“動手派”,開始動腦筋自己做。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市場上的木材同樣緊缺,他們只好利用舊的、零碎的木頭做些小傢俱。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由一高一矮兩個櫃子組成的玻璃櫥

敲敲打打的過程當中,“動手派”們想到了流落到市場上的博古架、酒櫃。“資本家、知識分子不是受到衝擊嗎?屋裡面積小了,就把這些櫥三鈿勿作兩鈿(指賤賣)賣掉了。過去老百姓屋裡這種傢俱老少的,阿拉看到覺得老稀奇的。”談先生說。

受博古架的啟發,“動手派”們用手邊的材料加以“改良”,做成了玻璃櫥。這種櫥最大的好處在於用料省。上半部分三面是玻璃,用玻璃解決了木料難尋的問題。當初幾乎隔幾條馬路就能找到一爿配玻璃的店,而且價格比木料便宜。

因為外觀氣派,玻璃櫥這種“普通市民版博古架”立刻在上海風靡一時。在玻璃櫥裡“出鏡率”比較高的有:新郎新娘娃娃、陶瓷裝飾品、成套的茶具、拉絲杯,小花瓶等等。雀巢咖啡、果珍、樂口福之類的“高檔食品”在櫥中也有一席之地。要是有高檔酒,哪怕只剩下一個空瓶,也會被放進玻璃櫥作為裝飾。

“這些東西現在看起來平常得不得了。但是當時玻璃櫥往房間裡一擺,確實感覺蠻好的。上海有石庫門文化,哪家新婚夫婦打了玻璃櫥,左鄰右舍很快會傳開、模仿。一來二去,大多數家庭都添置了這麼一樣傢俱。”

當時,談先生自己做的玻璃櫥有些與眾不同。家裡原來有一隻“高瘦”的裝飾櫃,他在旁邊又打了只矮櫃,配成一套高低櫃。“我這個人比較講究實惠的。這樣既可以舊物利用,又很實用。17寸黑白電視可以擺在矮櫃上,當電視櫃用。”

在他的印象裡,玻璃櫥最初在民間興起,由老百姓各顯神通自己打造,後來才有廠家看到商機,在市場上推出了商品。“自己做的玻璃櫥作為一個時代的產物,已經逐漸被正規廠家生產的裝飾櫥、博古架取代了。但是問問老上海人,說起玻璃櫥,哪個不是津津樂道,難以忘卻呢?”

生活裡的小情趣

把傢俱變成小朋友的“遊樂園”:

當時,張女士的先生是學校裡的體育教師,張女士是銀行裡的文員。“現在的年輕人大概想象不到,阿拉當時待遇老差的,生活邪氣(特別)清苦。雙方爺孃(父母)還要貼補阿拉。”她說,“我同學分到工廠裡,工資都比阿拉高。講得難聽點,阿拉有點抬不起頭的。”

不僅工資低,兩人的工作還十分繁忙,幾乎每天“起早貪黑”。要過年了,想到平時沒時間關心一雙兒女,夫妻倆特意把小屋裝扮了一番,想讓兩個孩子高興高興。

1988年除夕,先生把新買來的彩燈掛進了玻璃櫥。在小燈一閃一閃的映襯下,原本陰暗而潮溼的小屋終於有了幾分暖意,平添出濃濃的節日氣氛。這是張女士一家四口搬進單位分配的房子後,小家庭過的第一個春節。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張女士的女兒在玻璃櫥前

分到的房子在黃浦江邊的會館碼頭街,是石庫門房子裡的中廂房。“聽年紀大的人講,此地老早是做鹹蛋倉庫的。江邊本身就潮溼,再加上鹽滷大概吃到地皮裡廂了,潮氣容易吸上來,牆頭從下到上全部是水印。”儘管如此,想到之前大家庭十幾口人擠在17個平方的狹小空間裡,一家人對新房感到相當滿足。

先生喜歡養花種草,搬回來兩盆臘梅、水仙。“水仙花是要曬太陽的。阿拉屋裡照不到陽光,阿拉愛人特意在單位裡養好,到過年再搬回來。”買不起當時流行的蕾絲鉤花臺布,就鋪了塊花布頭裝點一下。除夕之夜,一家人圍坐在用心佈置的小屋裡,心情分外明亮。夫妻倆拿出平時捨不得喝的雀巢咖啡,給兩個孩子“擺賣相”,拍了好幾張照片。

“我愛人唯一能拿出來的手藝就是給小孩拍兩張照片。”張女士說,“當時過年廠裡廂發東西,阿拉銀行、學校都是清水衙門,一點點東西也沒發。口福上阿拉不能夠滿足兩個小孩,只好給伊拉增添點情趣。”

照片大多是以玻璃櫥為背景的,因為這是家裡唯一的亮點。“阿拉生活比較拮据。當時人家屋裡行(流行)四喇叭,阿拉沒的。到現在為止,阿拉從來沒用過錄音機。”連這隻玻璃櫥,當時也是從實用角度考慮而添置的。“因為屋裡潮溼,放東西只好向上發展。”

玻璃櫥裡放了兩人結婚時買的一套拉絲茶杯。孩子的小豬撲滿、聖誕老人生日蠟燭都有濃濃的年代痕跡。特別有意思的是底層的兩個酒瓶。“這是人家送我的空酒瓶。”張女士說,“阿拉銀行跟商家關係蠻好的。老早阿拉淮海路上有爿茅萬茂酒店,客人到店裡吃酒,伊拉就揀好看點的空瓶送給阿拉,擺在玻璃櫥裡作為裝飾。”

回想起來,她有些感慨:“阿拉老早是蠻苦的。但是在阿拉苦的生活當中,也要有點樂趣。”

同樣是自己一點點淘東西回來裝滿玻璃櫥的還有甘女士。

“當時我在桃浦春光幼兒園工作,小朋友搞活動的辰光,我要到南京路上的兒童用品商店買書、買磁帶,或者到城隍廟淘表演用的裝飾。趁這個機會,我就順便到處兜兜看看。”淘回來的東西就擺在玻璃櫥裡。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母女在玻璃櫥前的合影

結婚時,包括玻璃櫥在內,屋裡的全套傢俱由村上的木匠打造。“店裡現成的我去看過,材料老推扳(差)的。”甘女士說。為此,小夫妻倆特意去南翔的木材市場覓了柳桉木,請生產隊裡的師傅開拖拉機運回來。傢俱的款式則是兩人四處“考察”後,描述給木匠師傅聽的。

一個櫥派幾個用場

一櫥兩用:

起先,玻璃櫥是用來放裝飾品的,不過隨著家裡書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了一個書櫥。“有陣子,人家結婚,哪怕平時不讀書,也會買幾本放在家裡做裝飾。我先生是教書的,我們倆都比較喜歡看書,所以書有點多。”李女士說。

在結婚五六年後,李女士夫婦終於分到房子了。那是老北站附近、海寧路上一間石庫門房子,只有9。9個平方。“小是很小,但有一點好,層高很高。我們就搭了個閣樓,人睡在上面。”她說。

搬家的時候,夫婦倆“趕時髦”,請人打了只玻璃櫥。“畢竟是搬新家,有點興奮吧。那個時候人的要求是很低的,很容易滿足。”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櫥裡擺滿了書

自從玻璃櫥裡的書越來越多,晚上下班回家,夫妻倆喜歡各自捧一本書看。“一來是喜歡,二來我們搬家後,孩子開始讀書了,總要為他做個榜樣。”兒子做作業的時候,李女士就在旁邊看看書、讀讀報。她還記得,當時最喜歡讀的小說有《亂世佳人》、《荊棘鳥》和《牛虻》。

大櫥、五斗櫥

上海人的生活智慧一直蠻令人佩服的。從對傢俱的功能劃分也可以看出這種巧思。

大櫥和五斗櫥是上海人老早家裡的兩樣重要傢俱。從功用上來講,大櫥看上去是放衣服的,其實又不完全是放衣服的。

老早條件有限,家裡面重要的東西,放哪裡呢?放在大櫥裡面。或者是用個小木盒子裝好,上一把小鎖,放在櫥裡的一格隔板上,或者是櫥裡本身有一個帶鎖的小抽屜,東西“囥”進去鎖好。

再介紹一下五斗櫥,這個“鬥”是“抽斗”的意思,是一些地區對“抽屜”的稱呼。五斗櫥,有些地方叫“五屜櫃”,就是有五個抽斗(抽屜)的櫥櫃。一般兩邊還有兩個拉門,可以掛衣服用。五個抽屜第一個帶鎖,一般存放貴重的物品,另外四個主要放衣服為主。高度在1米2到1米4左右。

因為高度很合適,這個櫥通常還有“置物架”、“展示臺”,甚至“相框”的作用。櫥上面可以放錄音機、電視機等,如果加一塊玻璃檯面,就可以把照片壓在玻璃板下面成為“相框”。

五斗櫥的發源地在上海,早在明朝時期,上海作為沿海地域這裡大多都是漁民,以捕魚為生。當時為了節省,本地賣魚的人都把賣剩下客人不要的魚頭帶回家,經過簡單處理風乾後儲存起來,自己食用,所以凡是捕魚的人家都有一個存掛魚頭的櫥櫃,當時就被簡單叫成“魚頭倉”,也叫“魚頭櫥”。

後來,存放魚頭的習慣慢慢淡化,這個櫥櫃卻得到保留。這時候的櫥櫃設計都只有一個模板,也就隨了名稱的諧音“魚頭”和“五斗”相近,就以五個抽斗(抽屜)為藍本,從上海傳至江南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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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壺箱

說起來,“夜壺箱”的功用和最早它的這個名稱是一點點都不搭界了。不過上海人還是叫它“夜壺箱”比較順口,“床頭櫃”只在說普通話時講。

“夜壺箱”的由來是江浙一帶家中放夜壺(晚上小便用的便壺)的矮櫃子。後來,與此外形相近的床頭櫃被稱為夜壺箱,但是,放夜壺的功能則沒有了。夜壺也逐漸被“痰盂罐”、“馬桶”所代替。

以前上海人臥室裡,床(上海人稱之為米床)旁邊往往就是一個夜壺箱、一個五斗櫥。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鄰里朋友幫大忙

一人結婚大家幫忙:

1978年,小易要結婚了。樣樣傢俱準備好,獨缺一隻玻璃櫥。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同事聽說有朋友自己做了一隻玻璃櫥,便帶他一起去“取經”。跑到人家家裡一看,兩人都覺得“老靈的”,當場畫了圖紙,並適當放大尺寸,決定自己也做一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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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左)和同事在玻璃櫥前

當時,小青年自己做傢俱稱作“敲傢什”,用到的工具並不複雜。“一長一短兩隻刨子,鋸子,鑿子,捲尺,角尺,榔頭,白膠水。有這幾樣,基本就可以了。”問題是,小易和自告奮勇幫忙的兩個同事都不大會木工。

“只好講,窮則思變。當時玻璃櫥沒呀,又很想要,隨便哪能也想把它做出來。在這種心態下,阿拉竟然真的做成功了。”趕在結婚前,玻璃櫥放進了各種精心挑選的裝飾品。小易和同事在自己的傑作面前笑逐顏開。

看到當時的合影,夫婦倆最感嘆的是老同事之間真摯的感情。做這隻櫥前後足足花了幾個月,來幫忙的同事奉獻了許多休息時間。“當時不講究禮尚往來的。儂來幫忙,並沒有一定要送條香菸,或者哪能意思意思。”夫婦倆說,“大家是老真誠的關係,儂有啥困難,馬上就去了,就像自己兄弟姐妹一樣。”

這裡還有一則自制櫃子成人之美的故事。

上世紀70年代初,許先生還在讀中學,學校基本僅上半天課,課餘時間很多。有天他閒來無事,看見鄰家請木工來打傢俱,便想湊趣。見他倒騰鋸下來的小木工料,得知他想做一個能放東西的小箱子,木工師傅便指著堆放邊角料的角落讓他自己玩。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弄堂裡的木匠師傅(上海的李榮光老先生所繪)

經過兩週左右的時間,木工師傅終於完成了鄰家委託的工作,小許也在師傅的指點下,完成了一個豎立矩形的木架子。這個只能稱為框的長方形架子,四面沒有木板也沒有門。此時,木工師傅已回去了,沒有了工具,也沒有了材料來源,他只能在之後的日子裡四處找一些廢木條、木板拼拼湊湊,洋釘敲敲,一段時間之後竟也逐漸成形了。

然而這個看似夜壺箱的半成品櫃子,由於四周木板是四處拼湊來的零碎廢材,那櫃面櫃門不僅難看,還總會扎手。

偶然間,他看到弄堂裡的一位大媽正在“板硬襯”,就是在一塊洗衣板上將舊的、破碎的布片弄溼,然後用漿糊一層一層往上貼,一邊刮平整,然後曬乾。當時很多人家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做納鞋底的材料。

受此啟發,他找來了一些較厚的紙,用水沾溼,再拿自制漿糊,像“板硬襯”一樣一邊貼一邊刮平整。等一層乾透再貼笫二層,這樣由內而外地貼了好多層。最外面一層又用了幾張比較完好的牛皮紙貼好。等完全乾透後,他又花了幾毛錢到油漆店零拷了一種叫做“改良漆”的油漆,將他的自制夜壺箱裡裡外外地刷了兩遍,完工以後將它放在弄堂口的通風處晾曬著。

弄堂內的大爺大媽們正坐著聊天,看到他這麼個箱子搬來搬去,都笑道:“儂迭只夜壺箱靈光額,現在想買還買不到來,看上去倒是像紅木一樣額,等到儂將來討老婆額辰光可以用了……”

那天放學回到弄堂口,小許的“紅木”夜壺箱不見了,回到家,母親笑著說:“儂迭只‘紅木’夜壺箱,給前面弄堂口的阿五頭結婚派用場去了,臺子上迭包什錦糖是伊送來謝儂的。”

阿五頭是小許母親的同事,她看到這隻“紅木”夜壺箱後,纏著母親賣給她,不然就借給她,等新婚後再還來。因為當年市面上很少有夜壺箱,即使有,也要憑票才能購到。母親見她這麼想要,又是準備結婚,就送給她做了“陪嫁”。

結婚,“腿”要湊齊

“36條腿”:

那時候結婚要湊齊的傢俱:一隻大櫥、一隻五斗櫥、一隻夜壺箱、一隻木床、一隻臺子、四把背靠椅子,一共有三十六條腿。

苗女士夫婦已經是在這半間房裡結婚的第三對了。“阿拉老公上頭有兩個哥哥,都是在這間房間結婚後,再陸續搬出去的。”她說。隨著時代的發展,新房的佈置越來越講究。“兩個阿哥結婚辰光只有大櫥、五斗櫥。輪到阿拉結婚辰光,新房子裡廂必要有一隻玻璃櫥。做出來倒是真的蠻有腔調的。”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女兒一週歲的時候,苗女士夫婦請了親朋好友來家裡一起吃飯,還特意準備了彩色膠捲記錄下這些瞬間。女兒雖然只是個一點點大的小人兒,卻已經會提要求了。看大人要給自己拍照,她指指平時最喜歡的玻璃櫥,指定要在那裡拍。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甘女士的女兒在玻璃櫥前

玻璃櫥第二層有一套露美牌化妝品,包括護膚品、彩妝、香水等,購自婦女用品商店。這是當時上海姑娘結婚之必備,是一定要放在玻璃櫥裡“展示”的。“唇膏、粉餅的殼子我到現在還留著。特別是一瓶香水,儘管揮發光了,過了三十幾年,瓶子還是香得不得了。”苗女士說。

女兒從小就知道,玻璃櫥裡“好白相”的東西最多。尤其是櫥裡彩燈一亮一亮的時候,最能吸引她的注意。“她老歡喜玻璃櫥的,還要把自己歡喜的東西塞在裡廂。比方有隻毛絨絨的小狗,就是她要擺進去的。”

這隻玻璃櫥是夫婦倆結婚時請人打的。當時上海人住房普遍緊張,丈夫家裡把房間一隔為二,前面半間給小夫妻做婚房,後面半間由公婆跟小叔子合住。

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梳妝檯椅

這裡還有一封寫於1980年的信件,可以看到當時上海市民生活的片段。

我心愛的夫君:你好!

不!你不好,壞透了!因為目前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並同你商量,所以我才寫這封信,否則!我就不給你寫信,讓你也嚐嚐失去聯絡的痛苦。

首先,最近你我兩家都在商定今年春節前將我們的事辦掉。現決定放在81年2月份初,總在1日~3日之間。我家的,是和朝霞哥放在一起在國際飯店辦。你家的放在家裡辦,大約5~6桌。此事也定下來了,所以自現在起到2月前有很多事都必須趕著做好。家中,父親說總歸給你們一套傢俱。現在小樺正在趕製,估計在2月前做好的就是大櫥、五斗櫥、書櫥、床、方枱子,衣物箱。沙發和茶几,寫字檯等都來不及做了。除這些外,酒水、糖等都是家裡負責,還要給我家拿去200元,這在二個月中要辦好是很夠嗆的。這些都由家中負責,我們也就管不了了。

我現在非常擔憂的就是我們要負責的東西,主要是床上用品和象檯燈等之類的。床上用品尚缺4條被裡40元(你如回來,就把你處的兩條被裡帶回來,網球包也帶回,錦江要了很久了),1條被面17元,2條被單25元,1條毛毯50元,檯布30元,檯燈20元等,還有熱水瓶、化妝品等東西,這樣算來就要200元左右。

另外春節辦事我們的兩套衣服都嫌薄,我想各做一件大衣,不要太好,10幾元一公尺的,自己做,二件只一百元就行了。如此算來需300元才行。而我現在身邊連50元也沒有,等發了工資(加的補發工資還不知什麼時候發)還要還大哥的,真不夠。而且象大衣、檯布之類的,現在就要購好做起了,再不做就來不及了。

把這些都如實告訴你,你看怎麼辦。原想你能回來,家中也等你一起商量,另外談科長也在滬,可是你總是讓別人回來,而且一讓再讓,雖說你忙,但是在我身體不好的情況下,你也不回來,以後如果我突然死去了,看來你也一定是忙得不能回來的了。因為造船廠缺了你,地球就不再轉了,整個廠也就塌啦!

……

仍然熱愛你的,深深思念你的,妻,倩

80。12。3。上午

上海老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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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陪伴幾代上海人的“傢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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