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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本性:趙樸初院長逝世二十週年憶

  • 由 釋本性方丈 發表于 垂釣
  • 2022-02-12
簡介趙公生前曾有遺偈,其中兩句為:“花落還開,水流不斷”,我一直在想,趙院長,他不正如錫蘭古都阿努那普拉那棵歷經千載,而猶根扎深土、幹擎雲天、枝繁葉茂、生機盎然,而且,永遠活於我心中的聖菩提樹嗎

釋持忠方丈圓寂了嗎

趙樸初院長逝世二十週年憶

文、本性法師

2020年5月21日是趙樸初大德往生20週年紀念日。趙公曾任全國政協副主席、民進中央名譽主席、中國佛教協會會長、中國佛學院院長,是個著名愛國人士,書法家,佛學家,詩人。比丘本性曾蒙趙樸初大德多方關懷。而今,斯人雖去,恩澤長念!為此,今撰此文:

於佛教中,菩提樹是聖樹。因為,佛陀是在菩提樹下實證戒定慧而覺悟的,見菩提樹如見佛。

在佛國錫蘭的古都阿努那普拉,有一棵菩提樹,是印度阿育王女兒從印度帶種到那裡的,源自佛陀於其樹下開悟的那棵。世事滄桑,時輪飛轉,風颳千年,雨刷千年,而今,那棵菩提樹雖顯蒼老,但仍根扎深土,幹擎雲天,枝繁葉茂,一派生機。各國朝聖者,觀瞻者,為之紛至沓來,絡繹不絕。該樹,是我心中的聖樹。

2000年5月21日,吾於福州,當趙樸初大德示寂的訊息傳來時,我想起了錫蘭古都阿努那普拉的那棵千載菩提樹,我因曾經求學錫蘭,三度前往朝聖,同時許願。這菩提樹與康堤的佛牙寺一樣,是吾靈性之友,更為人生之師,與我的靈性,密切交集,與吾的人生,影響甚多。站在放大的與趙公及其法侶陳老師的合影前,我不敢相信,趙樸老往生這訊息那會是真的,但事實無情。面對照片中慈祥的那位老者,我的鼻尖發酸了。就是這位老者,以他韌勁而剛正的脊樑,支撐起了改革開放後中國佛教的巨型身軀。猶其,在提出“愛國愛教”,“人間佛教”,“農禪並重,學術研究,對外交往”上,旗幟鮮明,為中國佛教的傳承與發展,指明瞭道路。在舉辦佛教教育上,桃李芬芳,在對外交往上,碩果累累。現在,這根脊樑突然間斷了,中國佛教界痛惜不已。

初次見到趙公,吾是在1988年9月5日。當時,本人從中國佛學院南京棲霞山分院畢業後,考入北京中國佛學院。南京棲霞山分院設於棲霞山的梄霞寺內,院長為趙公。那天,北京中國佛學院88屆新生開學,趙公蒞院開示。中國佛學院院長亦為趙公。學院設址於北京法源寺。他進出講堂時,滿臉慈祥的微笑,並不斷與歡迎他的師生們合掌致意,很是平易近人,很有人情味。開學式上,趙公先是佛前拈香,開示中,他勉勵學僧要大信,要大願,要大行,要學修並重,要福慧雙修,要知恩報恩,要如陶行知先生“每日四問”,要做“四有”理想的僧才,成就人間佛教的中流砥柱。

關於趙院長的人情味,從他待人接物的一些小事上可以體會的更深。有次,我去北京見他,因當時他身體比較虛弱,告辭時,我們請他老人家坐著別動,但他一定要送我們到門口,不管我們怎麼勸阻,他就是堅持。他還託我帶四樣北京特產食品給福建省政協的已經退休在家的顧耐雨老同志。

趙院長是書法大家,又是我們院長,我因此常想:如能得到趙院長的墨寶該有多好。在中國佛學院臨畢業時,許多學僧都求他題字,我也不例外,他為我題四字:報眾生恩。趙院長為學僧題字,常題“報眾生恩”或“知恩報恩”。每次為學僧開示,也必提報恩——報父母恩、報眾生恩、報國家恩、報三寶恩。我們的院訓,也是“知恩報恩”。趙院長如此強調報恩精神,其用心真是良苦呀。

由於恩師明暘長老、印尼慧雄法師、斯里蘭卡維普拉沙拿長老、上海蘇淵雷教授等的促成,1993年,我從福州之福建省佛教協會赴新加坡,後又從新加坡轉赴斯里蘭卡科倫坡凱拉尼亞大學研究生院深造。當時,於異國他鄉,每年的特殊節日,如除夕夜,在那的中國留學僧都會約定到某中餐館聚一聚。這聚會的經費開支,是中國佛教協會特拔的,後來,我們瞭解到,是趙院長特別囑辦的,可見,他對學僧的深切關心,這令我們非常感動。

1996年,我從斯里蘭卡回到中國,重新服務於福建省佛教協會。有次,吾去上海拜見恩師明暘大和尚時,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已獲得斯里蘭卡碩士學位,很難得,但還要努力,樸老對你們寄予厚望啊”!趙院長對青年學僧寄予厚望,這點,我也深有感受。1998年4月,他在給我的一封親筆回信中就諄諄地教誨說:“接到你的信,至深歡喜。福建是佛教要地,過去太虛法師、弘一法師在福建弘揚佛法,典型尚在,賴有齊志之士繼承他們的事業。希望你勇猛精進,發大心承擔大任”。慚愧的是,由於根基淺薄,本人在自修與弘法上都長進有限,真是有負趙院長的期望啊!

1998年3月,我因事進京,趙院長貴體欠佳,尚在住院,我們去醫院看他。當時,陳老師也在。趙院長一見我們,顯得特別開心,與我們談了許多話。他說:“國際間的佛教文化交流很重要,是中國佛教的優良傳統,要加強南北傳佛教的交流,要有計劃地把巴利文經典譯成中文,要把中文經典譯成英文,向世界推介”。他還說到曾往斯里蘭卡求法的法顯大師,要我向他學習,還提到中國佛教協會曾經還出版斯里蘭卡高僧覺音尊者撰寫、留學斯里蘭卡學者葉均居士中譯的要典《清淨道論》。

趙樸老往生數月後,有次,我去北京,於北京南小栓某衚衕一間簡樸的屋子裡,當陳老師引我到趙院長靈堂前上香時,趙院長當時講以上這段話時的鄭重神情,我歷歷在目,但斯人已去,我不禁頓感悽然,眼淚就要湧出眼眶。

雖然,佛教說諸法無常,趙公之往生,只覺一瞬,至今已是20週年。但我知道,錫蘭古都阿努那普拉的那棵千年菩提樹,那棵我心中的聖樹,現在,依然生命旺盛。在朝聖者與瞻禮者心中,聖樹所蘊含的無限意義,將永遠存活。趙公生前曾有遺偈,其中兩句為:“花落還開,水流不斷”,我一直在想,趙院長,他不正如錫蘭古都阿努那普拉那棵歷經千載,而猶根扎深土、幹擎雲天、枝繁葉茂、生機盎然,而且,永遠活於我心中的聖菩提樹嗎!

(作者:釋本性,福建省政協常委、福建省佛教協會常務副會長、福建佛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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