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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櫻——赤焰之纓

  • 由 我愛羅講王者的故事 發表于 垂釣
  • 2022-01-22
簡介”排排坐聽說書的小孩回頭,朝身後的大姐姐伸手,雲纓一條腿跨上長凳,懷中抱槍,嗑著瓜子,從兜裡抓出一把糖放到小孩手上,扭過他的腦袋喊他認真聽

赤焰怎麼讀

出生名門的少女雲纓,自小聽著李娘子的故事長大,憧憬著長安元勳們的傳奇人生。

為了成為和李娘子一樣了不起的英雄,她孜孜不倦地鑽研掠火槍,成為街坊鄰里眼中“不務正業”的名門千金。初出茅廬的她意料之中地捅了許多簍子,最終被父親大人扔進大理寺交給狄大人管束,這反而讓她來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她脫下小姐的襦裙,換上練功服,繫緊人字甲,火紅的身影旋風般穿過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從今天開始,“哪裡有麻煩,哪裡就有她”。絕不要懷疑她的熱心腸,當然也不要小瞧她的破壞力。

雲櫻——赤焰之纓

雲櫻——赤焰之纓

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

大理寺門前有一對石獅子,好像從前朝的前朝就立在那兒了。說是前朝的前朝,似乎也沒過多少年,起碼看上去還是完完整整威風凜凜的樣子——鬃毛卷曲,雙目突出,公獅子張著大嘴,口中一個鏤空石球,母獅腳踩一隻仰著腦袋的小獅子,前爪被往來的行人摸得溜光鋥亮。

小云纓第一次進大理寺的時候,摸了摸石獅子的前腳,握手似的說了聲:“你好呀,以後要天天見面啦。”

其實早就見過啦。六歲出頭的黃髮小兒從大理寺門前飛奔而過,瘦得像個小皮猴子,後面跟著身背雙板斧鬍子拉碴的壯碩大漢,邊跑邊說:“下次再忍不住叫好讓人家聽到,就沒有李娘子傳奇看了!”幾百米開外的地方,茶館老闆正罵罵咧咧要把圍牆再加高個幾丈。

長高了些的小云纓吭哧吭哧拖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段鐵刀木,隔了幾天意氣風發地扛回一把比自己還高的木槍,槍頭掛著串形狀粗笨卻顏色明亮的紅纓穗子,大清早掠過長街去京畿衛,回來的時候嘴裡唸叨著“一紮眉團二向心,三紮臍肚四撩陰……”,路過大理寺的時候差點兒一頭撞上來。

石獅子眼瞅著前去練槍的小姑娘一天天變戲法似的標緻了起來,卻仍不著四六地每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最近他們謀劃著給槍頭弄出點兒火,又是綁棉花又是捆黑炭,還叫一位周姓的訪問學者幫忙搞了點附魔,可都維持不了多久。最後選擇了一塊黑亮的火硝石,雲纓順著街邊一路舞過去,槍頭摩擦石獅子底座的時候生出了火星。“我有李娘子的火晶槍了,我要成為雲將軍了!”小云纓嘹亮的一嗓子驚起了大理寺那群成日懶散的鴿子。

“雲將軍,我看你是話本讀魔怔了。”某天夜晚,京畿衛的大火剛滅,頭髮都被燒卷的小云纓被他爹拎著從大理寺門前走過,手裡拖著只剩半截槍頭的長槍,耷拉著臉卻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爹爹生氣地奪過槍一掰兩斷,大聲教訓她:“你根本就不明白拿起槍代表什麼!”小姑娘從石獅子腳下撿起兩節斷槍,毫不示弱地吼回去:“那你教教我啊!”

隔天,小云纓就被扔進了大理寺。

再後來,石獅子每天都能看到體內彷彿裝了永動機的小姑娘,高喊著“雲將軍為你解決一切麻煩!”從大理寺門口飛奔而出,活躍在長安城每個角落。疾跑捉賊燒馬車,閃現抓貓撞南牆,所經之處雞飛狗跳星火燎原。身後百米跟著提著水桶真正為您解決一切麻煩的李元芳:短短一個月,這小姑奶奶讓他賠出去的銀子可比他的工資高多了。

歲月像流水般從石獅子眼前淌過。某天傍晚殘陽如火,忽得有鼓聲動地而來。很多年沒聽過這聲音了,長安城又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石獅子聽到大理寺傳來爭吵聲,然後小云纓提著槍衝出了大門。她的背影漸漸和另一個身影重疊,勾起了石獅子的回憶。忘了多少年前,那個後來被稱作李娘子的平陽公主帶隊出征的時候,也是在漫天晚霞中,如這般挽了個花槍,英姿勃發快馬揚鞭而去。

某天清晨第一縷日光刺破雲層,平陽公主大勝歸來卻似乎並不開心,她騎在馬上緩慢走過長街,回身怔怔地望著天空出神,那為她髮梢洗去血色的朝陽與那日為灰頭土臉的小云纓濯洗傷口的朝陽是不是同樣的朝陽?

說不準,但反正石獅子是同一只石獅子。

石獅子從前朝的前朝就立在那兒,見過的可多著呢。

比如今日,傷好了七八成的小云纓終於可以重返大理寺,剛走到門口,石獅子就瞧見了她脖子上刻著“昭”字的長命鎖。

那長命鎖是擺在李娘子的牌位前一起送回長安的,它可記得很清楚。

“誒誒,小芳芳,石獅子眨眼睛了!”

“你上次傷到腦子了嗎?別是傻了吧?”

“真的,他剛剛眨了下眼睛,我對天發誓!”

佇立百年的石獅子,會記得些什麼事呢?小云纓一臉快樂,朝石獅子眨眨眼睛。

一杆槍總能解決一些事

“只消一句話,便激得雲將軍火染雙鬢,換戎裝,跨金裝,威風凜凜持槍而去。冷夜西風是霜侵發白,這一旁空蕩蕩幽冷長街千丈遠,那一邊光溜溜百尺牆頭攀登難,為什麼雲將軍她夜探長安?……”

“梨膏糖,沒有了。”排排坐聽說書的小孩回頭,朝身後的大姐姐伸手,雲纓一條腿跨上長凳,懷中抱槍,嗑著瓜子,從兜裡抓出一把糖放到小孩手上,扭過他的腦袋喊他認真聽。

“只見那黑貓機敏非常,仗著夜色翻身上牆,雲將軍卻有奇謀妙算,她自不動如山,眼明心轉,一個閃現……”

“一個閃現,狠狠地撞上了李奶奶家的牆,還順勢點著了摞在牆邊的馬草,牆那邊正在交配的兩隻雞嚇得叫了整整一晚上,從那天起啊,李奶奶家的雞整整一個月都沒下得了一個蛋!”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傢伙,道骨仙風的臉上寫著“砸場子”三個字,正揣著袖子走過來。

雲纓站起來拍拍手,遣散了聽戲的小兒,錢袋子丟給說書先生,提著槍問:“你不在家養病修仙,來這兒找什麼打?”

“我只是聽說出了本新摺子叫《長安英雄雲娘子》。原來,在西市捉個賊,幫老人抓抓貓,就可以做英雄啦?”

“……”雲纓翻了個大白眼,扛起槍扭頭準備回家。

“呵,你若是不服,今夜亥時來此地等我。”那人說完,便飄然而去。

亥時,雲纓按時赴約,緊跟那飄搖的身影,不知不覺已站在一個陌生的位置。

流光百轉,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鶯燕聲聲。她不是沒來過長樂坊,卻是第一次擠在人群之中觀看這場盛宴,雲纓感覺自己像進了一個五光十色的玻璃瓶子,炫目的光闌和鼎沸的人聲令她頭暈目眩,不由自主地將懷中的槍抱的更緊。

那天晚上,從教坊到賭場,雲纓槍挑了三個對姑娘手腳不乾淨的客人,幫兩個乞丐打跑了圍毆他們的惡徒,又闖進賭場救下一個欠了賭債的七旬老人,一杆長槍處處生花好不威風。她朝對面邀功似的揚揚頭,那青年又帶著她重新走了一遍,她看見接不到客的姑娘正被狠狠訓斥,兩個乞丐鬼鬼祟祟又偷了兩壺酒,而那個欠了賭債的老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剛及笄的小孫女。

“這世上,多的是一杆槍解決不了的問題。”青年清透的瞳仁裡映出女孩兒沉默的臉。

那是活在上層世界的王公貴族理解不了的無奈,是善惡對錯千絲萬絮糾纏在一起的囊腫,還有尚未給她看的,活躍在黑暗中的前朝血脈留下的點點梗阻。

銀瓶乍破,雲纓第一次感覺到手裡握著的,是冰冷而具有傷害性的東西。

一聲陡然的呼救將雲纓拉回現實,一位年輕的母親指著遠處長興坊的方向,哭叫著我的孩子。雲纓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撥開人流奔向長興坊。

她火染雙鬢,威風凜凜的持槍而去。冷夜西風是霜侵發白,跨過了人跡濟喧沸長街千丈遠,墜入了鴉陣陣翳雲閉月冷牆院……

青年趕上來,跳上牆頭隱在暗處正數著對方有多少人,牆下的小祖宗已經一腳踹開大門,右手花槍一挽,左手朝前勾勾食指:“姑奶奶要下班了,搞快點,一起上!”

對方見來者一介女流,正欲調笑,雲纓三兩招之間橫槍掠火,直直刺入人群,瞬間已經撂翻兩人。槍頭與銀刀碰撞出點點星火,對方愈加驚懼,雲纓的雙眼在電光火石間越發明亮。

“都別動!”最初擄走孩子的人正用刀抵著孩子,抖著手威脅他們放下武器。

“我跟她換。”雲纓將槍插在旁邊的泥地裡,額角冒出一絲汗,她的腦子也想不出更高明的招了,“我是雲府的大小姐,比這小屁孩兒貴重多了。”

雲纓高舉空空雙手,一邊慢慢朝對方挪去,一邊暗罵那修仙的病秧子不知躲哪兒去了。歹徒卻比她還要緊張,臨到跟前,他將小孩奮力往前一推就欲抓住雲纓的喉嚨。正當此時,雲纓靈敏地捕捉到背後陰影處傳來輕微的破空一聲,旋即以迅雷之勢仰面倒下,一股氣勁從她臉上掠過去,正砸在歹徒的面中。她再順勢翻身,腳下橫掃,將歹徒擊地怦然砸地,眼冒金星。

她回頭看,那修仙的聳聳肩,將一雙剛推出的雲手揣回了袖子裡,漫不經心地說:“我是病人,又不是廢人。”

“你說得對,這世上多的是一杆槍解決不了的問題。”雲纓拔出自己的槍,狡黠地學那青年的語氣,“可問題嘛,總是多得數不清的,解決一個是一個。”

忽然腿上一重,雲纓低下頭去,迎上小女孩閃著光的大眼睛。小孩抱著雲纓的腿,仰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內生生地開口:“姐姐的槍使得好厲害,這樣又那樣的,像,像個女將軍!”雲纓雖成日裡自封雲將軍,但頭一次被別人這麼說,突然臉上一紅。

我可能確實還不是一個大英雄,我解決不了這世上的所有問題,但是我想我的槍現在可以保護這些小東西,有朝一日我總會成為一個可以保護更多人的大英雄。

“喂,趙懷真,明天鴻臚寺有人請火鍋,我帶你啊。”

伴著一身的傷和滿臉的灰,雲纓高高的馬尾和槍頭的點點火光被刺破陰雲的一道朝陽染得灼熱發燙,青年兀地一笑:

“下次寫一出《雲將軍勇闖長樂坊》吧,我給你潤色潤色。”

長安一夢

雲纓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一個夢。

孤煙大漠,落日長河,她身披紅甲持槍而立。身前是幾丈高千丈遠的城牆,周身是短兵相接硝煙戰火。正愣神間,她忽地聽有人喊了句“李將軍小心!”,為她擋下迎頭砍來的一刀。

李將軍?雲纓有點恍惚。她依稀記得她該是在演武場打機關人,但又覺得自己好像在這巍峨關隘搏殺了好多年。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動起來,神槍掠處,烈火燎原,敵人紛紛倒在她腳下……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悠遠的鳴金聲,鷹唳擊破長空。她踩著屍體,一步一步從牆根走上城牆。是了,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舉目四望,城內是呻吟的傷兵和流民,城外百里黑壓壓的軍營帳篷,像一群伺機而動的餓狼。

究竟還要打到什麼時候。她將槍揹回身後,微微按住因脫力而顫抖的右手。

大漠忽而冷了,下起漫天大雪,雪中有一隊人緩緩朝遠處走去。敲鑼打鼓,駝鈴聲聲。坐在最前面的人回過頭,原來是個手捧梅花的藍衣少女。她清雋的臉上綻出一個笑容:“平陽,我去了。你安生待著,他們需要你。”

她想起來了,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要去哪?她要幹什麼?

雲纓跨上自己的馬想去追,可那馬瞬間變作白骨散落一地,她拔腿便要跑去,可地上忽然生出無數隻手,似是火晶槍下亡魂頗有不滿,將她狠命下拽。

暴風雪轉眼吞沒了那支隊伍。

雲纓焦急又憤怒,於是掙扎著持槍肆虐。當那些糾纏的手被火灼燒縮了回去,又一雙小手抱住了她。

“大姐姐,你不管我們了嗎?” 是穿著中原衣衫的孩童,兩顆圓圓的大眼睛被不合時宜地框在消瘦的臉頰上。

“李將軍,您不管我們了嗎?” 陽關鎮一個又一個面孔慢慢浮現,一雙又一雙眼睛含著淚和微弱的希望,朝她伸出一隻又一隻手。

——不……我不是……

她轉過身來,持槍站立:“本將不會拋棄你們。”她會成為陽關一座不會倒下的雕塑,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我不要這樣!

“那你要如何?”

我?我……腳下城門欲破,關內成百上千的百姓絕望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遠處凜冬風雪已至,藍衣少女正一步步走向冰湖;再回頭,樓下包子店張家姐姐抱著阿?躲在鎮子裡,?安城的街坊鄰居四散而逃;再遠望,藍衣少女忽得變成了趙懷真,在冰湖前揣著袖子笑眯眯地望著她……

雲纓手中的槍重重跌在了地上,陽關消失了,什麼都消失了,只剩下白茫茫的大地。李娘子站在她面前,好像和畫上的一模一樣又全然不同,金甲褪色,血跡斑駁。她垂著頭,低聲問:

“此身何用?”

欲彌烽火,烽火更甚,妄消白骨,白骨愈壘。

“我又當如何?”

“這孩子,從演武場回來就燒成這樣,本來腦子就不好使,再燒下去可怎麼辦才好?”

雲纓恍惚間聽到有人說話,睜開眼,枕邊放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刻有“昭”字的?命鎖,母親正拿著條冷水浸過的帕子往她額頭上放。

“娘!”雲纓抱著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隔天早上,雲纓嘴裡叼著張記包子,一手盤著隔壁王嬸兒送來的鹹鴨蛋,一手提著趙懷真那廝送來給她煲湯的雞,夾著槍風風火火地出門。紅衣少女旋風般從長安坊市的屋頂刮過,群鳥驚飛。剛出攤的小販在樓下大聲抱怨“留點兒神吶!”,暴脾氣的豬肉李又和小氣鬼王二又在吵架了,一起去學堂的小孩們在爭論昨晚的戲哪折最精彩。

長安城真好啊!說不上哪兒好,但就是很好。

剛到大理寺門口,便看見師父蹲在石獅子邊上,啃著剛出鍋的糯蹄花。

“喲,我們長安城的大英雄回來上班了。”

“金爺!來的正好,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我變成李娘子了!好傢伙,一柄神槍耍的那叫一個虎虎生威……”雲纓絮絮叨叨把夢裡威風凜凜的樣子講給程咬金聽。

程咬金遞了一隻蹄花堵住她的話匣子:“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想當威震陽關的李將軍呢。”

“當然了!”雲纓想也沒想就接話。但她忽然晃了一下神,好像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不開心,但又想不起來是為什麼。她乾脆不去想了,一邊啃蹄花一邊咧嘴笑道:“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李娘子那樣的英雄!”

程咬金一愣,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忍住了,伸手摸了摸雲纓的腦袋……

“喂!臭老頭兒你洗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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