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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散文:灶臺

  • 由 中鄉美 發表于 垂釣
  • 2022-01-22
簡介要是放學得早,父母還沒有收工回來,飯還沒有熟,奶奶的甄子裡總會有苞米,甄腳下面總會煮著芋頭,灶膛裡面總會烤著土豆和紅薯,絕不叫孩子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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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散文:灶臺

鐵鍋裡的水翻滾著,奶奶把甄子罩在鐵鍋上。潔白的茅草層層密密編織的鍋蓋霧氣蒸騰,散發出米飯或苞米香甜的味道。奶奶安靜地在灶臺邊坐著,紅紅的爐火映著她乾瘦的臉龐,也映著她佈滿了褐色斑紋的手。奶奶是慈祥而安靜的,她的眼睛永遠像孩子一樣乾淨,她的笑容總是隨著皺紋一起舒展開來,她的聲音總是柔軟而甜蜜的,從來也威嚇不了在堂屋門檻和院子臺階上跳上跳下的孩子。

灶王爺的神位總是被鐵鍋內的霧氣蒸騰著,騰騰的火苗,夾雜著米飯、臘肉、豆腐、辣椒和各種蔬菜的香味,一齊飄了過來,近水樓臺的灶王爺便享受了人間的煙火,也瞭解每一戶人家日子的好壞。灶臺的裡面,靠近牆的一面,永遠是一堆柴禾,奶奶便不時拿一根木柴,添進爐灶裡去。柴禾的外面,靠近爐口的地方,放著一口漆黑的陶缸,缸的缺口上放置著一個大碗,奶奶不時用火鉗從爐膛裡夾出一段燒好的木炭,投進陶缸裡,蓋上大碗,熄滅了好用來在冬天“引火”。於是,在冬日的早上,孩子們便提了小小的火籠,裡面裝著用灶灰覆蓋著的燃燒的木炭,縮手縮腳地朝學校走去。

鄉土散文:灶臺

灶臺靠近屋門的地方,擺放著一個水缸和一對水桶,裡面永遠裝滿了清澈的井水,水缸用一個厚實的、可以對半拉開的圓圓的木蓋子蓋著,以免落了灰塵。水桶則是每天都要進進出出、承擔起一家人吃喝漿洗的責任。水缸一面的牆上,掛滿了筲箕、碗籮、筷籠、刷帚、笊籬等一應傢什,便於人隨手取用。灶臺上,總是會放著一隻盆子,盆子上面放一個筲箕,筲箕裡面是清洗乾淨的各種蔬菜:綠的青菜、紫的茄子、紅的辣椒、黃的姜芽、白的土豆、嫩的蔥蒜……都會隨了奶奶的手,滋滋啦啦地在鍋裡歌唱,瞬間變成了一家人的美味。要是放學得早,父母還沒有收工回來,飯還沒有熟,奶奶的甄子裡總會有苞米,甄腳下面總會煮著芋頭,灶膛裡面總會烤著土豆和紅薯,絕不叫孩子餓著。孩子們最掛念的,一定是奶奶用新鮮的雞蛋或者油煎小魚乾做的炒飯。看著放學回家的孩子們,奶奶總會一邊笑罵著,一邊端起甄子,舀幹了鍋裡的水,樂呵呵地為孩子們做一碗香噴噴的炒飯。

母親的灶臺,少了一些煙火。雖然柴禾、碳缸、水缸和筲箕、碗籮、筷籠都還擺在原來的位置,但灶膛裡多是冷的、鐵鍋裡缺少了四時不斷的熱水,更缺少了爐膛裡出來的土豆、紅薯、苞米和豆子。母親總是急匆匆地燒火,不一會兒就把甄子催得熱氣騰騰;一隻手拿了鍋鏟、一隻手拿了瓢到鐵鍋裡去打水,再甩上幾刷帚,鍋裡的水就幹了。然後下油、在筲箕裡切菜、倒進鍋裡、叮叮噹噹地翻炒幾下,嘴裡還指揮著我們“加柴”或者“退火”,完全沒有一點從容和美感。炒好了菜,鍋裡放幾瓢水,夾了碳放進缸裡,用一根木棍子在爐膛裡一攪,熄滅了火。匆匆就做了飯、匆匆就洗了碗、匆匆就鎖了門,走出去上工,只留下我們待在院子或者路邊的石板和臺階上,等著上學。

鄉土散文:灶臺

到得後來,母親才從容起來。每次從異鄉回到家裡,母親都像是在辦一件鄭重的大事,她總是嫌燒蜂窩煤的爐子太小,施展不開手腳,要父親揭開蓋著的灶臺,仔細地清洗乾淨,用來給我們做飯。而蜂窩煤的爐子上,總會煮著耐煮的雞肉、火腿、臘肉、蓮藕、紅豆等孩子們愛吃的東西。灶臺上熱氣騰騰,屋簷下的煙囪裡也冒出了久違的炊煙,嫋嫋地在村舍和樹梢上盤旋,終於消散在蔚藍的天際裡了,和漂浮的白雲做了伴。倒是我們,總還懷念著灶膛裡被母親嫌棄的土豆和紅薯。到了晚上,一家人看電視的時候,她就會點燃自己留存下來的木炭,絕沒有一點菸漬,硬要烤來自己用米飯舂好的粑粑,給孩子們宵夜。母親走了,灶臺就閒了下來,最後被砸碎、拆除,變成了一堆磚瓦和泥坯,丟棄在山坳裡。

灶臺,是一村煙火、一家溫暖、一段基因和一片記憶,也是孤獨日子裡內心深處的溫暖。有了灶臺,就有了祖母的慈祥、母親的憐愛、舌尖的滋味和腹中的溫暖。失去了灶臺,也就失去了村路里嫋嫋的炊煙,失去了燈火下老祖母慈愛的臉龐和母親溫暖的手掌,失去了家鄉的滋味和來時的路。

審閱:駱榮君

簡評:祖母的愛是慈祥的,母親的愛是忙碌的,簡單的語言間,解析了長輩在家就在的情懷。

終審:嚴景新

作者:劉寥,男,漢族,雲南陸良縣人。大學本科學歷,高階教師。中國鄉村作家,愛好文學,筆耕不輟,偶有小文見著,則為一喜。

編輯: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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