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最壯觀的是冬季的圍網捕魚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太平湖圍網冬捕作者吳興國

1969年8月到兵團之後，在太平湖生活、成長了七個年頭。

記得當年乘著解放卡車進入太平湖營部，看見牆上紅漆“太平湖農場”大字，心想，這太平湖在團部時就聽說可大了，怎麼都到營部了，連個湖影都沒見到。估計這湖大不了，有北京八一湖大就不錯了。

車載著我們繼續前行，過了兩個連隊，爬上一座山崗，呵，這回可見到太平湖了。這裡居高臨下，視力所及的湖面，得有十里地上下。湖的東部受山的遮擋，看不到，只能看到部分湖面。夕陽西下，陽光照在平靜的水面上，波光粼粼。這個湖就當時所看的面積就很大。後來日子久了，得知整個湖成“之”字形，圍湖一圈有六十多里路，水深處有二十多米。北部岸坡比較緩，多草灘。東西南三面，岸坡較陡，多山丘。東部有洩洪洞、大壩、洩洪口。湖的最西端，有一座大石塊堆積成的石壩。壩頂有兩米多寬，南北有一百多米長，一方面擋住湖內的魚，防止逆流游到上游。另一方面，可以讓上游水流透過石塊間的空隙不斷流入湖中，補充水源。

在北大荒太平湖畔七年之久，打魚的方式真是見得多了。有粘網、撒網、花籃子、下鉤等多種捕魚方法。最開眼也是最壯觀的是冬季的圍網捕魚。

到黑龍江第一年的冬季，聽老職工說“湖上捕魚啦！”出於好奇，哥幾個請假去看熱鬧。騎著車十多里路跑到湖面上有人的地方一看，漁工在冰面上打洞吶。間隔五米左右打一個洞，冰洞口直徑有30釐米。幾十人都在冰面上打洞，一個連一個的冰洞，圍成一個很大的圓圈。

看不明白，打這麼多冰洞能打出魚？哥幾個轉了個把小時，確認今天是見不到魚了，走吧，回連隊吧，回去晚了錯過食堂開飯的點兒該吃不上飯了。只得悻悻打道回府。

晚上閒來無事到老排長家聊天，說起了白天到湖上看打魚一事。老排長直笑話我們，你們幾個愣小子，看打魚不先問一聲，那圍網捕魚不是天天出魚的，三天打一網，今天你們看見的是準備工作。隨即講起了冬捕的詳細過程。

冬捕是在冬季，湖面結冰厚度在60釐米以上，大卡車、拖拉機都能開到冰面上時才行。首先，由漁場熟悉湖下水深和魚情的老職工選定捕魚位置。這太重要了，關係到下了網後能否捕到魚。網片很大，幾百米長，上有浮漂，下有網墜。網片上下八米，要保證水深在八米以內，否則魚會從網下面跑掉的。打一個長方形冰口，將網片兩頭入水。此前打的冰洞是穿繩用的，由長方口放入竹竿，竹竿一頭拴著繩，用撥杆，一個洞一個洞傳遞著由冰面下面帶過繩。再由小繩帶著網繩。這網片如同一個大毛巾，緩緩入水。在冰面下，浮漂帶著網緊貼在冰下面，網墜帶著網片另一側緊貼湖底。網片入水後，順著冰洞的拉繩，慢慢展開，呈半圓形後，又順著冰洞拉繩慢慢對攏收口，網下去成圓形，所以稱圍網。兩個網端隨著拉繩出冰面位置，是個長四、五米，寬兩米的出口。這樣，整個網在入水後，上面是冰，下面是湖底，四面是網，使圍住的魚無處可逃。

這種圍網，網眼很大，五個手指併攏可穿過網眼，所以捕住的魚重量都在三斤以上，大的有十幾斤、幾十斤。小魚則鑽過網眼逃生了。這樣做也是為了來年還有魚可捕。這圍網三天打一網，第一天打冰洞，也叫打冰眼，第二天下網，第三天起網出魚。

聽完老排長的講述，對冬捕圍網的操作方法，有了大概的瞭解。但百聞不如一見，哥幾個第三天又去看冬捕了。

到了湖面上，一看好熱鬧。拖拉機牽引著絞盤機，緩緩地往上收網，冰面上有一個長方形開口，網繩、網片不斷從口內拉出。周圍好幾百人在寒冬中看熱鬧。剛起網，偶爾見到魚。我忙問漁工，他笑著說別急，越往後魚越多。噢！原來是這樣。慢慢看著吧，好戲在後邊吶。

這網起得很慢，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大魚沒看見，哥幾個凍得在冰面上直跑。大冬天的，氣溫零下二十幾度，哪個也不走，非要看看怎麼出大魚。

出網的冰口兩邊，四五個漁工手持撈魚的大抄網，注視著冰口。網片帶上的魚被他們用抄網扒拉到冰面上，魚蹦躂兩下就不動了，原來是凍挺了。出的魚漸漸地多了起來，冰口邊站著的幾位開始忙乎上。只見一人撈起魚往身後一甩，後面的人用大鐵鍬往遠處推。撈魚的人累了，後面的人替換。一抄網魚，連魚帶水得有五十多斤，這撈的人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魚被甩到冰面上，吧嗒吧嗒亂蹦，不過幾分鐘就消停了，簡直就是速凍。這東北的冬天是天然的大冷庫，不用擔心魚會壞掉。

“快看！快看！”順著喊聲望去，好漂亮的大鯉魚。金色的魚鱗，金色的魚鰭。一位漁工笑著用雙手抱起大鯉魚。這傢伙得有十多斤，一會兒稱一下，看看後面還有沒有更大的了。

網走得更慢了，冰口擠滿了魚，花鰱、白鰱、鯉魚、草魚，有的魚不認識。聽漁工講，這一網兩萬多斤沒問題。望著冰面上大片大片的魚，魚鰓紅紅的，魚鰭整整齊齊，跟在水中一樣，就是不動了。長這麼大，今天真是開了眼界，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