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短文精講系列之八：精忠岳飛

【原文】

飛事親至孝，家無姬侍①。吳玠②素③ 服飛，願與交歡，飾名姝遺④之，飛曰：“主上宵旰⑤，寧⑥大將安樂時耶！”卻不受。玠大嘆服。或問：“天下何時太平？”飛曰：“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師每休舍，課將士注坡⑦跳壕，皆重鎧以習之。卒有取民麻一縷以束芻⑧ 者，立斬以徇⑨。卒夜宿，民開門願納，無敢入者，軍號“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卒有疾，親為調藥。諸將遠戍，飛妻問勞其家，死事者，哭⑩之而育其孤。有頒犒，均給軍吏，秋毫無犯。

善以少擊眾。凡有所舉，盡召諸統制⑪，謀定而後戰，故所向克⑫捷。猝遇敵不動。故敵為之語曰：“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張俊⑬嘗問用兵之術，飛曰：“仁、信、智、勇、嚴、闕一不可。”每調軍食，必蹙⑭ 額曰：“東南民力竭矣！”好賢禮士，雅歌投壺，恂恂⑮如儒生。每辭官，必曰：“將士效力，飛何功之有！” 然忠憤激烈，議論不挫於人，卒以此得禍。（選自畢沅《續資治通鑑•宋紀》）

【註釋】

①姬侍：姬妾侍女。

②吳玠（1093—1139）：南宋抗金名將，起先抗擊西夏建功，後抗金，曾大敗金兵兀朮部，官至四川宣撫使。

③素：平素，向來。

④遺（wèi）：饋贈。

⑤宵旰（gàn）：即“宵衣旰食”。天不亮就穿衣起身，天晚了才吃飯。用來稱頌帝王勤於政事。

⑥寧：難道。

⑦注坡：從斜坡上疾馳而下，與“跳壕”同為當時軍事訓練科目。

⑧芻：草料。

⑨徇：示眾。

⑩哭：為……哭，為動用法。

⑪統制：宋軍官名，隸屬於都統制。

⑫克：能。

⑬張俊（1086～1154）：南宋人，曾與岳飛、韓世忠，劉光世並稱南宋中興四將，後轉主和，是陷害岳飛的幫兇，受宋高宗深寵。統制：南。

⑭蹙（cù）：皺，收縮。

⑮恂恂（xún xún）：恭謹溫順的樣子。

【評論】

岳飛是南宋最傑出的軍事將領，他重視人民抗金力量，主張黃河以北的民間抗金義軍和宋軍互相配合，夾擊金軍，以收復失地。岳飛治軍，賞罰分明，紀律嚴整，又能體恤部屬，以身作則，他率領的“岳家軍”號稱“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打擄”，金人流傳有“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評語，表達了對“岳家軍”的由衷敬畏。岳母刺字“精忠報國”的故事家喻戶曉，岳飛的文學才華也是將帥中少有的，他的詞作《滿江紅•怒髮衝冠》，是他一片丹心，忠君為國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