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垂釣

「宿公美文」江湖憶:那些年,我曾經的釣魚朋友(四)

  • 由 魚窩魚窩 發表于 垂釣
  • 2022-01-01
簡介”我們忙拿抄網跑過去幾個人用手電往水裡到處照魚呢怎麼連線都找不著啊結果回身一照一斤多重的草魚掛在竿梢上呢打那回以後老朱再沒帶他兒子釣過魚看來培養接班人的計劃是放棄了老朱釣魚釣得最多的一次是跟我會伴上碧流河水庫那回是在一個叫劉店的地方庫區的兩

抄網多少錢

「宿公美文」江湖憶:那些年,我曾經的釣魚朋友(四)

《之四:老

朱》

老朱是金屬研究所的

但他不研究金屬

他研究

“研究金屬的人”

他是衛生所給人看病的大夫

老朱是當兵出身

最早是連隊衛生員

後來提幹當了醫生

不過他那醫生基本有名無實

除了抹抹紅藥水

開個阿斯匹林

別的嘛

醫術應該是比較窪的

轉業到地方

隨著高學歷的年輕醫生不斷湧入

他在單位漸漸不得煙兒抽

五十幾歲就退休回家了

老朱是河南人

他的兒女一直管他老伴叫

“娘”

在改革開放後的大都市

這是很奇特的

可見老朱是個很守舊的人

老朱家境不很寬裕

全家只有他一個人掙工資

老伴開了個小食雜店貼補家用

後來食雜店讓城管取締了

他家日子愈發的拮据

作為拿退休金的貧寒一族

老朱卻玩的奢侈

專往三十元、五十元一天的坑跑

用餌是專門買昂貴餌

只要聽人說好使

多少錢都不在乎

跟風

品牌崇拜

有段時間

“興”丸九荒食

人們趨之若鶩

一氣把市場搶斷了檔

原本三十幾元一袋

愣給炒到八十多

老朱不管那個

八十也搶

後來又

“興”上了“天下無雙”

好像是天下餌

除了它真就

“無雙”了

能搶著還行

正趕上國外瘋牛病肆虐

政府對外來動物性製品進口設禁

全靠走私販賊頭鼠腦弄點進來

每袋賣價一氣飆到一百三

一百三他也搶

連我見了他都忍不住說

“人家是牛瘋了,

是不是你也瘋了?

花大價錢搶著買來

其實他懵頭懵腦並不會用

釣友們都說

老朱手裡淨是好餌

上哪兒他都釣不著魚

因為紛繁昂貴商品餌

用不到好處也枉然

就他老朱那悟性

摸不著門道

胡和一氣

再好的餌也叫他用白瞎了

老朱在釣魚上面

從不吝惜花錢

其實呢

平時吃穿用度是極節儉的

跟他一起釣這麼多年魚

我見他一共就只有三件衣服

春秋是件破夾克

冬天是件便宜的羽絨服

夏天是件舊襯衫

他一點也不覺得寒酸

釣魚穿它

平時在家、上單位也都穿它

而釣魚花錢

他卻一點不打悚

也不能說

“一點不打悚”

客觀上他釣技水平確實窪了點

上花錢少的地方

真就釣不著魚

十塊錢以下的坑

基本是魚毛見不著

三十、五十的坑

能釣著一條兩條

已然算不錯戰績

他有兩把好竿

韓國原裝進口的

專門託人從北京漁展會上帶回來的

一根竿的價錢

大約相當於他一個月的工資都不止

穿著過五冬六夏的

那一件寒酸衣裳

卻拿著昂貴的魚竿釣魚

他就這生活方式

就這消費觀

所謂

“插花戴柳我自愛,

憑他拍手笑路旁

有人每月掙五千

拿五十塊錢釣魚買釣具

有人每月掙五百

卻拿出三百釣魚買釣具

所謂

“豬往前拱、雞往後刨”

各有各的活法

富有富講究

窮有窮講究

只要

“好”這一口兒

那就

“有錢難買我樂意”

老朱覺得

許多退了休的老釣友

買釣具

“只圖賤的、不買對的”

魚鉤用手一掰就直了

釣線也都是三四元錢一盤的劣質貨

用手一扯就斷

你說淨用這樣的鉤線

不跑魚剩下你了

本來釣便宜坑就難得碰上大魚

好容易碰上一回

不是鉤直了、線斷了

就是竿折了

回回的

買點好鉤好線

能多花幾個錢

縱是單算經濟帳

跑幾條大魚

也遠不止幾包鉤幾盤線啊

而且損失的愉悅

憑添的沮喪

又豈是幾塊錢能填補彌合的

拎不清哪頭輕哪頭沉

得不償失

老朱很是拎得清

「宿公美文」江湖憶:那些年,我曾經的釣魚朋友(四)

年齡使然

蹬腳踏車出釣

在老朱已覺吃力了

在我的建議下

他買了臺助力車

燒汽油的

排量不大

卻畢竟是真正的

“自行”了

最鬧心的是那破車老壞

時不時就在荒郊野外

把他扔在了半道上

好在

他還是搭幫

跟別人坐汽車的時候多

老朱平時只跟我

老王頭、老馬太太、大付等幾個人

一起釣魚

因為我們這幾個人都是釣魚協會的

“釣魚協會的”一起釣魚

無形中

老朱也就很是

“釣魚協會”了

在那些

不太會的

“業餘”散兵遊勇面前

他就常常一副

驕矜高深、俯視眾小的樣子

金屬研究所是個大單位

也有不少愛釣魚的

有退休的、有年輕的

也有半老不老的

那幫釣迷經常誠惶誠恐地

誠邀老朱一道出釣

以便指導

為能請動他

往往是透過親戚朋友找了好坑

不花錢

還多釣魚

但老朱從不跟他們摻乎

好像譜兒很大的樣子

其實老朱的心理

我最知道

不是譜兒大

而是他那倆把刷子

著實上不了檯面

就他那兩下子

窪得不能再窪的釣技

一旦露了底子

再往後

他還怎麼在人前

“端”

所以乾脆不跟你們玩

就這樣

寧可放棄許多過癮的機會

他也一直保持著

他的驕矜與高深

“距離產生美”

對這句哲理性銘言

看來老朱深得其昧

不過在我的理解

無非是死要面子而已

因此我時常嘰貶他

“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裝啥呀你。”

但是說歸說

我無權干涉

也無法改變

人家堅守的人生哲學

那時釣魚協會活動很多

頻頻組織釣魚比賽

一到要組織比賽

我們幾個人

就得先行出去

“踩點”試釣

周圍幾百公里範圍內的水庫

幾乎跑遍了

「宿公美文」江湖憶:那些年,我曾經的釣魚朋友(四)

老朱幾乎每次都要跟著一起跑

蹲水庫

一蹲就是幾天

回回屬他帶的東西多

扛著大竿袋

拎個大筐

後背上還要背個

其大無比的大揹包

跟頭驢似的

生生好象後半輩子

就打算在那過日子了

老朱釣魚

獨是鍾情水庫

也只有上水庫掄海竿抓大個兒

他能釣著魚

手竿他這輩子

算是玩不明白

老朱的兒子長大上班了

老朱破天荒領他兒子

跟我們釣了一回魚

說要培養接班人了

到水庫

擺好陣勢已經天黑

老朱打進去一把海竿

在竿架上支好了

“高射炮”

交給他兒子守著

告訴說

咬鉤就搖輪

半夜時咬鉤了

他兒子衝上去

左手按住竿把、右手就開搖

黑燈瞎火的大喊

“快點!上魚了!”

我們忙拿抄網跑過去

幾個人用手電往水裡到處照

魚呢

怎麼連線都找不著啊

結果回身一照

一斤多重的草魚

掛在竿梢上呢

打那回以後

老朱再沒帶他兒子釣過魚

看來培養接班人的計劃

是放棄了

老朱釣魚釣得最多的一次

是跟我會伴

上碧流河水庫

那回是在一個叫劉店的地方

庫區的兩條老河道

在這裡匯流

水面不寬

深汀在對面的陡崖下

這一岸海竿可以打到的地方

水深剛剛好

基本無水流

到達釣位

駐紮下來第一件事

就是喊老百姓回家給我們扛苞米

幹苞米粒子

打大窩用

老百姓問要多少

我說先扛60斤吧

苞米扛來

我這邊氣船也已經吹起來了

苞米搬到氣船上

我坐上氣船上划進去

劃五六十米遠

讓岸上的老朱打一竿

根據鉛砣落水的距離

我開始揚苞米

在方圓三四十米的範圍內

一口氣把

6

0斤苞米揚了進去

揚完了窩

每人四根大海竿

活砣

單鉤

16

號大個伊勢尼鉤

掛青苞米粒

拉開陣式開釣

旁邊先前一天來的人

有幾個人上魚了

搖輪收到跟前

一色是直接往上拖

因為他們的抄網俱已廢掉了

都是漁具店買的那些玩藝

樣子貨

根本不是釣大魚的傢什

抄五六斤以內的就付著還行

碰上十斤往上的大傢伙

大尾巴根子一打

網線就打爛了

身子扭掙著打幾個挺

單薄的螺紋介面

以及網圈紛紛解體

老朱的抄網

是他們金屬研究所的人

專門給他製作的

用的是上好鋼料

介面關節俱都結實無比

抄三四十斤重的魚絕無問題

下午我們也開始上魚

全是七八斤、十幾斤的大草魚

三五斤的算小崽

最好的時候是傍晚時分

四把海竿招呼不過來

只好收起兩把扔岸上

留兩把能忙活過來就不錯了

常常是這把竿上魚

費勁巴力地正往上搖

眼看著那把竿點頭哈腰就忽悠上了

騰不出手去提

可不提又不行

因為忽悠幾下

那竿隨即大彎腰

已然一頭紮下去

再不提

連竿帶輪勢必拖走無疑

只好一手抱竿

倒出一隻手

趕緊把那竿捉住

踩在腳底下

然後兩手搖這把竿

一腳踩那把竿

只恨分身無術

偏這時老朱又喊

快來幫我抄魚

我這邊手抱腳踩答覆他

“幫你抄?誰來幫我抄呢!”

這時節

你放眼岸上

滿岸邊釣徒們

個個是抱著杆子往上搖魚

有往後使勁掙開了褲襠的

有吃奶的力氣使出來累出屁來的

釣魚人啊

千金難買的快樂時光

釣了兩天

待收攤要走時

我們把帳篷、氣船、氣褥子

炊具碗盆、魚竿輪子都收完了

最後下水往外拎魚戶

兩手拖著魚戶往外拉

拉不動

只得喊老朱過來

把魚戶抬上岸

按說平時拎百十斤東西

不至於拎不動

這回想必是連天連宿

熬得已經沒有了多少體力

魚是抬上來了

我一百多斤

老朱80多斤

還有各人背囊竿袋五六十斤呢

離上車地點一里多路

眼睜睜地是回不到車上去了

好在老天有眼

遠遠地瞧見一輛毛驢車

趕緊連呼帶喊地叫過來

花十塊錢

“驢吉普”把我們拉回到了大客車

「宿公美文」江湖憶:那些年,我曾經的釣魚朋友(四)

釣了幾年水庫

老朱那大揹包成了他

“常備”裝具

上水庫蹲三天五天是它

上近郊小沙坑釣半天小白條也是它

帳篷、氣褥子、雨衣

做飯熬魚湯的鍋

包括微型煤氣罐

從不往外掏

我說

沒用的東西

你都背來幹嗎

他說

釣一回魚倒騰一回

我嫌費事

嫌麻煩

看來他就是不嫌沉

每每到了釣小白條的沙坑邊

老朱卸下一抱子粗的竿袋

幾十斤沉的大筐

和那其大無比的揹包時

常讓滿塘釣友

驚詫得口目圓張

以為來了搬家公司

近段時期以來

老朱已經有五六年不釣魚了

他得了糖尿病

人瘦得脫了相

偶爾我去看看他

跟他聊聊天

他每次都說

“等我治好了病,

咱再一起釣魚。

每次聽到這話

我心裡都酸酸的

後來老朱住的老宅要動遷

要搬到新的安置房去了

具體安置到哪

他說他暫時也不知道

我就告訴他

搬家以後

把新家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那時只有宅電

尚沒有手機面世

可是他搬家後

就再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就此失聯了

想必他身體狀況

已難再出行釣魚

故意失聯

他是為了不想再拖累我吧

老朱

但願你還能重返釣場

我陪你一起痛痛快快釣幾次魚

大揹包裡的東西

如果不願往外掏

我替你揹著好了

只要你能釣得高興

只要你能快樂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