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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緣詳解孫權合肥之戰為何功敗垂成

  • 由 地緣看世界 發表于 垂釣
  • 2021-09-11
簡介準備在江淮開闢東線戰場的孫權,針對淮南三郡當下地緣政治結構開闢了三處戰場,在廬江方面是招誘陳蘭、雷薄、梅乾等人反曹

渦水什麼意思

地緣詳解孫權合肥之戰為何功敗垂成

中央之國的形成<三國曆史篇> [第51回]

作者:溫駿軒

長篇連載,每週更新

地緣詳解孫權合肥之戰為何功敗垂成

第51回 合肥之戰

地緣詳解孫權合肥之戰為何功敗垂成

公元233年,是曹丕的兒子魏明帝曹叡,繼位後的第八個年頭。在這一年,曹叡從魏國的視角對這三大戰場總結為“東置合肥,南守襄陽,西固祁山”。在三大戰場中,合肥屬於魏吳之間的博弈焦點,這個焦點地位甚至在赤壁之戰的硝煙還未散去就已成就。這記得周瑜在戰前問孫權要的是五萬人嗎?孫權當時表示三萬人及相應的軍資、船隻已經準備就緒,剩下的也會加緊徵調。同時告訴周瑜一旦荊州戰事不利就撤回來,自己將親自領軍與曹操決戰。

赤壁之戰獲勝後,孫權的第二梯隊就沒必要再投入荊州了,於是孫權當即利用這部分戰略預備隊東進,準備乘勢把控制線推進到淮河一線。由於整個戰役的焦點為地屬廬江的合肥,因此戰役被稱之為“合肥之戰”。

此時正是建安十三年臘月,周瑜正領軍追擊至江陵開啟“南郡之戰”。換句話說,正在勢頭上的東吳,當時同時在東西兩線開闢戰場。從地緣政治角度來說,整個東線戰場的目標是為了完整接收袁術的遺產,即一舉佔領隸屬揚州的廬江、九江兩郡,以及隸屬徐州的廣陵郡。

在袁術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已經對淮南三郡的地理、行政結構有過較全面的解讀了。袁術死後,淮南三郡的地緣政治結構看著有點複雜。曹操、孫權,以及袁術舊部都各有其地。在廣陵郡方向,當日兩敗吳軍的陳登已於建安六年病故於東郡。好在陳登已在江淮為曹操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不僅重新聚攏人口、恢復生產,而且還開挖了邗溝(中瀆水)西道,縮短了長江與淮河的水路交通距離。當日為控制這條新水道而新建的匡奇城,也還在隨時警惕著來自江東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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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亡故之後,天子在手的曹操自然不會放棄滲透揚州、任命刺史的機會。壽春所在的九江郡,是揚州六郡中曹操唯一能完整接收的。在最開始任命的揚州刺史嚴象,被孫策任命的廬江太守李術截殺後,曹操又任命了沛國人劉馥做揚州刺史。劉馥到任後不久,剛繼位的孫權便因李術的反叛需要時間整頓內務,向曹操求和。曹操要著力應對袁紹和劉表,因此雙方在江淮就此把和平局面維持到了赤壁之戰。

曹操選劉馥經略揚州算是選對了人,當日劉馥曾在江淮避難,甚至還藉機把袁術的兩員部將戚寄和秦翊勸服,率部和他一起北投曹操。至於具體時間點,史書上倒沒有明確。考慮到袁術屢敗於曹操,無論生前死後出現這種情況都不意外。入駐九江之後,劉馥第一要做的就是選擇治所之地。揚州原來的治所是位於長江北岸的,袁術準備經略揚州時,則把治所定在了淮河之南的壽春,方便他覬覦中原。

現下這一南一北兩個點都不合適,中原已經是曹操的根基之地,壽春失去了它的地緣政治價值;而歷陽緊鄰長江,孫、曹雖暫時和解,但日後開戰的風險依然很大。考慮到江東的水上優勢,這樣一個與處在前線的位置做治所,有可能在戰事開啟時就被對手襲取。便是強硬如陳登,當日也是不敢把自己的駐地,放在長江之北的廣陵“廣陵城”的。南也不是,北也不是,唯一的選擇就是在中間選個點了。一邊是長江、一邊是淮河,從地理角度來做選擇,這個點位應該是江、淮兩大流域的相接之地,南北各有河流與江淮相接。

最終這個重大戰略任務落在了合肥身上。合肥之所以得名,並不是因為建城的是兩個胖子,而是因為“水”。一個漢字如果成為河流之名,通常會加上一個三點水旁,所以淝水的這個“淝”和合肥的這個“肥”本質是一個字。在合肥的北邊,一條名為“東淝水”的河流,將之與壽春和淮河連線起來。東水的入淮之口被稱之為“”,向為由中原南下江淮的主入口。後來前秦與東晉間爆發的那場著名的“淝水之戰”,便發生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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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東淝水就會有西水,淝口之北對應的即為淮北支流西水,西淝水東西兩側分別是渦水和潁水,渦水之東還有一條水;此外合肥之南則生成有南淝水與巢湖相接,再由巢湖透過水道由濡須口連線長江。這四條淝水的體量都比較小,西、北兩條淝水因為近側有潁、渦兩條大型淮河支流連通中原,在地緣政治上並沒有太大價值。而西、南兩條淝水,則因為能夠擔起貫穿江淮的任務,能夠更多出現在歷史舞臺上。所謂“合肥”之名,便是指南、北兩條淝水相合之處。

劉馥入主九江之時,整個九江境內已經被袁術折騰的幾無人煙,位於九江郡西側的合肥亦幾乎是一座空城。因此劉馥進駐之後的當務之急和陳登在廣陵做的一樣,那就是吸納人口、恢復生產。好在劉馥是有皇命在身,又熟悉江淮的情況,而且曹操幾年前已經頒佈了《置屯田令》,在治下各地大力興修水利、恢復生產。劉馥的到任即意味著局勢穩定,很快便吸引了數以萬計外逃鄰州的江淮之民迴流。孫權在接任之後,有大批江淮士民北投,除了對他持觀望態度以外,這也是個重要原因。

旱災是東漢末年常見的自然災害,想要安民必得興修水利。袁術部分曾經解讀到,在這個問題上江淮原本是非常有優勢的,當年楚國名相孫叔敖曾在九江郡西北蓄水為“”。東漢初年王景又重新整修過芍陂,獲良田萬頃。劉馥到任後,當即組織人力重修芍陂,同時新建/復建了茄陂、七門、吳塘等於一批水庫,用以灌溉稻田。

由於芍陂不僅面積廣大(與巢湖相當),還與東河相通。一旦曹操決定向南用兵,這個大湖還可以充當訓練水軍之所。事實上,劉馥從上任之始,就已經在著手做與東吳的戰爭準備了。所謂“守江必守淮”,除非孫權日後願意真心歸附,否則曹、孫雙方必有一戰,到時候能夠勾連江淮的合肥必定成為主戰場。

官渡之戰與赤壁之戰間的這七年時間裡,曹操與孫權為各自利益而維持的和平,客觀上為劉馥經營江淮提供了時間。在這七年間,劉馥不僅努力積聚人口、恢復生產,還特別加高、加固了合肥的城牆。同時大量儲備木石、魚膏、草苫等。這裡說的木石俗稱“滾木礌石”,是從高處往下扔的防禦武器;魚膏的字面意思是“魚油”,實際泛指油脂,也是守城之用。一旦敵人蟻附城下,便可以城上置大鍋加熱,然後傾倒下去,再以火把點燃以給對手巨大殺傷。為了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戰爭,劉馥光魚膏就準備了數千斛。

堅固城牆,準備木石魚膏這些守城物質都好理解,那麼準備大量草苫又是做什麼用的呢?還是為了守城。草苫又叫“簾”,是用稻草編織而成,現在在農村地區還能常見。古時常用之覆蓋於房頂或糧倉之上防水,當下還可用於蔬菜大棚之上,幫助保持大棚內的溫度。至於劉馥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草簾,等合肥之戰開啟後大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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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揚州刺史的定位來說,穩定九江的局面只能算是完成了工作量的六分之一,充其量也就是以刺史之職行太守之實。江東三郡及同處長江對岸的豫章,劉馥當下是沒有可能有什麼作為的。孫翊被屬下所殺那次是最好的機會,可惜被江東女丈夫徐夫人給反轉了。不過當時河北戰事正緊,即便徐夫人不出手,曹操也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跟孫權把關係搞僵。沒力量把手伸到江東,能夠讓劉馥擺脫太守定位的就只有廬江了。

孫權在攻殺反叛的李術之後,任命宗室孫河做了廬江太守。在孫河因孫翊被刺事件也被殺後,孫權應該是任命了孫邵為廬江太守。孫邵並不是東吳宗室,而是青州北海人,原本是孔融的功曹,後來跟著劉繇到了江東,再後來就成了孫權的屬下。孔融很早就說孫邵是廟堂之才。後來孫權稱吳王后,孫邵甚至越過張昭成了第一任丞相。

不管派誰治理廬江,有一個客觀事實都是存在的,那就是東吳從來沒有控制過廬江全境。廬江郡由於三角形的大別山插入,分割成了兩大地理單元:一是大別山以東的江淮地區;二是大別山與長江之間的走廊地帶。由於當下這條走廊大部歸屬安徽省安慶地區,我們可稱之為“安慶走廊”。廬江原本的郡治為大別山東端的舒縣,地理上正好是兩大板塊相接之地。袁術任命的廬江太守劉勳,把郡治遷到了安慶走廊中的皖城(安徽省潛山市)。東吳治下的廬江郡亦以皖城為治,以控守安慶走廊及長江北岸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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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不是不想向北擴張,而是當時做不到。還記得袁術在走投無路時,曾經前往廬江郡去投奔他的部將陳蘭、雷薄嗎?這兩將在拒絕接納袁術後,就一直聚眾於自立門戶。與二人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叫梅乾的本地豪強。需要說明的是史書中對於他們的名字記載有些混亂,除了陳蘭、雷薄、梅乾這三個名字以外,還有陳簡、雷緒、梅成之說,也因此有人認為是不同的人。這種情況倒也不奇怪,當時很多人在落草之後都會換個名字。比如在涼州羌亂時被裹挾起事的邊章、韓遂,原本的名字就是邊允、韓約。

江淮之地民風彪悍,豪帥們各聚其眾待價而沽,此前差點讓魯肅前去投奔的鄭寶就是其中之一。陳蘭、雷薄、梅乾三人則沒有在競爭中被兼併,而是各聚了數萬人口形成緊密聯盟。這三人能夠在江淮之地一直保持自主狀態,是因為他們所依靠的是灊山。灊山,之前解讀過了,這個難寫的灊字與潛水的潛字相通,對應的就是安徽境內的這部分大別山脈。這意味著,無論誰想進剿他們,都可能面臨一場山地戰。相比之下,鄭寶活動的巢湖地區就沒有那麼好的防禦力了。這也是為什麼鄭寶當時雖然勢大,但還是選擇投奔東吳,並因此被屬下所殺。

這幾個江淮豪帥以灊山東北麓的灊縣(安徽省霍山縣境),及其北部的六安縣(安徽省六安市境內)為根基之地,縱橫江淮。由於他們的存在,孫權這邊暫時就沒有辦法把控制力,直接延伸到廬江的江淮部分,而劉馥到任後也看準時機對陳蘭等人招撫,承認他們對廬江北部的控制權,以牽制孫權。這意味著,廬江郡的北部名義上算是置於朝廷管轄之下,實際上處於軍事獨立狀態。

準備在江淮開闢東線戰場的孫權,針對淮南三郡當下地緣政治結構開闢了三處戰場,在廬江方面是招誘陳蘭、雷薄、梅乾等人反曹。這些人未必是想真心歸附東吳,但看到曹操新敗也是很樂意出來搶地盤的。而在廣陵方向則由張昭領軍,發動第三次匡奇之戰。是不是有點奇怪,張昭不是文官嗎?怎麼也統軍上陣打仗。

其實當時的文武官員並沒有那麼涇渭分明,世家子弟都會文武兼修。孫權每次出征都是留張昭在後方。揚州宗帥、山越多,沒點軍事才能是鎮不住的。建安七年時,吳郡鬧過一次黃巾軍,張昭就親自領軍剿滅過。此外他還在豫章督領諸將征剿過名叫周鳳的賊寇。

廬江、廣陵戰場都是輔助戰場,中心戰場還是孫權親自領軍進攻的九江這邊。而將曹操勢力逐出淮南的關鍵,在於拿下合肥城。只要能拿下合肥,東吳就有機會在西、南兩條淝水之間開通運河,將控制力沿水路推進到壽春,到時候芍陂就將成為東吳在江淮的水軍基地。這裡需要說明一點,合肥城的戰略位置是在兩條淝水的相接之地,但具體選址卻不是在分水嶺之上,而是在南淝水上游。考慮到廬江的揚州屬性,需要與長江流域地區有更多地緣聯絡,這種設計在當初是合理的。

然而當合肥成為曹魏抵禦南線進攻的前哨陣地時,這個原始設計就不太合適了。這使得孫權的船隻可以輕鬆兵臨合肥城下。二十年後,迫於東吳屢犯合肥,包括引發讓張遼一戰封神的“逍遙津之戰”,當時負責東南戰事的滿寵決定在舊城之北、分水嶺一帶修築“合肥新城”,以讓東吳軍隊不得不陸行一段,方能兵抵合肥城下。這才從地緣戰略層面,補上了合肥的短板。不過舊城畢竟有通江之便,所以後世合肥主城還是恢復到原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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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藉助水利之變,孫權所親率的大軍可以輕鬆抵達合肥城下,但劉馥這七年來所做的準備工作也不是白給的。戰事從建安十三年十二月,一直延綿到次年三月都還沒結束。這時候對於孫權來說,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壞訊息是曹操親率的援軍已經順渦水而下,抵達他的老家譙縣;好訊息是溫暖溼潤的太平洋季風如期而至,為江淮地區帶來了充沛的降水。經過幾個月的攻擊,合肥的城牆已經殘破不堪,被連綿大雨浸泡,面臨著坍塌的風險。

大家如果透過影視劇去了解歷史,很容易覺得城牆都是磚石砌的,其實不是的。這類城牆只在外層包了磚石,裡面都還是泥土夯築。而且用磚石包裹城牆的做法,最初始於南北朝,在宋代才算較為普及。在此之前的夯築城牆,夯土都是裸露在外面的。如果長時間被水泡,尤其是已經破損的情況下,極易坍塌。此前曹操水攻下邳,與其說是用水去淹城裡,不如說是用水去把下邳堅固的城牆泡塌。

劉馥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案,當日讓大家把稻草收集起來製造那麼多草苫,就是等著這一天。守軍將它們披覆蓋於城牆之上,等於為城牆穿了一件雨衣,有效的防止了城牆被雨水浸泡。同時那幾千斛魚膏也不光是用來殺傷敵人的,還有防止敵人夜襲的作用。入夜之後的合肥城會沿城牆燃起燈火,照亮城牆外圍。孫權無論想乘從哪個方向夜襲,曹軍這邊都能及時做出反應。可惜的是劉馥本人已經看不到這些成果,因為在他在孫權來襲之前剛剛離世。

孫權這邊一直拿不下合肥,曹操又開始南下,情況就有些危急了。在這種情況下,孫權一方面加緊對合肥的攻勢,一方面命張昭放棄匡奇,移軍淮河南岸的當塗(安徽省懷遠縣馬頭鎮)。曹操率水軍順渦水而下後,將在渦水入淮的“渦口”轉入淮河水道,再向西至壽春進入西。當塗位於渦口之西,且有當年大禹曾到過的“塗山”在淮河南岸為依託,張昭如此進展順利可據此遲滯曹操的進攻。

地緣詳解孫權合肥之戰為何功敗垂成

然而張昭的軍事經驗只是在內部平息小股亂民,這是他唯一一次外戰。他獲得這個機會,一則是因為東吳的猛將都被周瑜帶到荊州前線去了,孫權能用在東線戰場的,多不是沙場老將。比如像與張昭並稱“二張”的張弘這次也跟隨孫權出征;二則張昭估計也想證明下自己。畢竟此前他是堅定的主和派。現在周瑜有此大勝,想到前線證明下自己非貪生怕死之輩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管張昭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沒能打下當塗城。再後來張昭也就安心做謀臣,沒有領過兵了。

張昭這邊沒有完成阻擊任務,孫權這邊也不順。知道時間不多的吳主,甚至決定仿效父兄,親率輕騎前往陣前突擊。關鍵時候是張肱及時勸住,孫權才沒有去逞匹夫之勇。孫策選孫權繼位,就是覺得孫權比其他兄弟都沉穩,不會再犯這個錯。可見當時孫權有多急。從合肥的地緣位置來說,孫權也的確應該急。歷史上東吳前後打過五次合肥之戰,史稱“五戰合肥”但都沒打下來。這次是第一次,也是機會最好的一次。

孫權這邊打不下合肥,曹操那邊為了抓緊時間,在大軍出征之前就已派出輕騎千餘,由汝南渡江,由廬江境內直插合肥。不過由於曹操帶回來的主力,很多在荊州染上疫病,需要更多的休整時間,這次充作先鋒的並不是精銳的虎豹騎,而是由曹操部將張喜率領的汝南駐軍。結果疫病這東西會傳染的,汝南兵在路上也病發了,耽誤了行程。然而孫權這邊並不知道這一切,甚至還誤判了援軍的規模。讓孫權誤判形勢的人是蔣濟。

蔣濟跟蔣幹都是九江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親戚),能言善辯的蔣幹晃了一眼就消失了,蔣濟在後來的歷史中,卻對曹魏經營江淮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成長為一代名臣。蔣濟當時任職揚州從事,見援兵遲遲未到就想了個辦法,跟上司詐稱已經得到張喜的書信,有四萬援軍已經到了雩婁。新任刺史劉相信後,當即派遣主簿前去迎接張喜。這個訊息最起碼可以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但卻還只是第一步。

蔣濟當時和刺史此時應是按照防禦慣例在城外紮營,與合肥城互為犄角。孫權想率輕騎衝的就是他們的營寨(用騎兵攻城是不可取的)。接下來蔣濟又安排了三個信使前往城中給守將送信,傳達四萬大軍將至的訊息。在圍城戰中怕通訊被圍城方截斷,派多名信使是常規操作。不過蔣濟安排三名信使,卻是怕孫權截獲不了這個假訊息,多安排兩個是為了增加機率。而這件事有詐瞞著所有人,也是怕信使被抓後露出馬腳。結果其中一個信使果然被孫權給抓住。至於送進城的信也沒白送,可以穩定城內的軍心。

雩婁縣隸屬廬江郡,位於現在的河南省固始縣最南端,與合肥的交通距離為三百里。蔣濟選的這個地點,讓孫權感到很無奈。即讓他感覺援軍已在淮南不日將至,又沒有時間去核實,最終孫權還是選擇了相信,將營寨和圍城的器械燒燬後撤軍回到江東。回到江東之後就知道後悔了,因為見孫權撤軍,曹操也就沒那麼急了。一直到七月才率大軍由渦口入淮,引軍至合肥。入駐合肥的曹操,一面依託芍陂駐軍屯田,準備與孫權的持久戰;一面以夏侯淵為主將,帶領諸將前往廬江平叛。其中張遼帶領張郃、牛蓋兩將征討陳蘭;于禁、臧霸討伐梅成。

戰役的結果是梅成先降後叛,跟陳蘭一起退入灊山,依託主峰海拔近1500米的天柱山與曹軍抗衡。儘管地形險峻,道路狹窄,張遼最終還是率軍擊破了陳、梅二人,將他們的部眾全部俘虜。唯一脫逃的是雷緒,事實上雷緒很可能還沒接戰就提前跑了。因為雷緒不僅成功逃走,還帶走了五萬部眾。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陳蘭、梅成反曹,自然就是孫權的盟友。曹操這邊也預料到孫權會去救援,就讓臧霸南下負責阻擋孫權的救兵。臧霸先是拿下了巢湖東南角,與濡須口相接處的居巢縣,然後再西南向進佔廬江舊治舒縣,也就是周瑜的老家,據此阻擋吳軍北上。舒縣位於安慶谷地的東北端,與張遼後來建關的硤石山相鄰。不管吳軍是從皖城還是濡須口北上,都得過這一關。

進駐舒縣後,臧霸先是西向主動進攻皖城,皖城就在天柱山南麓,臧霸這樣做是為了避免皖城的吳軍北上接應陳蘭、梅成。此時駐守的皖城的是東吳猛將韓當,雙方戰於皖城之北的逢龍。待收到張遼全殲陳蘭、梅成的訊息後,臧霸遂主動退軍回到舒縣。只是這是東吳的地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韓當的面子往哪放。於是臧霸一退,韓當又追了上去,雙方在又打了一場。兩場戰鬥,臧霸這邊都取得了勝利。

除了徐盛這一路以外,孫權這邊還從江東派了數萬人準備乘船北上救援陳蘭、梅成。此時居巢在孫權撤軍後,已經重新被曹軍佔領,何況走巢湖水路的話,去往的是合肥。孫權選擇的路線經由舒縣北上。舒縣有天然河流向東連線長江,其注入長江的河口被稱之為“舒口”,與舒縣的交通距離約百里。結果孫權這邊的兵力剛在舒口集結好,就收到臧霸回軍舒縣的訊息。

臧霸回軍是因為陳蘭、梅成已經被張遼殲滅。這意味著吳軍再北上就沒有意義了。於是在集結的吳軍接到命令,準備上船重返江東。然而韓當可以乘臧霸主動撤軍追擊,臧霸同樣也可以。聽說舒口吳軍準備後撤。臧霸當機立斷,領軍夜行百里殺到舒口。天明分兩路發動攻擊,夾擊吳軍。急迫間,很多吳軍因為不能及時登船而落水。此戰之後,孫權不得不派出使者與曹操議和休戰,曹操將讓夏侯惇與臧霸入駐居巢。以防止吳軍再圖合肥。

孫權想拿合肥未果,結果還丟了。想接應陳蘭、梅成又損兵折將。要是得了雷緒和他那五萬人,應該也是能彌補損失的。結果就像我們上一節提到的那樣,雷緒卻去是荊州投了劉備。讓本來信心滿滿的孫權再次遭遇了打擊。這使得接下來東吳無論如何都要正視劉備的存在,並與之結成緊密聯盟了。至於在前一年剛剛喪偶的劉備,也將迎來他人生中的又一次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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