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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 由 大眾網 發表于 垂釣
  • 2022-12-09
簡介”曾大爺在忙碌著73歲了,曾大爺每天往返於家和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生活兩點一線,修復陶器是他的愛好,“就算到了八九十歲,只要喊我去修,我都會去

怎麼做攤餅又軟不會破

近期,三星堆又出了一部小眾紀錄片《不止考古·我與三星堆》,講述考古人不一樣的工作狀態和生活,“三星堆網紅火鍋修復背後的掃地僧”上了熱搜,73歲的“掃地僧”曾卷炳收穫眾多年輕人追捧。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對他進行專訪,曾大爺是三星村農民,上世紀80年代就跟著三星堆考古隊幹活,後來學修陶器,三星堆博物館裡的陶器大多數由他修復。記者開啟知網搜尋看到,至少8篇考古論文中有曾大爺的署名。不過,說到大家送他的“曾院士”外號,他還挺不好意思。

31歲結緣三星堆

曾因報告“銅腦殼”摔掉了牙

三星堆遺址距離曾大爺的家也就100米,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讓他得以深耕三星堆半生,31歲跟三星堆打交道,參與過一號坑、二號坑以及城牆的發掘。

1980年,直升機航拍三星堆遺址讓他印象深刻,“那會兒考古隊來挖房基遺址,喊我們生產隊的人去幫忙,晚上還要幫忙點火把,後來也下地,就是考古隊的老師喊我們挖哪裡,我們就挖哪裡,喊怎麼挖——比如用手鏟刮薄一點,就刮薄點……”

1986年,因為當地一座磚廠挖土方時發現了玉石,三星堆一號坑被發現,就開始挖掘一、二號坑。曾大爺回憶說,一號坑挖了2個月,他白天負責給考古隊買菜,晚上負責把坑裡的水舀掉。有一天下午1點多,他準備去一號坑拆棚子,結果有個村民說“挖出了銅腦殼(注:就是三星堆面具)”,開始他還以為是逗他玩,結果一看是真的,趕緊蹬腳踏車去報告公安局,“當時路爛得很,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牙齒都摔掉了。”

“那會兒有很多村民在一、二號坑幫忙,我是堅持時間最長的。”曾大爺說,兩個坑發掘完,他就跟著考古隊在周邊跑野外勘探,也開始正式學習各種考古技能。

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曾大爺在野外考察

洛陽鏟打得“很絲滑”

經常受邀去外地鑽探調查

《不止考古·我與三星堆》第三集《器與不凡》中,有曾大爺打洛陽鏟的畫面,很多網友發彈幕點贊“很絲滑”。

曾大爺告訴記者,上世紀90年代,他就跟著考古隊搞鑽探調查,打洛陽鏟是必備技能,他是跟河南考古隊學的,手攥著往土裡杵,很多人手上全是水泡,“其實這跟幹農活一樣,也是一門手藝嘛!人要站直,有些人站歪了,手就沒勁。我們刮土也颳得平平坦坦的,都是有技巧的。”曾大爺說到這些技術要點很驕傲,他舉例說,還有一個活兒叫“切邊”,“我們切邊要看直、看平、看圓,邊要立就立,要斜就斜,全靠眼力。”

手藝好,做活又精細又認真,曾大爺因此經常受邀出差,跟著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的工作人員去過四川宜賓、雅安、巴中,還有重慶的很多地方。他在重慶的豐都打了幾年洛陽鏟,“當時修三峽水電站,要找墓,工作也很細,不能亂挖,邊子找不出來就挖不下去,要花很多時間。”一般農閒的時候出去,等到打穀子了,就回家。曾大爺還蠻喜歡出差的,外面很熱鬧很活絡,每次挖出新東西,也很開心。

紀錄片裡,擁有30多年勘探經驗的他,熟悉每一種土樣,“五花土”“紅燒土”等,他一看便知。

有趣的是,曾大爺知道發掘工作中各種包含物的特徵,但他不知道每次野外發掘,都會有發掘簡報在北大核心期刊上發表,那些簡報的作者欄裡,都有“曾卷炳”的署名。他不知道在核心期刊擁有文章署名代表著什麼,但他知道,洛陽鏟打出紅燒土,代表著可能就要挖到遺址了。

採訪中記者還了解到,在廣漢“考古”圈子裡,曾卷炳很有名,大家都稱讚他“厲害”,是“元老”。曾大爺憑著長期在三星堆的發掘經驗,對三星堆了如指掌,連大學教授都會向他請教一二。他依照幾十年的經驗,可以從磚頭形制判定它的朝代,辨別墓葬深度等,與專家看法並無二致。有時候研究所去野外勘探,也會請曾大爺幫忙前去一探究竟。

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曾大爺在修復文物

修復了很多三星堆陶器,

“搞得漂漂亮亮的有成就感”

很多遊客驚豔於三星堆博物館裡展示的文物,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個博物館裡的陶器大多數是曾大爺修復的,包括形似“憤怒的小鳥”的小豬,引起學術討論的龍鳳紋盤,還有網紅火鍋“陶三足炊器”等。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長冉宏林告訴記者,“曾師傅手藝很厲害,主要修復陶器,大的小的都有。”在三星堆考古圈內,大家都喊他“曾院士”。

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形似“憤怒的小鳥”的小豬

《不止考古·我與三星堆》在B站上線後,很多網友說:“前兩期節目中看到的都是年輕的考古人,這一期突然出現了曾大爺這樣一位高齡考古人,著實讓我有點驚訝。看到後面才知道他還是三星堆網紅火鍋的修復人員,太厲害了!他不僅在修復陶器上經驗豐富,還能跟考古隊一起去田野挖土,面對鏡頭笑起來也好可愛!”

作為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的老技工,曾大爺憑藉精湛的技術和踏實的態度,得到了考古隊的認可,後來他開始學習陶器修復。曾大爺告訴記者,陶器是常見的歷史遺存,是各時期百姓生活樣態的印證,勘探中他看到了很多陶器,有了經驗後每當發掘到陶片,他都能精準判斷出陶片的朝代。

“那會工作站來了幾個陝西的老師修陶器,幾天幾夜才修一個。我還記得,他們把黃蠟熬了,淋到要修復的地方,硬了後撬掉,再打石膏。我看了都覺得拖沓得很,我是把泥巴補到胎裡頭的。老師們都好奇我咋修這麼快呢,我修三個,他們才修一個,後來他們都學我。”說到這裡,曾大爺有點小驕傲,還說當時要修一個壺,只有一點點寬,很難弄,老師們就給他修,他也順利完成了。

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曾大爺在修復文物

修復陶器最難的一步是“石膏補形”,曾大爺告訴記者,他有訣竅:胎泥巴,就是先用泥巴捏出陶器缺失部分的形狀,然後在表面抹上石膏,等石膏晾乾了,把裡面的泥胎刮出來,陶器差不多也就修復好了。“胎泥巴”聽起來很簡單,不就是捏橡皮泥嘛,但真正上手就會發現,要捏成什麼樣,是需要根據殘存陶片的形制,結合經驗來推算的,並不是信馬由韁地隨意發揮。學方法很簡單,學會之後如何靈活運用,那就需要成千上萬件陶器修復的磨礪了。

在紀錄片《不止考古·我與三星堆》之《器與不凡》中,他修復了一件三星堆出土的陶盉,是三足酒器。只見他把拳頭大小的特質泥巴往地上砸,砸成攤餅,而陶盉殘缺部分的資料都在曾大爺的腦海裡,根據斷口的弧度,靠經驗和感知,他精確計算出缺失部分的形狀。不過盉足要修多長,是最大難點,他靦腆地笑說:“都要靠經驗,靠殘留的足尖來判斷和收口,因為難,所以一直沒修。”最後,曾大爺再把特質泥巴一點點全部掏出來,“這個泥巴比米還貴,好多錢一斤呢,從很遠地方買來的,要重複利用。”

問起修復陶器的樂趣,曾大爺樸實地說,把它們搞得漂漂亮亮的,別人看著高興,自己看著也高興,有成就感。

“曾院士”帶過不少“過路徒弟”

“只要願意學,我就願意教”

沒有發掘的時候,曾大爺就做修復。這一修就20多年,修了多少件呢?曾大爺說沒有統計過,還在其他地方修過很多,他在重慶就修了900多件。他說,這麼多年經驗下來,別人修過的陶器可能會垮,但他的不會,“有些陶器是我10多年前修的,甚至淹過水,也還好好的。”

曾大爺還說,修復陶器的活上手門檻不高,“只要願意學,我就願意教。”他帶過很多“過路徒弟”,不少人學會了就去別的地方修,比如四川眉山,“有個甘肅學生來找我,他讀的文物修復專業,但沒有實踐過。還有個學生也是費了很大勁找過來,看我怎麼上石膏、上泥巴,她都拿手機來拍照記下來了。”但也有好多人愣是學不會,“主要是修復陶器太枯燥了,好多人修了一個月就不修了。”

三星堆網紅火鍋背後的掃地僧,73歲農民大爺自學修文物成圈內“大神”

曾大爺在忙碌著

73歲了,曾大爺每天往返於家和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生活兩點一線,修復陶器是他的愛好,“就算到了八九十歲,只要喊我去修,我都會去。”記者問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認真的人嗎?”曾大爺笑了:“不管做啥子,都要認真嘛。”而說到現在的心願,曾大爺希望能帶徒弟,“只要你肯學肯鑽,都可以的”。

有趣的是,曾大爺這輩子算是和三星堆綁在一起了,儘管三星堆博物館就在村外,他卻只去看過一次,“東西都看過的啊,不過,在館裡看到自己修復的陶器,還是很開心的。”

說到不工作的時候,會做啥?曾大爺笑呵呵地說,會去小菜園裡轉轉,和村民一起打打麻將,日子安逸巴適。

紫牛新聞記者|孔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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