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海之夢

文/田櫻（遼寧）

小時候我就常作海之夢，歲月增長，海之夢依然。

我喜歡站在大海邊，眺望大海。大海，從我懂事起就撩動我的童心。

海天湛藍，海浪逐波，輪船如鯽，噗噗穿行，浪花翻滾，濁浪排空，剎那間潮頭急退。我腳下竟是懸崖峭壁，而眼前己成開闊的沙石灘塗，一望無際。大海，總像夢似在腦海裡。

俗話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非智者卻偏樂海，常做海之夢，夢見自己在大海里，好似哪吒鬧海，游泳戲水；我從小與海結緣，是個“弄潮兒”。每當潮漲水滿時，便有躍身跳下的慾望。我出生在大連，大海就在我的身邊，開窗看到是的大海，有的公交車路兩旁是波浪湧動的大海。我小時候，就是“小海碰子”，常跟著父親趕海、洗海澡。父親水性好，自由泳、蛙泳、蝶泳，像魚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遊刃有餘，那種與水共舞感覺真美。我跟父親先是學“小狗爬”，在海邊順著湧過來的海水，一隻手扒著沙灘底，一隻手上下划著水。當我戴著水鏡一個猛子紮下去，看到了小魚游來游去，我也好像在和魚兒同遊、同飛，那開心的勁兒，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裡。

“大海是風景，也是生活。”這是孩童時，我從父親那裡感受到的。美麗的大海，像一首詩，像一個童話，從小就吸引著我。

生活在大海邊的人，把趕海當作一種樂趣。家鄉的海， 生活著各色各樣的魚兒。小時候，跟父親到星海公園學游泳，到黑礁釣黑魚，到傅家莊撈海蜇，去小平島抓小魚小蟹，去鹽島釣紅頭魚

孩童時，記得，那是一個大潮後，父親用腳踏車帶著我到黑石礁趕海。腳踏車的前面把手上掛著趕海的蠣鉤、蜆撓、掏撈和釣魚用的魚竿、魚餌盒。

“今天的潮大，龍王老爺的眼球子都露出了。”父親高興地說。

於是，我和父親“嘭嘭”踩著海水，濺著四處飛濺的海水，飛快奔向海邊。我跳到一塊大礁石下，拿著蠣鉤打海蠣子。海蠣子長在礁石上，有堅硬結實的外殼，打海蠣用的蠣鉤，是７字形，短短的圓木棒一頭嵌著尖嘴鐵頭，用以開啟蠣殼，與尖嘴鐵頭呈九十度角有一個彎叉的小鐵條，用以把蠣殼裡的海蠣子鉤出來。礁石下的沙地裡有蜆子，父親遞給我蜆撓，蜆撓是用一根細鐵絲穿過一個短木棒，兩端是兩個鐵鉤。我拿著蜆撓在沙地上連續的撓幾下，一個個鮮活的蜆子就露了出來。

“快來，這裡有鮑魚。”隨著父親的話音，我看到在兩個對立著的大礁石縫隙裡的一面石壁上，有四、五隻似小孩手掌大的鮑魚，我拿著蠣鉤一連敲下來五隻鮑魚。我和父親滿載而歸，跟父趕海，給我留下了快活美好的記憶。

到海島趕海，至今回憶起來令我留戀。記得，那次父親帶我到海島趕海。天還黑洞洞的，父親就叫醒了我。父親拿著一盞瓦斯燈，燈光閃閃，這是趕海者黑暗中的明燈。我從屋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瓦斯味，原來父親在往既好似煤油燈，又像鐵路上手提燈式的瓦斯燈裡，裝灰白色的電石塊和加水。瓦斯燈不怕海風吹，又不怕水溼，是當時漁民和趕海人的主要照明工具。我們提著這盞燈，來到海邊，乘小舢板船到海島。小船上趕海工具齊全，有探魚的鬥鏡、當水漂用的葫蘆頭、捕魚用的魚叉、海狗槍和魚網。

船行一個多小時後，天亮時來到了一個山青水秀的小海島。父親帶我來島邊一處水域，父親用鬥鏡探魚情，鬥鏡是趕海時在深水時用的，梯形的四方木框，上窄下寬，在寬的一端鑲嵌上玻璃。因它的外形像古時裝糧食用的鬥，因而叫鬥鏡。當我和父親穿著膠皮水褲走在水裡，父親用鬥鏡看過後，我湊過去看熱鬧，我也學著父親那樣把鬥鏡有玻璃的一面貼在水面上，向海水下看去，水底遊動的魚兒和小蟹、小蝦看得一目瞭然。這次，我和父親捕獲了海參、黃魚、黑魚和烏賊等水獲。

我讀中學時，大海成了我放逐心靈的地方，常跟同學去游泳，在海中我有著更多自由，更多快樂，享受著那飛翔般。的愉悅。而當我走上工作崗位後，閒暇我喜歡靜靜地仰臥在碧波上，品賞體會著浮力帶來的飛翔般的美好感覺。

我的海之夢，也曾跨越國界。那年，我去澳大利亞大堡礁觀魚，我看到了一種既能在海水中游，又能離開水面滑翔的飛魚。那是我從昆士蘭州的凱恩斯，乘水銀遊艇，來到阿琴柯特礁，坐在半潛水式的玻璃艇，透過透明玻璃，我看到了這種能離開水面滑翔的飛魚。導遊介紹說，飛魚又叫燕鰩、文鰩魚，頭上長著一對烏黑晶瑩閃亮的大眼睛，身上一對又長又大的胸鰭，伸展開來像鳥兒的翅膀一樣，腹鰭緊貼在身體的兩側，從水面躍出，能夠離水面滑翔幾十米。我細觀之，十分有意思的是，飛魚起飛前，先揮動魚鰭，尾巴左右猛烈地撥水擺動，快速地游泳，尾巴劃出一條銀齒形的曲折水痕，像起飛的飛機在水面滑行，加快速度。隨著滑行，胸鰭和腹鰭先後展開了，尾鰭一離開水面，全身便騰空飛了起來。導遊說，飛魚的飛翔不像鳥兒那樣上下扇動振翅高飛，而是像滑翔機那樣在空中滑翔。觀飛魚，讓我有著像魚一樣飛翔的幻覺。

我常做海之夢，夢魂縈繞。那日，我到老虎灘海洋公園時，在這座集觀光、娛樂、科普、文化於一體的現代化海洋主題公園裡，我在極地館看到了絢麗多姿的魚兒， 自由自在地飛快的遊動，那神奇的歡樂的海洋， 深深吸引了我，透過海底隧道，站在電動扶梯上，任憑它自由滑動，透過兩旁透明的玻璃，看到了那有飛翔感覺的海洋世界，看到瞬息遊動的魚，好似飛翔的魚。

大海就在我的身邊，我常常夢海。

夢中，我變成了一條魚，一條飛翔的魚。

作者簡介：本名：田俊明， 筆名：田櫻，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理事。曾任大連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大連市企業家協會常務理事，現為大連作家協會顧問、遼寧省作家協會理事、大連市散文學會會長。著有：《榴槤情》《櫻花情》《草屋情》《峇釐情》《吳哥情》《基緯情》《雅典情》《海天片羽》《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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